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胖揍孫二狗

  陳明遠雙眼泛起了血紅，他急匆匆的就往大隊地塊走去。

  此時，工友們還在田埂邊的陰涼地里乘涼，大包幹的年代，干多干少都是按工分配給糧食，沒人願意下死力氣。

  更何況正值災年，人們肚子裡都沒多少油水，大夥也都愛惜著力氣。

  看到陳明遠攥著拳頭，雙目赤紅的沖了過來，眾人停下了話頭，有些可惜、憐憫的看著他。

  「我哥呢？孫二狗那傢伙呢？」

  他語氣冰冷，似乎在強壓心頭的怒火。

  「你哥應該是去求孫二狗了，那小子忒不地道，不知道是抽什麼瘋了非得扣你一星期的供給糧！」

  「明遠，你也別置氣，好聲好氣的去找孫二狗說道說道，說不定這糧食就會給你了。」

  「就怕梁國民那老東西不干人事，死咬著扣糧食！」

  眾人紛紛開口說道。

  大夥對梁國民還是有些怨氣的，這老東西整日藉口記帳、開會，從來不下地，每次分到的糧食卻是最多的。

  陳明遠二話不說，朝著梁國民家的方向走去。

  孫二狗點了名之後，肯定是要去給梁國民匯報情況的。

  別人或許不知道孫二狗為何會針對自己，可他自己卻心知肚明。

  不就是撞破了村長的齷齪事嗎？

  在他身後，匆忙趕來的何玉敏從村民們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後，心中也有些明悟。

  她看著陳明遠氣勢洶洶的背影，生怕他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趕緊追了上去。

  村民們看到這一幕後，一個個都笑了起來。

  「陳家這小子，有心氣，有本事啊！」

  「就是太年輕了，沉澱幾年，能選他個大隊長噹噹。」

  「年輕就是好啊！」

  …

  太陽攀升到了正南方，高懸天際。

  就連路邊的楊樹葉子，都蔫軟發亮，仿佛被曬出了所有的油光。

  走在村子的阡陌上，由於都是低矮南北向的平房，更是一點陰涼地都沒有，曬得人脊背升騰。

  頓頓三分飽的陳明廣，當然比不上的吃飽喝足的孫二狗，抬著一雙灌了鉛一樣的腿，費勁了全身力氣才緊緊墜在他的身後。

  等到趕上孫二狗的時候，對方已經和梁國民匯報完了點名的情況。

  「村長在家嗎？」

  陳明廣抿了抿乾裂的嘴唇，強忍著喉嚨傳來火辣辣的灼熱感，走進了陰涼地房間裡。

  「村長，剛才二狗哥點名的時候，我弟剛好中暑歇著了！可不是他故意曠工啊！要不您就按他請假算，您看咋樣？」

  梁國民在床沿上磕了磕圖土煙槍，卡了口濃痰吐在距離陳明廣腳邊不遠處。

  「明廣，你也是個老實懂事的，村里要是人人都像你弟弟這樣，臨時請假，我的工作也很難開展啊！別囉嗦了，快回去吧！」

  陳明廣急忙道：

  「國民叔，我倆兄弟也是您看著長大的，斷了一星期的口糧這是把我們一家往絕路上逼啊…」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梁國民就一臉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對孫二狗說道：

  「這不是胡鬧嗎？組織上制度只有遵守得份，這小子還拿私情壓我！拖出去打一頓讓他長長記性！」

  孫二狗還有些猶豫，但是被梁國民瞪了一眼後，他咬了咬牙，直接上前架住陳明廣兩條胳膊往門外拖。

  雖然陳明廣個子高些，但吃不飽的他當然比不上孫二狗的氣力，最終還是被他拖了出去。

  「這可別怪我，要怪就怪你那惹是生非的弟弟好了……」

  「孫二狗！你特娘的在幹什麼！有什麼事沖我來，欺負我哥算什麼道理？」

  就在他對陳明廣拳打腳踢的時候，跑的大汗淋漓的陳明遠趕了過來，雙眼通紅的把孫二狗給推開了。

  扶起自家兄長，看著他身上的鞋印，心中怒火難消！

  「你還真是個東西了？我爹當初在的時候，也沒少接濟你們家吧？現在起來了有本事了，是不是就翻臉不認人了？」

  孫二狗臉色一紅，正準備爭論幾句，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明遠，你冷靜點，不值當和這些人鬧出事來！」

  何玉敏也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汗水打濕了她額前的劉海。

  陳明遠心中不由一暖，他知道對方是在關心自己。

  可好死不死的孫二狗看了一眼幾乎和陳明遠同時出現的何玉敏，以及她眼神中的拳拳關切，心中有了主意。

  「好啊！怪不得今天沒有出工呢！原來是你們兩人一塊亂搞男女關係！」

  他指著兩人說道。

  何玉敏滿臉羞紅，連忙擺手！

  「我和他什麼都沒有！」

  這年頭亂搞男女關係可是大罪，傳出去之後她估計很難嫁人，更不可能結束知青生涯返城了！

  一旁強忍怒火的陳明遠聽到孫二狗沒理由的潑髒水之後，再也忍不住了！

  他不管是為了給哥哥報仇，還是為了還何玉敏清白，都沒有理由饒了這小子！

  陳明遠一記窩心腳踹了上去，騎在孫二狗身上，一頓雨點般的拳頭猛砸。

  哥哥和何玉敏生怕鬧出人命來，急忙把兩人拉開了。

  而此時的孫二狗，整張臉都已經成了豬頭！

  「陳明遠，窩要佛了內（我饒不了你）！」

  孫二狗瞪著眼睛說道，不過還是急忙退回到了屋內。

  「你不該這麼衝動的。」

  何玉敏焦急地說道。

  陳明遠笑了笑，讓她先回家。

  自己則是攙扶著有些脫水虛弱的哥哥，回到了家中。

  剛一進家門，他就看到侯文秀掐著水桶腰，一臉怒火的坐在房間裡，而老娘則是瑟瑟縮縮的坐在一旁矮凳上。

  看到陳明廣被攙扶著走進來，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侯文秀又驚又怒。

  「你們兄弟兩人簡直是廢物！不是還沒有到下工的點嗎？現在回來扣工分怎麼辦！」

  陳明遠心涼了半截。

  自家嫂嫂竟然不關心哥哥的身體，而是先問工分！

  等陳明廣坐下來喝了幾口水之後，侯文秀才發現他身上的腳印。

  「怎麼回事？你個窩囊廢怎麼被人打了？」

  侯文秀挑著吊梢眉追問道。

  陳明廣知道瞞不下去，只好苦笑著扣糧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出來。

  侯文秀大怒，指著陳明遠的鼻子怒罵道：

  「你個殺千刀的倒霉玩意！光知道幹這些壞事，害我們一星期的糧食都沒了！」

  隨後他又從旁邊的麵缸里拿出來一袋白面，正是今早上陳明遠給母親的那一袋，只是不知道為何到了侯文秀手中！

  「這白面是咋回事！你是不是幹了投機倒把的事情了！老實交代，可別牽連我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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