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哪件冤了你!

2024-09-12 18:18:30 作者: 文心滴露
  奚松袖子一甩,輕哼了聲:「她膽大包天,連端親王都不怕,怎麼會被我嚇到。」

  不過到底緩和了些神色:「平日裡瞧著你貓一樣,到了外面,什麼驚世駭俗的話都說得出來。」

  奚應芷抬頭,濕漉漉的眼睛望著奚松,比寶石還要耀目幾分,看得他火氣消了大半。

  「父親,女兒平日裡的確膽小,可今日……」

  奚應芷咬唇,似是用盡了全部的勇氣,「端親王之權勢蓋天,女兒也是聽說過的,就因為車夫罵了他的狗,他重傷車夫,還要問罪奚府。」

  說起當時的場景,奚應芷聲音都在打顫。

  這畏懼雖是七分假,卻也有三分真。

  與端親王對峙,便是奚松都要腿軟。

  奚應芷雖然活了兩世,可她前世畢竟也不是被嚇死的,而是窩囊死的,暫時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平復了一下情緒,才繼續道:

  「若是端親王真要追究奚府的罪責,後果如何女兒不敢深想。這也便罷了,我知道父親是鐵骨錚錚的武將,寧願掉腦袋也不願意當眾損了傲骨。

  可是,若奚府真的因為一隻狗而招致滅家之災,傳出去只會成為京城永遠的笑柄,叫人笑話十年百年。」

  她說著,紅紅的眼眶裡眼淚撲簌簌地落下,沿著白嫩的腮邊滑落,任誰都要硬不起心腸。

  「父親英明赫赫,女兒莫說自己丟些臉,就是一死,也不願父親聲明受損。」

  奚松心頭一震。

  這個女兒口口聲聲,全然都是為了奚府考慮,為了他這個父親考慮。

  以往印象中那個低著頭、木訥瑟縮的二女兒似乎淺了印象。

  取而代之的變成了現在這個雖然害怕,卻有著無限勇氣和傲骨的女孩子。

  奚松久久沒有開口。

  書房之中正沉寂間,外頭響起奚應雪焦急匆忙的聲音:「父親,女兒有要事求見。」

  奚松收回思緒,這才發現兩個女兒還在跪著。

  忙上去將奚應芷扶了起來:「乖女兒,剛才爹心裡害怕,所以說話有點重。

  不過你放心,爹怎麼也是戰場裡殺出來的真爺們,就算端親王勢大,咱也不怕他。」

  奚應芷水潤潤的眼睛敬佩地看著他,看得他胸口豪情無限。

  「有爹在一日,管他是端親王還是誰,都沒人敢欺負你!」

  在外頭的奚應雪聽到這一句話,頓時急得顧不了什麼禮儀,推開門便直闖了進來。

  「爹,您說什麼呢!二妹在外頭膽大包天,做些傷風敗俗的事情,您難道要如此縱容嗎!」

  尖厲的聲音,屋子裡溫馨的氣氛霎時蕩然無存。

  奚松皺起眉毛:「我說什麼做什麼,還輪得到你來指指點點?」

  奚應雪被哽得臉上有一瞬間空白,隨即便是滿臉受傷:

  「爹,您怎麼能這樣說我,我可是您的嫡女,是奚府最尊貴的女兒,您當著妹妹們的面這樣給我沒臉,日後我還怎麼做這個嫡長姐?」


  奚松渾身的怒氣像是被什麼扼住一般,被她說得啞口無言。

  他是武將受封的官職,年輕的時候不過是個種地的莊稼漢。

  後來功成名就了,便有京官要將女兒嫁給他。

  他一個沒摸過女人手的老爺們,被姚輕黃遞了杯茶,送了塊帕子就糊得整個人都迷迷瞪瞪了。

  成婚之後,他自覺沒有妻子那麼高貴講究,家中事事都聽姚輕黃安排。

  姚輕黃給他生了奚應雪這個女兒,又成日在他耳朵邊上說他這個女兒是多麼高貴優雅,多麼善良寬仁,比他這個大老粗的爹要強多了。

  久而久之,奚松便也真這麼覺得,覺得夫人和女兒說的話都是真理。

  這會奚應雪這麼控訴他一句,他雖然心裡有些不舒服,卻還是下意識閉了嘴,氣勢也弱了起來。

  眼看他似乎馬上要認錯的樣子,奚應芷連忙上前一步站到奚松身邊,怯怯道:

  「大姐姐,您是奚府最尊貴的女兒,父親難道不是奚府最尊貴的一家之主嗎?

  您說父親當眾訓斥讓您沒臉,可您如此頂撞父親,父親的顏面何存,日後還如何做這個一家之主?」

  奚松頓時反應過來。

  是啊,他奶奶的,他這個女兒尊貴,他這個爹不比她更尊貴。

  跟這扯什麼呢?

  奚松微微彎下去的腰瞬間挺直了起來,「你娘平日裡都是怎麼教的你規矩,未得通傳私闖進來不說,還對著你爹我叫來叫去,我看你是王八少皮帶,找抽呢吧。」

  奚松很少在他這個大女兒面前擺臉色,奚應雪又露出了一副空茫無措的空洞模樣。

  說來也是奇怪,兩個女兒都做出可憐的模樣,可這副神情落在奚應芷臉上,瞧著便似個嫩生生的糯米丸子,讓人想搓一搓。

  落在奚應雪臉上,奚松只覺得拳頭似乎在發癢。

  他打斷奚應雪的傷心:「好了,你闖進來到底要說什麼,趕緊說完了出去。」

  奚應雪垂頭,旋即又往左右兩側支著脖子扭頭,眼睛眨得飛快,一副很傷心卻又強忍情緒的樣子。

  良久才像是卡了一口老痰,哽著嗓音道:

  「父親許是還不知道,二妹妹原本和寧公子交往甚密,如今她攀上了端親王,便眼巴巴地在貴人面前獻媚當眾示愛,反將寧公子一腳踢開。

  如此阿諛諂媚,薄情寡義,是要人戳我媽奚家的脊梁骨嗎?」

  聽著她的指控,奚應芷表情變了又變,終於委屈地看向奚松:「爹,女兒沒有。端親王為人暴戾兇殘,我向他獻媚示愛,我有病啊。」

  見她還敢狡辯,奚應雪頓覺自己威嚴被挑釁,面上更是無光。

  兩條眉毛氣得倒數,向前邁了一步渾身氣勢大漲:

  「你當眾攀附端親王此為國事,踩著奚府的臉面獻媚貴人,又棄寧公子於不顧此為家事,樁樁件件,哪件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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