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破壁
2024-10-02 13:27:58
作者: 痴人陳
第22章 破壁
等張沖帶著大夥趕到薛家塢壁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大夥趕了半天路,都餓著慌。但又怕生火讓薛家發現,所以都強忍著飢餓。
但張沖示意大夥沒事,該生火生火,該煮粟煮粟。
因為人家已經發現了他們,再躲也沒用。
事情正如張沖說的,薛家望樓上的部曲早就發現了遠處密林中,群鳥不落,就知道林中有人潛伏,還不少。
於是,早早的就關上了寨門,又在塢壁外落了四五個木柵欄做拒馬。
塢堡上的閣樓也敲響了警鐘,示意寨外勞作的徒附趕緊回塢壁,有賊寇來了。
張旦他們也是聽了這鐘聲,才確定大夥已經被發現,索性就老老實實生火做飯。
幾個結伴去打水,又那些個一起去打柴,根本沒人意識要留人在外圍警備。
張沖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先讓度滿負責組織大家,之後就點了楊茂、王章、李武三人做親衛。
又喊了陳煥帶著弩箭和他一起,就走到外圍警備,順便觀察一下這座薛家塢壁。
度滿讓人把馬匹上的物資和孫遜的遺骸都放下,示意張沖等人帶著馬一起去,這樣也方便些。
小爹本來也要陪著來,但還是被張沖勸住了。
畢竟那薛家真出壁襲來,小爹在的話,會比較危險。
至於老孫頭的屍體,這會已經用草蓆包好。
之前張沖沒想好怎麼收殮,是就地掩埋,還是火化帶著骨殖回去。
索性有馬,就先帶著,看後面怎麼弄。
最好是能帶著回大桑里,也算給孫老頭家人一個念想。
張沖帶著一干人,就散到了密林外。
林外可見的是一座不大的木寨,正面看的話,大概也就五十米左右。
垣壁上已經站著幾個人,正衝著張沖他們指指點點。
張沖也在觀察這個營壁,說不上有多森嚴,但肯定不是他們能打下來的。
失望著,就帶著大夥撤了回去,一同用飯。
而對面也不清楚張沖一伙人是什麼來路,所以也沒追。
其實張沖不知道的是,那老叟畢竟是個下民,見識不多,只當這薛家是個鄉豪一流,但實際上這家確實有來路。
這一支是孟嘗公之後,本世代居住在薛縣。
後有族人在山陽郡高平縣做官,就有族人遷居於此,也叫高平薛。
其家世為郡縣吏,也是一方豪強。
但十年前他們不得不舉族逃亡此地,全受一人牽連,他就是當時的郡督郵張儉。
張儉也是二千石子弟,薛氏與張氏作為本地豪族,自然來往頗深。
但是張儉少有大志,一向自視甚高,目無餘子。
當年被舉茂才,就是瞧不上舉主,託病不就。
後來山陽來了個太守,叫翟超,是清議黨人一流。他一來就辟張儉為督郵,考驗數縣,檢核非法。
但張儉一到任就上書大宦官侯覽的族人,在本地侵害不法之事,直接和宦官結怨。
結果是,其舉主翟超直接入獄。
所以張儉一直想找機會復仇,後來他終於等到了。
十年前,也就是建寧二年,那會國家剛即位,要修陵寢。而侯覽也覺得自己春秋日少,遂也在家鄉大修陵墓。
侯覽這種人,自然行事無忌,修個陵墓還不斷侵占他人土地,弄得民怨沸騰。
這次張儉沒有放過,直接帶郡吏殺入侯覽家,殺其母,沒其財。
其賓客四散,又為別郡黨人長官刑殺。
可以說,這是黨人對宦官集團的大武鬥。
這事直接引爆了二者的矛盾。
以大長秋曹節為首的宦官,諫國家收捕黨人。
那會國家正年幼,還不知什麼是黨人,宦官們就言簡意賅說,這類人互相結黨,相互推舉,欲圖社稷。
這下子國家懂了,所以海捕天下黨人。
李膺、范滂、翟超等一百多老黨人都甘死,而引發禍事的張儉卻逃了。
而且逃亡過程中牽連了幾十家收留他的人。果然,千古艱難唯一死。
只要自己活,死了別人又何妨。
而他們薛家就是那會被張儉牽連的。
張儉之前有個門客叫朱並,被他趕出門,一直想報復。
後來看張儉倒了,立馬揭發他和同鄉二十四人,一起結黨。
而他們薛家的家主薛敦,因此被牽連入獄,族人們為躲宦官報復,只能遷居隱匿在這山寮水泊之中。
嗚呼哀哉。
這會在望樓上眺望遠處密林的賊寇的,是薛敦的弟弟,薛郁。
現在這二百多的族人賓客部曲都以他為首。
他稍有勇力,嫻於弓馬。
自認為憑藉自己和族人,守著塢壁,即便來百十個賊寇,也可拒之。
他見賊寇走,就和幾個部曲繼續留在望樓上警備。
不一會,遠處密林就炊煙裊裊,敵寇正在吃飯。
薛郁讀過點兵書,知道飽食是戰鬥的前兆。所以,薛郁立馬讓寨里的族人,整備武器。
氣氛就這樣沉重著,而薛家到底不是武人出身,有幾個已經緊張到了哆嗦。
估計不是族規約束著,可能早就跑了。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薛郁突然看到林里走來幾個人。
其中一個,他還認識,就是附近的山棚的流民。
那流民隔著老遠,喊了幾句,薛郁沒聽清。
他示意一旁的族人,喊話,讓他近點來,講清楚些。
那流民聽了這話,正待走進。
他邊上的年輕人突然攔住,後來二者不知道說了什麼,那流民就又走進了。
待他走到距離塢壁只有五十步的地方,薛郁聽清了。
原來這些個山民要來借糧。
笑話,他薛家才從他們那征的糧,哪有再送回去的。
而且就這些窮漢,哪還得起?
還不是打著吃白食的心思。
而且從那人話的意思,那林里的一幫子都是山民,那看來沒什麼要防備的。
想定,他就要抽弓。
但就這他要射時,突然竄出來個小豆丁,一下子就拉住他的手,嗚嗚懇求著。
薛郁定睛一看,是他那騶寺侍從,田大用。
這小兒名叫大,實則不滿五尺,實實在在的三寸丁。
那年他父親,哦,好像就是塢堡外的那流民,我說著這麼眼熟的。
那年他父親把這兒抵來時,他本還不想收。
但之後此小兒展現出不同一般的勇猛,人還沒個馬高,但倨坐馬上,運矛如飛。
他驚奇下,就收下此人做了自己的騶寺,隨扈自己。
薛郁,一腳踢開田大用,罵了句:
「養不熟的奴崽子,給我綁到旗杆去。」
說完,就綽起弓箭,對著樓下的流民就是一箭。
那人在一聲「小心」中,應箭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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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沖發現這個老叟是真的擰。
他勸了幾次不要跟過來,還非要來。
還說讓他來和薛家談,一定是能借到糧的。
張沖無奈只能再一次帶上他,畢竟也有個熟悉的,方便些。
他們吃完飯,眾人收拾輜重,把孫老頭的遺骸又結實的綁在馬上,就一併走出密林,向著薛家的塢壁而去。
一路上,那老叟一個勁念叨:
「薛家人不錯的,我們有人就在他們那做徒附,都說好。」
張沖不理他,一直走出密林。
老叟又自告奮勇,他拍著胸脯說,能借糧來。
張沖不信,但到底也沒啥辦法,所以就帶著陳煥他們一起上前談判。
開始老叟離著遠,扯著喊了幾句,對面沒聽清,然後就要再上前。
張沖看著危險,就提醒別去了。
誰知老叟,指著塢壁上的一人,說道:
「那人和老朽有些交情,事妥的。」
說著,就大跨步上前。
但誰知對面話都沒說,在望樓上就抬起弓箭要射。
張沖剛提醒老叟小心,老叟還回頭看了他一眼,就被樓上射來的箭,正中胸口。
那老叟「嗬嗬」的流著血,笑著看了眼張沖,倒下了。
陳煥他們大驚,舉起盾牌就要護著張沖走。張沖奪過這牌,衝到老叟那。
老叟已經面帶微笑的走了。
為啥他要笑?
還沒等張沖思考,對面寨門大開,一騎士持著朱色馬槊就沖了出來,正是薛郁。
他剛射完箭,就下瞭望樓,讓人開門,搬開鹿角,跨馬就向著張沖等人衝鋒。
他相信,這種土雞草芥,苟且乞活之輩,在他一個衝鋒下,就會潰散。
但誰知,剛夾著馬槊,剛沖三十步,一柄手戟就飛了過來,他險險避過,但又是一戟,正插其頸。
薛郁眼一黑,跌落馬下,激起一陣塵埃。
薛郁,死。
張沖不顧左上角冒出的:「擊敗薛郁,繼承其騎術熟練」的彈窗,呼喊著眾人跟他衝鋒。
他要趕在寨門關上前,殺進去。
張沖一馬當先,接連甩出兩個手戟,一左一右正中兩邊門衛。
寨里的薛氏族人大驚,混亂中就要關門。
但緊接著射來一陣弩箭,陳煥持著手駑,精準擊殺著寨門前的薛氏族人。
門前為之一空。
就這樣,張沖帶著楊茂等劍客,撞進了塢壁,緊接著黑夫、丁盛就帶著張旦等人,魚貫殺入。
薛氏塢堡,破!
擊潰薛氏武裝,擊潰薛氏徒附,奪取寨門,占領望樓,奪取粟倉,占領武庫。
薛氏族人除了個別竄逃,盡皆解兵授首。
一場酣暢的戰鬥,結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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