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聯名檢舉

  翌日夜晚。

  三五個知青，一臉嚴肅地坐在何玉敏家中。

  當然，除了這些知青之外，發現村長扣押糧食的陳明遠也在這裡。

  殘燈如豆，映襯著每個人的臉龐，表情不一。

  「咱要是舉報了，會不會引起梁國民的瘋狂報復？咱們的返城文件，還需要梁國民簽字呢。」

  「哪還能顧得上那麼多？咱們讀了十幾年書了，總不能越讀越回去了吧？現在村民們都填不飽肚子，眼看就要爆發大饑荒了，可村長竟然還私下裡藏了這麼多糧食！」

  「大災之年，正是這些蠹蟲們發家致富的時候！這件事必須舉報！」

  有人都還有些動搖。

  但在大夥的極力勸說下，最終都統一了意見：

  必須聯名舉報梁國民扣押供給糧，私自挪用，中飽私囊！

  「玉敏，你文筆好，幫我們起草一封檢舉信吧！我們都簽上名！」

  一位看起來有些包子臉的女知青笑著說道。

  說話的，正是最近在公社之中幫忙的郭朵朵。

  「等明天，我就把這封舉報信交給社長！讓梁國民那狗東西吃不了兜著走！」

  何玉敏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提筆開始書寫起來。

  可沒想到一不小心，鋼筆中的墨水漏了出來，染了她一手。

  陳明遠急忙拿出了紙，幫她擦拭墨水。

  郭朵朵一臉揶揄地調侃道：

  「我看你們兩人越來越有夫妻相了，要我說玉敏你不如就留在這裡，跟陳明遠一塊兒搭夥過日子吧！」

  「你瞧他這股子聰明勁，將來肯定虧待不了你，就算是在村子裡，也照樣能活得很滋潤！」

  眾多知青們哈哈大笑起來，何玉敏鬧了個大紅臉。

  可坐在他對面的一名男知青，卻冷哼了一聲：

  「留在這村子裡有什麼出息？將來肯定還是要回城裡的，讓家裡邊運作一下，去國企當個文員，不也挺好的嗎？」

  「天天在農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還要看老天爺的臉色吃飯，飢一頓餓一頓，萬一碰到一個像梁國民一樣的領導，說不定還會給人穿小鞋呢！」

  眾多知青的眉頭立刻緊鎖起來，有些不悅地看著說話的人。

  這傢伙名字叫做鍾漢生，聽說家裡邊是一位軍區幹部，最近經過調動之後，已經可以提前返回城裡了。

  不過這小子一直都對何玉敏念念不忘，如今看到何玉敏與陳明遠兩人之間郎情妾意的樣子，心中當然有些氣不過，所以才會說出這番話來。

  鍾漢生仿佛沒有察覺到眾人憤怒的目光，而是一臉期待地看著何玉敏說道：

  「玉敏，要不你跟我一塊回城吧！我這裡剛好還有一個回城的名額，咱們回去之後立刻結婚，我再讓父母幫你找一個好工作！」

  他竟然當著陳明遠的面，給何玉敏表白了！

  不過現在陳明遠和何玉敏還沒有確定關係。

  儘管陳明遠心頭有些不快，卻沒有多說什麼。

  但何玉敏顯然不會慣著鍾漢生：

  「夠了！我不止一次拒絕過你，你為什麼還要糾纏我呢？早知道今天就不應該把你也叫來！」

  她憤怒地說道。

  正是因為鍾漢生家裡面有點小背景，大伙兒覺得倘若他也願意聯名上書的話，公社社長肯定會更加重視。

  可沒想到會整出這一出來！

  看到何玉敏生氣，鍾漢生立刻換了臉色：

  「好了好了，我剛才都是說笑的，你可千萬不要介意！」

  他又轉過頭來看向陳明遠：

  「我給你道歉，我可不是歧視農民！」

  看他態度如此謙和，眾人心頭的怒火也消解了不少。

  可陳明遠卻皺起眉頭，總覺得這小子還憋著壞。

  「既然你誠心道歉，就在檢舉信上籤上名字吧！」

  陳明遠指著何玉明已經寫好的檢舉信說道。

  眾多知青立刻揮筆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好了，這封檢舉信我就先收走了！明天一大早我就會交給公社社長，到時候一定會還老百姓一個公道！」

  郭朵朵拿起這封檢舉信，便向眾人告辭離去。

  等到所有人都走之後，何玉敏和陳明遠單獨待在房間裡。

  何玉敏捏著衣角，有些不知所措地說道：

  「我和鍾漢生沒有任何關係！我們只是同一批的知青而已，剛來的時候，他確實追求過我，不過我覺得他過於油嘴滑舌，當時就拒絕了。」

  「我也沒想到他今天會當你的面說出那些話，如果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她可不希望，陳明遠誤會自己和鍾漢生之間的關係。

  陳明遠笑著搖了搖頭。

  「像他這樣的競爭者…我還真沒有放在眼裡。不過你一定要小心些，我總覺得這小子有古怪！」

  叮囑了幾句好好吃飯後，陳明遠便起身告辭離去。

  他並沒有注意到。

  在何玉敏家不遠處，一道高大的身影，目送著他離開。

  隱在月光中的眼神怒火升騰！

  正是鍾漢生！

  在知青們散場之後，他並沒有著急離去。

  何玉敏身為同一批知青裡面最漂亮的女生，鍾漢生當然有些非分之想。

  可沒想到，陳明遠竟然單獨和何玉敏留在一起。

  他生怕兩人會發生些什麼，所以才會在這裡靜靜地等待著。

  看到陳明遠衣衫整潔地走了出來，他攥緊了拳頭，認準了一個方向走去。

  正是村長家！

  此時的梁國民也沒有睡著。

  他吧唧著菸袋鍋子，想著該如何消化那一批糧食。

  「嘟嘟！」

  敲門聲傳來，梁國民皺起了眉頭。

  他心裡頭有鬼，大半夜地有人敲門，自然讓他生出警惕。

  「誰呀？」

  他來到了大院門後，手中抄起了一把柴刀。

  「梁叔，是我！漢生！」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梁國民立刻把手中的柴刀扔到了一旁，堆滿笑容地打開了門。

  「大侄子，你咋來了？」

  鍾漢生家有些背景。

  下鄉當知青之前，他的父親曾經派警衛員來找過一次梁國民，給了他不少的糧食，讓他在村子裡多照顧一下鍾漢生。

  吃人嘴軟，既然已經收了禮，梁國民當然不會不給鍾漢生好臉色。

  只不過他們的執勤生涯已經過了幾年時間了，最近這段時間，鍾漢生就有可能被調回城裡。

  這些年來，鍾漢生從來沒有找過自己。

  不知道今日為何，會半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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