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上有六十歲老母

  視頻一開始是兩個小孩兒，他們驚訝地看著屏幕，臉上全是好奇。

  裴鄞看著手機里兩個小孩兒的鬼臉，輕輕笑了笑。

  忽然，傳來了一個裴鄞十分熟悉的聲音，是林玉。

  兩個孩子跑了，一隻纖瘦的手指拿起平板，水盈盈的眸子裡盛滿了好奇。

  她身上穿著的正是他第一次傳送過去的羽絨服，衣服有點大了，襯得她整個人越發嬌小。

  巴掌大的小臉幾乎都陷在了衣服里，秀氣的蛾眉微微蹙起，嘀咕：「應該按這裡就好了吧？」

  素手輕抬，視頻結束。

  裴鄞點開，重新又看了一遍。

  屏幕的光落在他的臉上，嘴角是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寵溺笑容。

  這批次送來的東西除了水泥、磚頭之類，還給拿了十個鐵質的獨輪推車。

  有了這獨輪推車，想來林玉那邊運送磚塊的時候也能快些省力些。

  裴鄞心裡估摸著，再過一周左右，那邊的雪就要停了，到時候太陽能板送過去之後，這個冬天就過得不會太艱難。

  梁城的雪下到二十天的時候，雪厚已經深到林玉的大腿了。

  好在南嶼這邊的林家人有先見之明，知道雪要下一整個月，所以每天都會堅持鏟雪，給眾人剷出一條能夠走動的路出來。

  家家戶戶的床和一些簡單的家具也都做好了，而準備送給裴鄞的家具也已經完工。

  現在林家後面的馬廄被改造成了倉庫，裡面擺放的全都是物資，還專門開闢出一個房間專門給林玉跟裴鄞聯繫。

  「玉兒，咋樣，你說神仙會喜歡不？」游察指著面前擺放了大半個儲物房的家具，「我也不知道神仙喜歡什麼，就都做了一個。」

  林玉放眼看去，桌、椅、凳、櫃、架、幾、屏風、床榻全都有，而且個個精雕細琢，全都是祥雲如意這種好寓意的圖案，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游叔，做得真好。」

  游察嘿嘿笑了笑：「只要神仙喜歡就行了，這下子，我可得在族譜上記上一筆，就說我游察做的家具天上的神仙也喜歡。」

  林玉忍不住笑。

  兩人說話間，林永安過來這邊找斧頭，他抖了抖身上的雪道：「最近這雪居然還越下越大了。」

  林玉看向外面附和：「是啊，不過，應該是快要停了。」

  林永安拿著斧頭，嘴裡冒著白氣：「下雪也有下雪的好處，最起碼這雪這麼大，一般人也不敢出門。」

  林玉好奇：「怎麼了？」

  「這幾天老是能看見梁城那邊有不少人都鬼鬼祟祟地朝這邊看，我估計是起了別的心思。」林永安對著煙囪努努嘴，「你看，煙囪冒煙這麼明顯，很難不讓人知道咱們有吃的。」

  「我們總不能不開火。」林玉有點擔憂，如果真的被人惦記上，家裡可沒有會武術的，全都是文臣。

  林永安：「沒事，今天我們幾個把路障弄出來，之後每天夜裡找人過來守夜。」

  說完，帶著游察一起出去了。

  路障已經做了其中一個，還有一個看這進度在太陽落山之前也能做好。

  但是沒想到，白天一行人還覺得雪這麼大，幾乎寸步難行，不會有人冒雪過來。

  當天夜裡守夜的人就敲響了銅鑼：「有賊！有賊啊！」

  林家上下的人一聽說，全都穿上衣服涌了出來。

  火把在黑夜裡噼里啪啦地燃燒，還有拿手電筒的，光芒全都落在小賊身上，幾乎叫他眼睛都快要睜不開。

  即便如此，小賊閉著眼睛，一隻手將個白饅頭往懷裡塞，另一隻手拿著一個硬邦邦的白面饅頭啃著。

  林玉站在人群後面，驚疑不定地看著這邊。

  林時謹拿著手電筒，強烈的光芒落在小賊臉上：「明明路障都設了，沒想到還是被你混進去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應該被移交官府判刑的！」

  那小賊看起來二十幾歲的年紀，等把嘴裡的饅頭全都咽下去，才開口：「你們送去試試看，現在官家也沒有多少存糧，就算把我送過去，官家也不一定會收我！」

  說著說著，又開始哭：「我已經整整四天沒有吃一粒米了！家中還有一個六十多歲的老母親，我就是餓死了也不足惜，但是我怎麼能讓母親也在我面前餓死！！」

  林時謹皺著眉頭：「就算存糧不多，也可以去買，你一家沒糧，難不成整個梁城的米商都沒糧？」

  「那群米商一看天氣惡劣，一個個全都坐地起價，原本城中的糙米五文一斤，精米十文一斤，但是現在他們都賣三十文五十文！這誰能吃得起！我家就是個尋常人家，平日裡打鐵為生，家裡的餘糧早就吃完了！」

  「各位行行好！給點吃的吧，我家裡還有六十歲老母等著我送吃的回去！！」

  林時謹聽完並未表態，而是問：「為何我們都已經設置了路障，你還是能過來？」

  那人說：「你們這木頭做的路障雖然能擋住一部分人，但是我卻知道這東西的關竅，你們看那邊，我就拿個匕首就能把你們的路障給拆了。」

  林時謹跟家裡兩個兄弟對視一眼，問：「你叫什麼名字？」

  「石博工。」

  林時謹緩緩蹲下：「我可以給你吃的，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幫我們修改這個路障，必須要能夠擋住人。」

  石博工點點頭，隨後又有點猶豫：「那我豈不是搬過來住？否則修好了我以後也過不來了。」

  林時謹：「……那你搬來吧。」

  石博工看了眼周圍的林家人，看著個個都養得白白胖胖的樣子，咬咬牙道：「行，我搬過來，哪怕是被瘴氣毒死，我也不願意被餓死！」

  林時謹微微一愣，「被瘴氣毒死是什麼意思？」

  林玉的腕錶開始響起輕微的「布穀」聲，這聲音很小，並沒有人發現。

  她猶豫了一下沒有進去，繼續站在這裡聽。

  瘴氣？毒死？

  現場所有人全都寂靜一片，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著他。

  石博工咽了口口水，身上因剛剛那個饅頭也有了點力氣：「我……你們不知道？這裡瘴氣很濃，在這裡生活半年輕則重病，重則會死。」

  林時謹沉著臉，讓人去拿點吃的給石博工，「明天白天你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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