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七日風

  「報，公子，我軍的馬匹不知為何全部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什麼？」

  聞言，剛剛的思緒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公子扶蘇收起手裡的香包，趕忙出門。

  帶上隨軍的巫醫，來到馬廄。

  只見所有的戰馬都東倒西歪，口吐白沫，似乎是中毒了。

  巫醫晃晃悠悠地搖著鈴鐺，接著又做了幾個怪異的動作，才湊近檢查倒地的馬匹。

  「呼哈……」

  「巫醫，戰馬這都是怎麼了？」

  巫醫眼球向上翻起，快速轉動幾下，嘴唇微張聲音呢喃而出。

  「呼哈……這戰馬口吐白沫，六神無主，精神衰弱……此乃邪祟入體之徵兆，具體邪祟從何而來就不得而知了。」

  公子扶蘇聯想到戰場上匈奴人戰場上專挑馬匹下手的動作，大膽猜測，「莫不是匈奴人所為？」

  巫醫搖了搖手裡的鈴鐺，語氣肯定，「這邪祟突然間爆發，很有可能是毒物引發的。」

  「那巫醫可有辦法根治？」

  「這等邪祟自是有辦法的……只是這邊疆的草藥供給……」

  巫醫眼球轉動幾下，又道：「公子，還有受傷的士兵需要煎熬，巫先告退了。」

  是啊，除了中毒的馬匹，邊關還有不少受傷的將士急需草藥。

  如今已經快接近冬季，草木凋零，哪裡又有草藥可以採摘！

  而原本存儲的草藥遠遠不夠用。

  許是麻繩專挑細處斷，命運專選苦命人。

  他才憂心草藥的問題，軍營里就出現了許多士兵也出現倒地不起的現象。

  有好事的人聯想到出事的馬匹，竟然驚慌失措地喊道：「是疫症啊！」

  聞言，受傷的士兵們紛紛亂了起來。

  「什麼？居然有瘟疫！」

  「這可怎麼辦呢？我……我不想死啊。」

  「我家裡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回不去了家裡可怎麼辦吶……」

  「我剛剛就感覺到頭暈，想吐，不知道巫醫能不能治好。」

  「那可是瘟疫，你想什麼呢！還有你……別靠我太近啊！」

  自古談到瘟疫就沒有人不害怕的！

  眼看士兵的情緒被挑動起來，章邯快步上前把叫囂的幾人拿下。

  「住口，巫醫都沒有診斷，你們怎麼能信口胡說！」

  「按照秦律，無故造謠，擾亂軍心，罪名不小吧，這次本公子就當沒聽見，你們都去忙活吧。」

  秦法嚴苛，看幾個人都被拿下了，其餘人都不敢上前觸霉頭。

  就在這時，蒙恬身邊的小兵急匆匆地跑過來，在他耳邊小聲耳語，「公子，蒙將軍病倒了！」

  「什麼？」

  聯想到今天蒙恬說不用探討兵法的消息，他沒有伸張悄然前往。

  公子扶蘇趕到的時候，蒙恬面無血色地躺在床上，雙眼緊閉。

  「巫醫，蒙將軍這是怎麼了？」

  巫師從懷裡掏出一個龜甲，修長的指甲在龜甲上划過，最終停留在某處。

  「將軍這是被邪風入侵體內，所以會有眩暈嘔吐發熱之症。」

  睡眠中的蒙恬突然咬緊牙關，想要張口卻沒有力氣。

  接著他在床上猛地一顫，隨之抽搐起來。

  一旁的章邯看著這一幕，突然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恐，「這是……七日風！」

  「什麼！居然是七日風！」

  公子扶蘇也是聽說過七日風的，在戰場上死亡率最多的病症，基本上只要患上七日風就沒有活下來的。

  中招的士兵都會經歷萬分痛苦的死亡過程。

  儘管知道，公子扶蘇還是不死心地問，「巫醫，可有治療的辦法？」

  巫師搖搖頭，從懷裡抬出一包黑漆漆的藥粉，「邪風早已入體，巫只能用草藥壓制，根治怕是困難。」

  「公子，巫剛剛查看過了，將士里不少人都已經邪風入體，怕是要早做打算。」

  「巫醫可有得知病原？」

  巫醫又掏出一片龜甲，查看一番，「匈奴人多用泥土，馬糞還有牛胃來保存箭支，箭頭經過泥土的污染，邪風便附著在上面了。」

  公子扶蘇完全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可蒙將軍並沒有出城迎敵……」

  他的疑惑剛問出口，章邯就含淚道：「就在公子支援糧草那日，蒙將軍遭人暗算，怕擾亂軍心，這些日子都沒有表現出來……」

  公子扶蘇不由想到這幾日蒙將軍沒什麼氣色的臉龐。

  一時間，凝重的氛圍將所以人籠罩了起來。

  *

  「公子，末將統計過了，出現七日風現象的士兵大概有數萬人……」

  「數萬人啊！」

  公子扶蘇握緊雙拳，再一次感覺到一陣無力感。

  若是真的沒救了他豈不是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人死去……

  軍營里，不少士兵都開始頭暈嘔吐。

  嚴重的已經開始渾身抽搐。

  章邯抱拳行禮，提出建議，「公子，不如我們像仙人祈禱吧，求仙人賜藥。」

  看著四周傷殘的士兵，和倒地不起的戰馬，「也只好如此了……」

  和平日裡日常供奉不一樣，公子扶蘇這次讓人加急建立了一個高大的祭壇。

  最上方立著寶鏡，寶鏡面前是一個巨大的供桌，供桌前面是插著香的祭壇。

  祭壇兩邊是兩個供台，此時供台里放滿東西。

  有能力秦軍就去供台里放些貢品，沒有能力的工民和普通黔首就排好隊，只待給仙人上香。

  公子扶蘇穿戴著皇族的服飾站在上方，他身旁站著從床榻上爬起來，強撐著身體的蒙恬。

  「仙人，愚乃大秦始皇帝之子扶蘇，今日愚代父親始皇帝向仙人供奉。」

  「感謝仙人賜福大秦將士糧食！」

  在場所有人也發自內心地喊道：「感謝仙人賜福！」

  三十萬人由衷的感謝聲，整整齊齊，直衝雲霄。

  等到他們停下，公子扶蘇才繼續說道：「與匈奴開戰是護我大秦黔首，是護我大秦土地。然，天地以萬物為芻狗，大秦邪祟作亂，缺衣少食。」

  「求仙人賜下仙藥，救我大秦黔首！」

  所以人都虔誠地祈禱，「求仙人賜下仙藥，救我大秦黔首！」

  「拜！」

  公子扶蘇說罷，就將手裡的香柱插進香爐里，後退幾步，行三叩九拜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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