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約定

  對面果然是五代雄介。

  而對方打過來的語氣也很急促。

  ［「川原先生，有未確認生命體出現了，我想請你幫我去赴一個約！」］

  「……什麼？」

  聽到前半段的川原一怔，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褲兜里的東西，手指觸及那塊石頭的輪廓後，眼眸微微眯起。

  有古朗基出現了……

  是參與基基魯遊戲的古朗基嗎？

  但是為什麼這次沒有感應？

  而且這幾天芭璐芭一直都沒有再提出新的參賽者，莫非就是在做這些事？

  畢竟之前的寄居蟹古朗基參賽的當晚，就直接被川原找上門抹殺了，後來跟五代雄介打了一下午的那個古朗基，剛開始參賽，就也被空我揪住了。

  其找上門的效率，導致這兩個古朗基根本沒時間作案。

  芭璐芭顯然也發現了，再這樣下去基基魯遊戲就相當於有名無實了，放出來的古朗基都跟經驗包似的一刷一個準。

  而且芭璐芭去開啟遊戲的時候，自身也會有很大的機率被定位。

  所以古朗基在那之後格外的安靜。

  直到今天……

  ［「川原先生，可以嗎？！」］

  五代雄介焦急的聲音響起。

  正在思索的川原便下意識應道：「可以的，不過你確定我幫你赴約可以嗎？」

  不是約會嗎？

  還可以換個人去的嗎？

  ［「太好了！放心吧，等未確認生命體的事情解決後我也會快點趕過去的！川原先生，你身邊有便簽嗎？」］

  「沒關係，你可以直接說。」

  ［「好的！川原先生，你在御殿場線的谷峨站下車，然後去山北町立花小學，有個叫『神崎』的老師在那裡等我！」］

  「好，我記住了。」

  ［「川原先生，拜託你了！神崎先生真的是一個很優秀的人，我也會努力趕過去的！」］

  「放心吧，我現在就出發。」

  掛斷了電話後，川原瞭然的點了點頭——原來這個所謂的「約會」不是和女孩子啊。

  話說「神崎」這個名字怎麼有點耳熟？

  ——神崎士郎？？

  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的樣子……

  川原穿上夾克外套，跟飾玉店長說了一聲便馬上出門了。

  不過他出發前也先看了下地圖，確定五代雄介說的那個地方是在神奈川縣後，便直接騎上摩托車，以三百邁的速度疾馳了出去。

  坐軌道電車是沒必要的。

  自己開摩托車更香！

  朝比奈奈奈跟在後面追了出來，扒著門口遙望著轟鳴一聲消失的摩托車，頓時滿臉沉迷：「果然好帥啊～～」

  ……

  ……

  11:24am。

  人煙稀少的公路上。

  川原將警視廳的通訊頻道打開了。

  伴隨著信號電子音後，時有警視廳的通訊報告從中傳出。

  但都是發現了疑似「被未確認生命體作案」的受害者，至於那隻古朗基本身的蹤跡，目前卻是一直沒有找到。

  在還沒有發現作案規律之前，想要追擊行蹤不定的古朗基是真的麻煩。

  川原一擰油門，進入了神奈川縣。

  ……

  山北町立花小學在一個相當偏僻的村子裡，川原將摩托車停在馬路，通過公交站牌看了看這個小山村的路線圖。

  五代雄介的神崎老師……

  好像有點印象又記不太清的感覺。

  川原正想著，餘光看到馬路對面那一棟一戸建似乎是飯店，因為門口有塊木板斜靠在花壇邊，上面寫著「本店有鄉下年糕小豆粥」的字樣。

  ——年糕小豆粥？

  這是什麼東西？

  川原感到他也有點餓了。

  反正約定的具體時間也沒有，而現在是中午，五代雄介的老師應該也在吃午飯吧？

  「歡迎光臨~」

  川原已經走進了這家店。

  山村里人煙稀少，店裡也只有老闆娘，以及一個坐在那用餐的中年男人。

  川原就在他隔壁的餐桌坐下：「要一份年糕小豆粥。」

  聽到這話，旁邊桌正在用餐的那個中年男人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收回視線繼續默默地用餐。

  所謂的年糕小豆粥，是類似於湯羹的食品，川原吃過後只能說不是自己的口味。

  他吃不喜歡的東西吃的比較快，填飽肚子後走出飯店，騎上摩托車就繼續朝著目的地疾馳而去。

  早來晚出的中年男人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摩托車的轟鳴聲轉頭看去，只見到一個揚長而去的背影。

  他有些愣怔的看著那個方向。

  「那裡是……」

  ……

  山北町立花小學。

  瞄到這個站牌的川原連忙按下剎車，然後掉頭回來，看了看破舊的公交站牌，又看向這條左拐道路的終點——

  一棟棟更加破舊的教學樓。

  學校已經被柵欄封鎖了，大門上貼著即將拆除的標語，顯然這個小學已經荒廢很久了。

  川原騎著摩托車來到了學校門口，有些發愣的看著這座荒涼破敗的學校。

  什麼啊……他還以為那個神崎老師還在這裡教學呢。

  這裡應該是五代雄介的小學，如今十幾年過去都荒廢了，那個神崎老師估計也早就已經搬到其它地方了。

  ——五代雄介那傢伙的消息有時候還挺落後的。

  川原猶豫的看著學校，想著既然學校已經荒廢了，那這一次的赴約估計也只能無疾而終了。

  他掉轉摩托車頭準備離開。

  不過在這個時候，一輛公交車在路口的站牌處停下，隨即下來一個中年男人。

  是剛剛在飯店裡的那個男人。

  川原見狀一頓。

  下車的中年男人看到他在那裡後，似乎也愣了愣，然後一邊神色遲疑著一邊走了過來，看了看已經被柵欄封鎖的學校大門。

  「就連這裡也要消失了啊……」

  中年男人忽然深深嘆了口氣，語氣聽起來就飽含故事的樣子。

  川原打量著他，而中年男人這是也突然看向他：「請問，你是五代雄介嗎？」

  「不是。」川原搖了搖頭。

  「不是嗎……」

  聽到這話，中年男人眼中剛剛升起的期待頓時就熄滅了，整個人都變得很是消沉的樣子。

  於是川原又說道：「是五代雄介讓我來幫他赴約的，因為他突然遇上了必須要去解決的事情，所以暫時來不了。你是神崎老師嗎？」

  「誒？」

  中年男人聞言有些愣怔。

  川原笑道：「他從昨天晚上就一直很興奮，期待著今天能夠和你見面，所以一大早就出門了。雖然他現在暫時來不了，不過，他也說過一定會趕過來的！」

  聽到這裡的神崎老師訥訥無言的張了張嘴，似乎有些預料不到。

  他下意識的低頭翻了下自己隨身攜帶的公文包，接著又看了看面前的川原，最後又看向被封鎖的學校大門。

  「原來……他真的還記得啊！」

  神崎老師從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本畫冊。

  「他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要是他會來的話，我會很開心的。」

  「他一定會來的！」

  川原很是堅定的笑了笑。

  既然是五代雄介答應並一直記住的事情，甚至在暫時無法赴約的時候，還拜託了他過來履行承諾，那麼在解決了古朗基之後，對方也一定會努力趕過來的。

  川原對五代雄介確實有這樣一種盲目的信任與認同。

  所以他現在要做的，應該是留住神崎老師等那個小子趕過來。

  「雖然現在沒有人了，不過裡面應該還是可以進去的。」川原看了看面前的大門。

  「啊？但是，它已經被鎖住了……」

  「沒關係，這種枷鎖一扯就斷了。」

  話音落下，川原就已經雙手抓住鎖著柵欄的鏈子，然後略一用力就給扯斷了。

  他接著推開了晃悠悠的鐵門：「好了！神崎老師，我們進去等五代吧！」

  看著他徒手掰斷鐵鏈的神崎老師：「……」

  事已至此……

  來都來了那就進去看看吧。

  神崎老師還記得當時的教室在哪裡。

  「其實，如果不是今天恰好看到了這個的話，其實我根本就不會過來，但是沒想到他居然一直都記得這件事。」

  感慨的說著這話時，神崎老師將那本畫冊遞給了川原。

  畫冊里有一頁，是當初的五代雄介留下來的，上面寫著2000年3月25日前往立花小學那間教室的約定。

  但卻並沒有說具體的約定內容。

  「你們約定了什麼？」

  川原好奇的看著這張畫。

  聽到這話，神崎老師神色卻是有些迷惘：「到底是什麼，其實我也不記得了……」

  畢竟他是連約定都忘了的人。

  神崎老師苦笑了一下：「其實，今天來這裡之前，我也許願了。」

  「什麼？」

  川原有些疑惑的看向這位老師，他很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對方心裡似乎壓著一件很沉重的心事。

  神崎老師來到教室的窗邊，注視著已經變得荒涼的學校操場。

  「因為，我越來越搞不懂什麼才是教育了。」

  他目光迷濛的說著：「上面的人要求給孩子們減負，家長們又要求提高孩子們的成績，可孩子們卻說對未來不抱有期待。

  「所以，我究竟應該教導孩子們些什麼好呢？或者說，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導的了？

  「連我究竟為什麼要去當教師，這件事都已經有些搞不明白了，有時候甚至想過要不要乾脆辭職算了。

  「所以我就許了個願。」

  神崎老師說著又回過來笑道：「如果五代還記得今天的約定，在沒有事先聯繫的情況下，他也來到了這裡，那麼我的教師生涯或許還是有點意義的，那我就繼續當下去！」

  反之，如果五代雄介沒有來的話。

  那麼他就再也不當教師了。

  默默聽完的川原：「……」

  這是什麼宿命感的承諾劇情啊……

  他不由看了看時間，想著自己還要將神崎老師拖延在這裡多久，至於五代雄介過來是一定會趕過來的。

  但卻是不一定能很快過來。

  川原只能學著五代雄介朝他豎起了大拇指：「放心吧，神崎老師，他一定會過來的！」

  這個時候只要相信五代雄介就行了！

  但這個時候，看到他這個動作的神崎老師卻是微微一怔。

  他也驚訝的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這個動作……」

  川原歪了歪頭：「怎麼了？」

  神崎老師忽然有些激動的走上了講台，他神采奕奕的抬起頭來，這一刻，他就像重新變回了一個嚴肅而又令人尊敬的老師。

  原本隨意靠坐在一張課桌旁的川原見狀，都略有些不自在的慢慢端正了身體，一瞬間仿佛回到了當初還在上學的時候，而他是個即將被訓話的學生……

  然後神崎老師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就像是回到了當初的小學。

  ——「五代雄介，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在古羅馬，這個動作是獲得大家認可的勇敢的人才能得到的榮譽，你也要成為配得上這個動作的男人！」

  ——「你爸爸的去世確實讓人難過，但是，越是這種時候，你越要成為能讓媽媽和妹妹展露笑容的人！」

  ——「能夠一直為了讓人展露笑容而努力，你不覺得這是件很棒的事情嗎？老師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當年的五代雄介得到了這樣的教導。

  所以如今，即使再不喜歡戰鬥，他也想要為了守護別人的笑容而戰，因為這是他一直以來都堅定並信賴的事情。

  回想起了當初的情形後，就像是釋懷了什麼的神崎老師落下淚來，川原微微一怔。

  他之前一直以為，五代雄介的大拇指只是為了給予別人鼓勵與勇氣而存在的，沒想到這裡面居然還有一件這樣的往事。

  「神崎老師，是個很優秀的人。」

  川原忽然一笑：「來這裡之前，五代雄介就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神崎老師聞言抬頭看向他，原本有些迷惘的神色像是被眼淚清洗，此刻也變得很是明亮透徹。

  「他也是個很優秀的男人！」

  神崎老師露出肯定的笑容，接著又恍然過來：「我想起來了，當初那個約定！」

  ——為了讓大家展露笑容，要在2000年的時候學會2000個技能，然後在今天的教室里展現出來！

  這就是當初兩人定下的約定。

  聽到這話的川原一頓，然後掏了掏自己的夾克外套的內兜，將一張塞進裡面就沒動過的名片掏了出來。

  「原來是這個啊！」

  他也恍然大悟一聲。

  這是當初五代雄介在科警研順便遞給他的名片。

  名片上的信息很簡潔——『五代雄介——追逐夢想的男人，擁有1999(劃掉)2000種技能的男人！』

  川原將這張名片遞給了神崎老師。

  「是這個吧？」

  「他居然真的做到了啊！」

  神崎老師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川原不由笑道：「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那個小子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吧，而且因為神崎老師的教導，他如今也很喜歡對別人這樣做呢。」

  川原豎起了大拇指。

  神崎老師失笑，然後也朝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兩人看了看後相視一笑。

  正這個時候。

  川原兜里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啊，可能是五代雄介趕來了！」

  「是嘛？那太好了！」

  雖然剛剛心裡已經決定了繼續將教師職業堅持下去，但如果今天能夠見到五代雄介，神崎老師也會感到非常開心。

  川原連忙將手機拿了出來，然而屏幕顯示的電話號碼卻是一條薰。

  好吧，那小子可能還在打怪。

  但是一條薰找他做什麼？

  川原接通電話放在耳邊：「餵？」

  ——［「川原！五代剛剛和未確認生命體戰鬥後倒下了，他現在已經送去了關東醫大病院，你現在在哪裡，可以幫忙過去看一看嗎？」］

  一條薰的聲音很是焦躁。

  如果不是情況緊急，一條薰少有這樣失態的時候。

  川原神色一怔。

  五代雄介——倒下了？

  他腦海中像是閃過了什麼東西，川原側過頭，低聲問道：「那個古朗基是什麼知道嗎？」

  ［「什麼？我們還不太清楚，但是被未確認生命體襲擊過的人都呈現了中毒的跡象，剛剛五代也是一樣的！」］

  一條薰快速說道：［「你現在在哪？可以趕過來嗎……」］

  後面的話川原已經沒在注意聽了。

  他好像已經知道了那是什麼。

  中毒的跡象……蘑菇種族的古朗基……直接將空我殺死過一次的敵人！

  五代雄介——要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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