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奪門

  什麼…意思？!

  賈季聞言頓時有些疑惑，扭頭朝那後面城門看去。

  果然是見到一大群黑壓壓的流民互相擠在一起，正被守城兵士攔在外面，看那樣子都是想要進入蘇州城中……

  可這般景象，自幾日前城門半閉後，卻是無時無刻不再發生，又有什麼問題嗎？

  心中知道鄭文不是那種無的放矢之人，賈季略微一頓後，便是沉聲問道：「你想說什麼？」

  「太多，太雜!」

  鄭文這是已是徹底清醒，警惕起來，腦中則是想起了一些從前久遠的記憶。

  雖有些不敢確定，但他仍是快速朝著不遠處黑壓壓一片的流民中，一下子指出了不下數十人!

  「這些人，身上的味道絕不是普通人所能有的，他們…在軍伍中歷練的時日絕不會短!」

  賈季聽到這，腦中頓時轟然炸響!

  而鄭文更已是緩緩從腰間抽出半長腰刀，眸子湧起暴戾氣息，對著身後的賈季低聲沉喝道：「走，公子你先走!」

  聽到這話，賈季下意識地便要點頭，可卻又是生生止住。

  「不…不能走!」

  深吸了一口氣後，冰冷空氣也是刺得賈季的腦袋徹底清醒了過來!

  「不能就這樣走!他們既敢如此做，那大軍定已是離得不遠，不然就算是奪下了城門，也守不住，只會被城內其餘兵士絞殺殆盡!

  若是放任這處城門失守，讓他們成功迎了城外大軍進來，那到時候怎麼逃…也是萬萬逃不掉的!」

  但凡大軍進了城，只要主帥不是個蠢的，都會第一時間封鎖各處城門，彈壓城內局勢!

  到那時，他們這一行人，就算能戰十人，五十人，卻又如何能戰百人，千人呢？

  如果真是那樣，可真真就是一個「死」字了!

  一念至此，賈季的腦子反而更加冷靜下來。

  他此時卻是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在那日他跳河去追殺那逃走的水匪時，那水匪…是怎麼說的去了?

  他好像笑著說的是，他要往西…去投方臘是吧？

  在那時，賈季沒覺得這話有什麼問題，畢竟方臘軍中根本就是一個大雜燴，什麼人都有。

  活不下去的，打家劫舍的，受不了軍伍的，還有想稱孤道寡的……簡直是無奇不有。

  可如今細細想來，那賊人說的這句話，或許根本就是另外一番意思!

  其人身為道上水匪，消息本就靈通，指不定便已是先從哪聽到了些許的動靜，風聲……

  一想到這，賈季突然覺得心裡堵得有些難受。

  他奶奶的，天殺的王八蛋，死了都還要坑老子一把!

  但很快，他便是驅散了這種無用的情緒，做出了決斷!

  「先不要打草驚蛇，他們不是人手沒有到齊，就是還在等城外大軍信號，不然早就動手了!」

  說到這，賈季便是對著鄭文吩咐道：「先去林姑父那裡!」

  這話一出，鄭文也沒有絲毫猶豫，架起馬車便是朝前方不遠處林如海等人的馬車追去!

  而這時，早已經被外間動靜驚到了賈璉，也是從馬車內迷迷糊糊地探出頭來。

  可賈璉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見賈季面色肅然地對自己說道：「下車去尋個安全位置躲起來!」

  賈璉聽到這話，頓時愣在當場!

  …

  當賈季攔下馬車，掀帘子闖進來時，林如海以及一旁的黛玉都是有些怔住。

  見其人面色嚴肅，林如海也頓時沉聲問道：「怎麼了季哥兒?」

  賈季聞言，便頓時拱手將目前之事一一道出。

  而當聽到有人想要奪取城門時，林如海的反應也與之前的賈季無二，震驚，而又有些不敢相信……也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城外存在大軍的可能!

  但此事實在還是太過駭人聽聞!

  所以他便急聲道：「方臘軍賊據我所知，此時應還在數百里開外的富陽一帶，與朝廷軍隊對峙才對!如何又能……」

  但他話還沒說完，賈季便已是打斷了他。

  「姑父，事到如今，不管城外到底有沒有大軍接應，此處城門都是萬萬不可失了去，不然若真的有不測發生，只怕這滿城百姓都是逃不過一遭的!」

  這話一出，林如海自然也不是什麼蠢笨之人，相反，他的才智與果斷是世間少有的。

  略微一頓後，他也沒有過多猶疑，重重點了點頭，便是從懷中取出了那枚之前交給賈季，又收回來了的腰牌。

  又問了最後一句，「你確定那些人果真要奪了城門?!」

  「千真萬確!」

  賈季抱拳而對：「鄭文對這些事最為了解，他絕不是什麼信口開河之人!」

  帶著雙兒來到神京之前，鄭文久在方臘軍中為伍，又如何不知道方臘軍中一些常用的手段?

  混入流民隊伍，接近城防，趁機奪取城門，以呼應大軍……這簡直是標準得不能再標準的方臘軍作風了。

  甚至之前的好幾座縣城，便是如此打下來的……

  林如海聞言額首，便是輕拍了拍身旁早已嚇得面色蒼白的黛玉，看著賈季道了一句：「去吧!我現在便去尋葛雄!千萬以保重自己為要!」

  一旁的黛玉此時也急聲附和道：「季二哥萬萬要小心!」

  賈季聞言，對著二人輕點了點頭後，便是無聲拱手而出。

  …

  當賈季拿著林如海的腰牌，尋到此處看門的小校時，其人正守在城牆上，指揮著城下守城兵士一一檢查外間進城之人。

  由於城門外流民數量眾多，人聲嘈雜，以至於他的呼喊叫罵聲一時也都是被淹沒了。

  所以當賈季走到他旁邊時，其人第一時間也沒發現，而等反應過來時，便是怒上心頭，猛然拔出了腰間長刀，就要指著賈季喝罵!

  可賈季卻是面色冰冷，不見一絲懼色，只是舉起手中腰牌，沉喝道：「瞎了你的狗眼!」

  那小校見到那塊熟悉的腰牌，腦子頓時一激，氣勢頓消，連忙收回腰間長刀，半跪到了地上，拱手求饒!

  這時瞧著賈季俊秀的模樣，他才發現眼前之人，他不久之前可不就在林府的馬車上才見過嗎？

  當即心裡悔得直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但賈季卻沒心思與他掰扯，又是冷喝道：「奉林御史之命，令爾等立即暗中戒備，隨時準備關閉城門!」

  那地上的小校聽到這話，頓時一呆，隨即懦懦拱手回道：「既是林大人之命，自然不敢不從，只是關閉城門一事，事關重大，是不是要與俺們葛都監……」

  若是讓葛雄知道了他一聲不吭地便關了城門，那他這顆腦袋，也是不用再保了。

  可小校話還沒說完，賈季卻是突兀一腳踹翻了他!

  隨即抽出腰間匕首直抵他的脖頸，冷然喝道：「葛都監大?還是林御史大?出了什麼事林大人自會上書言說，用得著你這麼個混球東西在這擔心?

  再敢推嚷，老子先就地正法了你!」

  這話一出，被按在地上的小校不但不怒，反而是徹底放下心來，腦袋在滿是土灰的地上猛蹭了蹭後，便連忙回道：「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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