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芙蕾雅痛

  第109章 芙蕾雅痛

  人類喜歡夢。

  只要注意睡前對自己進行精神的暗示，喝點熱牛奶，泡個腳，將人置身於最為放鬆的環境中，就有很大概率能夠做到美夢，而如果是刻意訓練的，甚至可以操控自己的夢境。

  所以人類喜歡夢，因為那意味著『幻想』，正如【夢幻】這詞一般，令人遐想。

  因此，神也喜歡夢。

  雖然說神明無所不能，但是只要神明與人類一樣存在著『愉悅』的概念，那麼就必然會產生與之相對的情緒——無聊。

  空洞，空虛。

  所謂的【全能】不過是凌駕於人類的一種把戲，就算能夠翻雲覆雨，就算能夠點石成金，就算能夠長生不老又如何？

  就像有錢人會追求自由一般，他們從不把自己已經擁有的財富看作珍寶。

  神明需要更加直接的歡愉。

  所以他們來到了歐拉麗，所以他們會親自接觸人類，接觸不完美的人，接觸這個星球上——最為痛苦掙扎，卻也愉悅至上的生物。

  芙蕾雅也是那些神明的一員。

  而對於她來說，無論重複多少次，千遍，萬遍，她都絕對不會後悔自己當初下界的選擇。

  來到歐拉麗，雖然最初的日子過得有些辛苦和憋屈，甚至一度被赫拉女神羞辱，但芙蕾雅卻十分滿意自己建立的這個眷族。

  歐拉麗如今的最強，每一個孩子都是芙蕾雅親自在外遊歷時撿回來的。

  他們大都是孤兒，大都走投無路，大都經歷著或無聊透頂或絕望至極的人生。

  芙蕾雅給他們希望，給他們自己毫無保留的愛，她濫情，卻又對感情絕對的認真，因此眷族內無論男女，每一個，都深愛著芙蕾雅。

  為她豁出性命是基本的，為她出賣兄弟是不需要猶豫的，為她把自己的親人拋棄，都是不需要思考半個鐘的。

  而芙蕾雅，仍然不滿足。

  她不明白，也不驕躁，在她作為神明的時間中，沒有什麼比自己出發去尋找有趣的靈魂，去來一場【邂逅】更加有意思的事情了。

  幾十年了，不，幾億年了，一直這樣過來，甚至就連當今歐拉麗最強的猛者奧塔，都是她從垃圾堆里撿出來的【邂逅】。

  但就算是這樣，就像自稱蘿莉控的人們偶爾會在某一晚上打開御姐tag的漫畫本一樣，那僅僅是一種更換口味的行為，一種好奇心，一種應該被允許的行為呀。

  芙蕾雅就是那麼做了。

  她做夢，夢到自己會再一次【邂逅】。

  不對，如果是夢中，她就會更加放肆，更加.狂熱，而僭越地追求些『不可能』。

  夢中，她不再是看上誰，去撿誰，去追求誰。

  而是被『掠奪』。

  一場慘無人道的掠奪。

  boy meet girl

  炎熱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夜的溫柔。

  芙蕾雅偶爾也會這麼想像，想像這世界上就是存在這麼一號人物。

  一個能夠讓自己沉淪的人。

  一個能夠讓自己拋棄一切去愛，去霸占，去掠奪，去渴望的人。

  但每次她都會失敗，因為她的想像力不足以供給她去模擬出一個這樣的存在。

  即便將自己見過的所有『美麗』糅合起來，似乎也得不到正確的答案，因為除了自己外，美沒有唯一的標準，那她又如何去想像『完美』呢？

  去想像自己嗎？

  這條路也是死路。

  即便在鏡中倒映出完美的自身，芙蕾雅也沒有愛戀上自己的傾向。

  芙蕾雅陷入了困境，話雖如此，也沒什麼值得苦惱的，她已經足夠幸福了，即便不是『完美』，她也會繼續去尋找『邂逅』，她就是這樣自由如風的人。

  質量如果無法抵達夢幻，那就用數量堆砌吧。

  在美好邂逅的終點，妻妾成群的某年某日，或許也最終會說服自己——

  【這樣就夠了。】

  無法滿足的欲望，或許也會在那一日消融。

  而她依舊是歐拉麗頂點的——

  【美神.芙蕾雅】

  然而就在昨天，出現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因為和同為美神的伊什塔爾鬧了些不愉快，雖然芙蕾雅從未將對方放在眼裡，但是有蒼蠅在面前亂飛也實在是惱人，所以她便比平時早點入睡了。

  而在夢中，她看到了。

  那完美的靈魂。

  芙蕾雅有些遺忘了自己看見對方第一眼時的感受，因為那太過虛幻，並不似安靜的仲夏夜，而是狂熱的祭典日，嘩啦啦地翻動樹林繁葉，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在耳邊迴蕩，無數人前進，無數人奔跑，無數人形的火炬把殘存的輝光灑在大地，從遙遠的黑暗一直點燃，直到把無垠的森林燒卻起來。

  瘋狂的畫，狂熱的畫，芙蕾雅就好似看到了千年前人類的祭壇，狂信徒們用自身狹隘的思想和瘋狂的行為祈求獲得神明的恩賜。

  荒誕的祭祀忽然變得有跡可循起來，本該嘲諷和懷念的芙蕾雅，卻在那高高築起的銅台之上，看見一抹白色。

  看不見影的靈魂，被無數人捧起歌頌的靈魂。

  遇到了。

  僅僅是驚鴻一瞥，呼吸卻為之停滯。自己這一生，這幾千年的神明的記憶中從未見過的，最為燦爛，最為璀璨，最為耀眼，最為純潔，最為偉大的靈魂！

  並非是她吸引他，而是他將自己的一切都奪走，強占，凌辱。

  幾乎在目睹那個靈魂，那個人的瞬間，芙蕾雅就感覺到了一種悸動從大腦！向下！——侵蝕全身！

  爬蟲在脖頸纏繞，吮吸著嫩白的肌膚。

  宛如被超大型迷宮主攔腰抱住，內臟都要被蠻力榨出汁液。

  痛。

  癢。

  麻。

  宛如用鋒利的叉子從腦髓開始頻繁地貫穿肉體，酸麻，瘙癢，疼痛和痛快！

  好他媽痛快啊啊啊啊！！！

  那.那是什麼？！

  純潔，卻熾熱，那靈魂就好似火焰，不對，更接近於火焰的『現象』——也就是【光】！

  無暇的光本該沒有變化，但那折射的影卻流連出不同的暈景。

  處於圓滿的自我，卻又仍在不斷進化？

  【完美】卻【不完全】？

  柔軟，直率，潔淨芙蕾雅完全無法用語言去形容那個靈魂。

  不只是靈魂，那皮囊，那錦上添花的皮囊又如何了？

  睡夢中，芙蕾雅翻了個身，瓊鼻用力吸氣，似要強兼自己的大腦，讓自己不要從夢中醒來。

  而那孩子的容貌，她努力去看了，卻也只能夠隱約看見那是個黑髮的美少年.身材精瘦。

  白色，穿著白色的..作戰服？

  臉上總是帶著一絲淺笑。

  他向世人伸手，好似無關地獄天堂。

  善人和惡人在他手指的前方匯聚，積壓著彼此，面目猙獰，推搡阻撓。

  至純的善性，至高的人性，為何對立的兩者卻又同時存在了？

  矛盾，但又正是這種矛盾才如同電流般在芙蕾雅的腦內，體內肆虐，小腹發燙，額頭冒出香汗——不，身上一切汗腺都在以超頻的狀態運轉，滲透床單。

  是，是什麼了？！

  哦，是發燒，是得病了吧！（智將）

  堂堂神明，因為病魔而委屈，就絕對不行。

  即便在睡夢中，芙蕾雅也下意識地將手放在那豐腴的雙腿之間，銀牙緊咬，嘗試用億年來的手武藝對抗屬於神的獸性！病毒的侵害。

  是神域武藝！

  是了，武！武者有自己的拳腳！而美神同樣有自己的手法啊！

  芙蕾雅，這個以一己之力轟下神界的女神，就是絕對夠強！絕對的得道之人哇！區區病毒，轟散就可！

  不可能輸——

  敗了！（重讀）

  層巒迭嶂，高低起伏的過山車讓芙蕾雅應接不暇，已經失去神力的肉體又哪能夠接受那般苦行者的蜿蜒盤旋，能夠容忍那詭誕的巫山之行。

  敗下陣來，只留下頻密的輕顫。

  但她卻不願意從睡夢中醒來，即便意識模糊，神魂顛倒也不願醒來。

  半夢半醒間，她是多麼恐懼自己的團員有急事前來打擾自己休息。

  她發誓，就算自己多麼寵愛自己的眷族，也要至少三天不和他說話作為對打擾自己完成這個夢境的懲戒，而如果是因為什麼撈什子黑暗派閥，那自己就要不顧一切，一個星期內把黑暗派閥殺個乾淨！把他們砍開，剁碎！！

  幸好，最終是沒有。

  芙蕾雅完整地做完了夢，在夢中受盡『寵愛』，直到她無法承受徹底昏死過去。

  第二日喚醒她的不是團員，是透過窗簾射入房間內部的光線。

  是月光。

  夜晚，歐拉麗的中心——巴別塔的最高層。

  芙蕾雅慵懶地從床上爬起，伴隨著莎莎的輕聲，已經浸濕了大半的薄被才緩緩脫落，在掉落在地面之前不捨得划過女神的肌膚，將那魔鬼身材再度勾勒凸顯。

  噠。

  芙蕾雅用迷糊的眼神掃視房間之內，不知何時，內衣褲和睡衣都已經被自己扔在角落，從樣子來看，想必是很急很急。

  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她搖頭，換上新的衣服，走出房間。

  「芙蕾雅大人。」

  而房間外，已經半跪著一個不知在此等候多久了的豬人族。

  猛者奧塔。

  歐拉麗——最強之人。

  「奧塔，你在這裡守了半夜嗎？」

  芙蕾雅捏著眉心，似乎腦袋還有些暈眩。

  她憑藉記憶向著房間的一旁抓去，將一瓶紅酒拿起來就是喝。

  她是有些缺水了。

  「是，因為有些事情想要和芙蕾雅大人報告，但是又不能夠打擾芙蕾雅大人的睡眠。」

  「奧塔，你總是這麼貼心。」分明是對瓶吹，但芙蕾雅卻愣是喝的優雅從容，在解渴後用粉嫩的指尖掃過唇瓣，將酒漬抹去。

  「你做的是正確的，昨天我做了一個很重要的夢，就算是你，如果打擾了我的夢我也是會有些生氣的，你知道嗎？我還想過如果你們打斷我睡覺，就至少三天不和你們說話。」

  「是。」

  奧塔低下頭，慶幸於自己聽從了夥伴的『建議』。

  「嗯，那麼，你現在可以匯報了。」芙蕾雅滿意說。

  「是，在昨天夜晚，我發現了一個我認為可能會符合芙蕾雅大人愛好的少年。」

  「嗯？奧塔你會給我推薦下界的孩子？這還真是少見啊。」

  芙蕾雅本來疲倦的內心有了些許期待，別的孩子就算了，如果是奧塔的話，大概率看上的會是一個在『戰鬥』方面頗具天賦的孩子吧。

  剛好，最近是想要吃點硬菜的心情。

  「你做得很好，奧塔，稍微等下，我來想想應該怎麼獎勵你。」

  「是，芙蕾雅大人。」奧塔平靜道。

  而芙蕾雅則是穿著清涼的睡衣走到落地窗前，將窗簾拉開。

  最高層的巴別塔足以俯瞰整個歐拉麗，將這個龐大的城市一覽無餘。

  醜惡的歡樂街。

  充滿火熱氣息的冒險者大街。

  這一切，芙蕾雅都盡收眼底，由於【美神】的特殊性，即便不需要額外的神力，她也能夠清楚地看到，看到整個都市內，所有孩子的『靈魂』。

  而每當出現了新鮮的貨色，她就會忍不住出手，將自己看上的孩子拐過來。

  靈魂漂亮的孩子往往潛力驚人，所以不知不覺間，芙蕾雅眷族也成了最強。

  那麼，今天的芙蕾雅大冒險又會如何？

  （嗯，今天狀態不太好啊。）

  不知為何，芙蕾雅總覺得今天觀測靈魂的狀態有些不對。

  模模糊糊的，顏色也比較偏淡，怎麼說呢，就像是在燈紅酒綠的街道仰望星空，就會什麼都看不到那樣——

  「昂？」

  發出mc村民的哼叫聲，芙蕾雅帶著淡淡笑容，掃視到了視線的一個角落。

  那個自己中意的眷族成員所開設的酒館。

  【豐饒的女主人】

  以及

  從店內出來，一臉笑容的藤丸立香。

  哎？

  笑容定格。

  「.」

  哎？

  再一次疑惑。

  眨眼，揉眼，再看。

  「.奧塔，我確定一遍，你想要推薦的，不會是個有著黑色碎發，容貌端正，看上去十六歲左右，皮膚白皙，身材姣好，唔，還有著漂亮的鎖骨線條的人類少年吧。」芙蕾雅高速詠唱。

  「鎖骨線條不知道，但其他特徵的確如此。」

  奧塔死板地回復。

  「.這樣啊。」

  芙蕾雅沒說話，只是閉上眼睛，緩緩轉身，移步，打算做回座位上——

  哐當！

  女性猛然滑倒在了地上，屁股坐地板上，手扶著沙發。

  「芙蕾雅大人！」

  「.」

  芙蕾雅沒說話，只是打算爬起。

  啪嗒！

  但顫顫巍巍地，下一刻更是乾脆跪倒在地上，低垂著頭。

  這一次，她說話了。

  「奧塔.」

  「我在，芙蕾雅大人。」

  芙蕾雅雙眼空洞，語氣乾涸道。

  「接下來一個星期我都不會和你們說話了（速讀）」

  芙蕾雅大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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