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陳氏排暄姚輕黃母女

2024-09-12 18:21:08 作者: 文心滴露
  奚應芷心中閃過譏誚。

  前幾日奚應蓮還小心翼翼的,今日口氣卻如此強硬蠻橫,應當是謝文淵的反應給了她底氣。

  也是,謝文淵既是個好色的,根上的性子怎麼會輕易去改。

  奚應蓮雖只是小有姿色,可有了奚應雪的襯托,五分的美人也能顯出亮眼的風情。

  一個有心勾引,一個貪花愛美,可不是天雷勾地火了?

  這樣也好,有人勾著謝文淵,免得他總是不是將視線放在自己身上。

  這也是奚應芷暗示奚應蓮去勾搭謝文淵的原因之一。

  至於現在奚應蓮說的這話,奚應芷勾唇,對上她明明期待緊張卻還要裝作不在乎的模樣。

  「怎麼樣,你到底肯不肯?只要你答應,日後我嫁入寧遠侯府必定不會虧待你。」

  「三妹妹這個說法也太虛無縹緲了吧,不如你仔細想一想,究竟能給我什麼實實在在的好處,讓我幫你做這等冒險的事。」

  眼看奚應蓮面露不滿,奚應芷直接打斷她,聲音涼涼的透著一絲難以描繪的威懾:

  「不必說作弊只是小事,這種話騙騙自己也就罷了。我們之間遠沒有到犧牲自己來給你鋪路的關係。」

  奚應蓮頓時從被謝文淵青睞的興奮中脫離出來,對奚應芷的恐懼又後知後覺襲上心頭。

  是啊,她怎麼忘了,奚應芷可不是善茬。

  今日和謝文淵的事情還都靠了奚應芷的指點,日後說不定也少不了她出謀劃策。

  自己怎麼能這樣得罪她。

  醒過神來,奚應蓮飛快地換了表情,掛上滿臉笑,「二姐姐說的是,作弊的確是大事。

  二姐姐先前給我出了主意我已經感激了,不如二姐姐自己說要我如何報答?只要我能辦到,自然是不會推拒的。」

  奚應芷沒料到她對作弊這件事如此執著,自己都這樣說了,奚應蓮還不肯放棄。

  不過這樣也好,她將心思都放在謝文淵身上,自然會將奚應雪看作眼中釘,自己也能安生度日。

  所以她沒有一口拒絕,只含糊地說要再想想。

  奚應蓮雖然有些不高興,但也沒敢說什麼。

  坐了一會,下人便來傳話,說今夜在陳氏院子裡吃飯。

  日常時候,幾個姑娘都是在明華堂和主母一起用晚膳。

  這幾天陳氏來了,姚輕黃要立規矩自己焦頭爛額,又要操心奚應雪,便打發兩個庶女自己用膳。

  今天到陳氏那去,也不知是有什麼事。

  奚應芷兩人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點頭應下。

  等下人走後,奚應蓮起身去柳姨娘那裡打探消息。

  奚應芷則是回屋子拿了個什麼東西,便去了慈安堂。

  陳氏素性簡樸,院子裡只有一個小丫頭伺候雜物,旁的就是照顧耀哥兒的兩個乳母。

  所以哪怕慈安堂並不大,平日裡也顯得很寬敞。


  奚應芷到的時候,奚松已經在這裡了。

  正坐在陳氏身邊,抱著耀哥兒逗弄。

  陳氏養孩子也已經有了四五日,耀哥兒本就不到三歲,被陳氏帶這麼些天已經沒那麼依賴姚輕黃了,性子也活潑了些。

  見了這會攥著奚松的衣襟,小胖腿一下又一下在奚松身上蹦跳。

  「吃糕糕,爹爹吃糕糕!」

  奚松哈哈大笑,「男孩子就該這樣活潑,還是娘會養孩子。」

  姚輕黃坐在下首,聞言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耀哥兒被陳氏抱去這麼久,如果說一開始她還想著強壓著將孩子討回來,如今卻是全然消了這個念頭。

  只想著安分些時日,好生挽回奚松的心。

  只要他願意將陳氏送回去,耀哥兒還是能回到她身邊。

  不一會,奚應雪也被人攙扶著過來了。

  行了禮後便淡淡地坐在一旁,很是嫻靜超然的模樣。

  這種姿態京都里的貴婦或許會喜歡,陳氏這樣的鄉下老太太卻很是不喜歡。

  「大丫頭性子也太死氣沉沉了,這樣在書院哪能交到什麼朋友。還是二丫頭活潑,聽說書院的夫子們都很喜歡你?」

  這話是在問奚應芷。


  奚應芷眨了眨眼,半是不好意思,半是隱隱的驕傲,「不敢當祖母的夸,不過孫女時刻記著自己在外代表奚府的顏面,所以總想表現得好。」

  「這就對了!」老太太眼睛笑得皺巴巴,每一條紋路都透著欣慰。

  「人活著就該力爭上遊,跟田裡的麥子一樣,若是不想著往上長,莊稼人哪還有收成。」

  姚輕黃和奚應雪齊齊露出絲鄙夷。

  還麥子呢。

  三句話離不開田地里的把式,這可不是泥巴打滾的鄉下,這是繁華的京都。

  開口閉口就是莊稼種地,也不怕讓人笑掉大牙。

  說白了,姚輕黃和奚應雪本就看不起陳氏這個鄉下老太太。

  如今陳氏還搶了耀哥兒,又對她們百般打壓,這梁子自然是越結越深的。

  這種厭惡來自心底,哪怕想偽裝也裝不出來。

  陳氏將她們的神情盡收眼底,臉上的笑緩緩收了,「大丫頭,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奚應雪沒料到她會點名,愣了一下,抬眼平靜道:「世家貴女講究的是不爭不搶,若事事爭強好勝反而落了下乘。」

  陳氏臉色更沉了。

  姚輕黃連忙出聲打圓場,「婆母來京城時日尚短,不懂這些夫人小姐裡頭的彎彎繞繞。

  雪兒在京城素有美名,若不然也不會和寧遠侯府結下親事。您還不知道吧,因著雪兒生病,寧遠侯世子特意巴巴地上門探視。」


  奚應雪坐直了腰背不無得意道:「其實我病的不重,世子爺卻非要跑這一通,倒顯得興師動眾,原是不必如此的。」

  陳氏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他非要跑這一趟,你是死人嗎不知道將他攔在外面?

  自己個想男人還非要做出一副被迫就範的樣,當誰看不穿你的小九九?」

  姚輕黃和奚應雪母女兩個俱都被這番粗俗的話臊得無地自容。

  「婆母,雪兒還是未出閣的姑娘,您怎麼能說這種粗俗的話。老爺,雪兒本就受了委屈,世子爺來看她也是發乎情止乎禮,這話實在太過分了。」

  一直抱著兒子的奚耀終於不能裝死了,摸著鼻子看了過來,「你嫁給我之前便知道我是農戶出身。

  這些年我母親一直在鄉下,若不是要來帶耀兒也不會千里迢迢來京城。母親這麼辛苦,一兩句話說的不對,你忍一忍就是,小題大做幹什麼。」

  姚輕黃直被這番話氣得胸口發堵眼前發黑,大腦暈暈的半晌才緩過勁。

  到得這一刻,她才徹底接受,奚松是徹底不站在她這邊了。

  難道日後她都要這樣,在陳氏的打壓下過日子嗎。

  自打嫁給奚松,姚輕黃在這個武夫面前一直是有些自命不凡的。

  哪怕暫時蟄伏也不過是做戲,要她永遠居於一個鄉下婦人之下,以她的驕傲如何忍得。

  素來端莊持重的主母,這會因為失落整個人都顯出些頹然,奚松心裡也不好受。

  輕咳了一聲揭過這個話題,「好了,說了這麼些話,傳膳吧。」

  廚房的人一早就等著了,聞言忙將晚膳擺上。


  鍋包肉、地三鮮、白福肉、蝲蛄豆腐……

  一道道魯菜擺上桌,姚輕黃和奚應雪面色更差。

  在她們印象中,只有鄉下乾重體力的農戶才吃這種油膩葷腥的重口菜,京都的貴婦用的都是精緻的清淡小菜。

  那麼大的肉,塞到口中整個腮幫子都嚼不下,難看得很。

  這一頓飯,兩人只夾著菜碟子邊緣的小蔥下飯,一口肉都沒吃。

  陳氏看了心中越發不舒服。

  再看漂亮的二孫女,吃的也是斯文,小口小口地將鍋包肉吃進嘴,紅潤的嘴巴上沾了亮晶晶的一層糖衣,怎麼看怎麼招人喜歡。

  陳氏不住地給她夾菜,疊聲勸著讓她多吃點。

  奚松心中暗暗嘆氣。

  這也是他一直不讓陳氏來京都的原因,怕她看不慣姚輕黃,反而鬧出矛盾。

  眼下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見桌子上氣氛越加不好,奚松輕了輕嗓子又開口道:「今兒個叫大傢伙一塊吃飯,一是為母親接風洗塵,二來是有一個好消息。」

  姚輕黃和奚應雪順勢放下筷子,端起一旁的清水漱了漱口。

  「我領了接待魏使的差事,得知了一個消息。陛下有意在麓山書院挑選成績優異者,於月後參加使團的接待。」

  屋子裡幾人眼神齊齊一亮,旋即不約而同看向奚應芷。

  若說成績優異,那便非奚應芷莫屬了。

  不但被季山長如此誇讚,還得了端親王的賞,而後幾次小考也都考了前列。

  被眾人灼灼的目光盯著,奚應芷卻沒有想像中的激動,反而不解地蹙了眉。

  前世並沒有讓學生接待使團的事情。

  重活一世,為什麼這麼多事情都不一樣了?

  細細想來,這些不同似乎都是圍繞著端親王發生的。

  奚應芷心中隱約生出不安。

  那種不安,大抵就是人面對未知而產生的恐懼吧。

  雖然奚應芷前世過的並不順遂,可她重生以來依仗的大多是前世對未來將要發生的知情。

  如今這種知情很有可能消失,讓她覺得一直以來的依仗和優勢快要蕩然無存。

  若是可以,還是不要和端親王接觸太多為好。

  打定主意後,她才發現眾人都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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