第四章 齊金之盟

  既被人當場叫住，那自然也沒有拔腿就走的道理，無奈，賈季只好朝著那隻畫舫走去。

  那畫舫是只神京城中難見的大船，共有二層，上下又用束閣圍成了一個個房間，建得頗大，舫上不時傳來女子嬉笑之聲，配上船身四周點綴的翠紅華燈，更是添了幾分詩情畫意。

  賈季站在岸上，看著船上的三人，便先對左邊的富貴公子拱了拱手：「原來是徐公子。」

  道完禮，便扭頭看著旁邊的兩人，笑道：「蟠兄弟，璉哥兒。」

  不待薛蟠和賈璉說話，左邊的那徐公子便已對著賈季拱手笑道：「真是無巧不成書，本是正好與薛蟠兄弟與賈璉兄弟出來透透氣，卻是看見賈季你獨自一人，一問才知，原來竟是一家子人，真是巧了!」

  一旁風流倜儻的賈璉聞言，也是看著賈季笑道：「我也是剛才從徐公子的口中知道，季哥兒原來就是神京各書坊之中，名聲好大的「賈師」，沒想到咱們府中竟出了這麼個厲害人物!」

  薛蟠本就是個混不吝的性子，聽到這話，頓時憋著氣，端著面容的對著賈季瓮聲瓮氣的行禮道：「季大師!」

  這話一出，旁邊兩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便是賈季，也失笑著搖了搖頭：「賺些銀子花花罷了，上不得什麼台面。」

  說到這，卻也是岔開話題：「你們倆怎麼在這?還和徐公子在一起。」

  「今日本就約好了徐公子，準備到這「醉花坊」一聚，既然碰巧遇上了季哥兒，不若便一起來耍耍?」

  聽著賈璉的這番話，又看了看旁邊兩人略有些期待的目光，賈季只是略微斟酌後，便笑著點頭應下。

  雖說與這薛蟠和賈璉以往只是見過幾面，實在說不上熟悉，但如今被人當面邀了，便給個面子又如何？

  說到底，無非就是吃頓飯罷了，正好他也還沒吃晚飯。

  見賈季應下，船上三人都是有些高興，很快便換來船上小廝，搭上長木板，將賈季接上船來，一行人朝著二層走去。

  進了二層東側某處包廂入座後，才發現坐中已坐了幾人，看穿著家中應都是些富商巨賈，想來是這徐公子或者薛蟠，賈璉的朋友了。

  即都是朋友，那眾人自然也都氣氛融洽，那幾人起身與賈季互相見了禮後，便算是認識了。

  待眾人坐下，只見那徐公子拍了拍手後，便有數位衣裙飄飄，紅裝粉黛的年輕女子進了此間，各自尋了一位坐中的公子，端酒把茶，言笑晏晏。

  如今的神京城中，不管是風流才俊，還是富商巨賈，吃飯時身邊若是沒幾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陪著，那便算是丟了大臉面，說出去是要被人恥笑的。

  這種狎妓之風在大齊上上下下十分盛行。

  而薛蟠和賈璉等人最喜歡這種調調，當即便和自己旁邊的女子調笑起來，引得那些女子嬌嗔不已，好不快活。

  至於賈季，笑著接過旁邊女子遞來的酒後，只是點了點頭飲下，隨即便一隻手隨意將其摟著，另外一隻手拿起筷子夾菜吃了起來，倒是引得旁邊的美麗女子一時有些氣悶。

  但這也不怪賈季，他現在確實是有點餓了，若是放在平日，他也不吝和旁邊女人說說笑笑一番。

  蠟過半燭。

  廂中玩樂一陣，眾人也算都微微盡興，終於算是吃起了茶，互相說笑起來，話題也無非就是某某家的花魁，哪哪的酒樓賭坊……對於賈季來說，實在是有些沒趣得很。

  於是他便更加用心的開始乾飯了。

  對於他人偶爾遞過來的嬉笑言語，他也只是裝模作樣的笑著點點頭應付了事。

  好一會後，一旁的一直調節酒局氛圍的徐公子似乎也看出了賈季的心不在焉，心中微微一動，嘴上也狀若隨意地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據說國朝最近，將要與遼國議和了？」

  男人嘛，酒桌上除了女人喝酒，自然也免不了吹吹政治話題，所以眾人倒也沒什麼大的反應。

  只是有一人興致勃勃的回道：「依我看，不過只是緩兵之計罷!如今誰不知道，遼國被金人打得節節敗退，丟了大片領土，已是那冢中枯骨了!」

  這話一出，也引得幾人點了點頭出聲應和。

  「正是。」

  「我看也是。」

  「嘿嘿，那些遼人見國朝答應，肯定以為自己的緩兵之計奏了效，現在估計心裡正沾沾自喜呢。卻不知，早已成了瓮中捉鱉!」

  這話別有意味，不過眾人倒也沒太驚訝，只是暗暗點頭，畢竟如今有點身份地位的都聽了點風聲……國朝似乎將要和金人結盟，共同起兵反遼了!

  「想那燕雲十六州，本就是我漢家故土，這次，定要叫那些遼狗吐出來!」

  「正是!」

  「定要再復我華夏衣冠!」

  氣氛到了這，也算是到了高潮，就連一直埋頭乾飯的賈季見狀，都是笑呵呵的端起一杯酒，與場中興致盎然的眾人共飲起來。

  而就在賈季一行人包廂的隔間內，也正有兩人正在默默吃飯。

  此處包廂內除了吃飯的二人外，便再無他人，便是蠟燭也點得不多，顯得有些昏暗。

  其中一位面容年輕些的男人看著對面只是埋頭吃飯，宛若老農般沉默的老人，一時也是不由苦笑道：「大人日夜兼程，趕來神京上任，本就辛苦，閒暇吃飯之餘，卻也不得安寧，此番安排倒是晚生考慮不周了。」

  顯然，隔壁間的那番高談闊論，也隱隱約約傳到了這間包廂了。

  那宛若老農一般的沉默老人，聞言連筷子都沒停上一停，只是輕搖了搖頭。

  年輕男人見狀，也不再多說，但心中卻已是有些惱怒，不過這惱怒卻不是對老人的，而是對於手下辦事之人的不滿!

  他早就吩咐過手下辦事的人，不要讓旁人來打擾到二人吃飯談話，可如今呢!？

  雖說對面的老人對於這種事應該是毫不在意，可也說不準對方會覺得自己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如此，豈不是大大的失了分?

  一時間，年輕男人只覺得有些氣急，手中的飯菜食之無味，宛如嚼蠟。

  似乎是察覺到了年輕男人的心緒不寧一般，那沉默如大山般的老人筷子不停，又是輕輕開口說道：「安心吃飯便好。」

  這話一出，年輕男人方才覺得心頭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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