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瑟濂的留言，以及梅開二度
如果有人問李游，他從魂系列遊戲裡學到了什麼，那他大概會引用那句話——如果我在前進的路上遇到了強敵，那就說明我走的路是正確的。
當然，在開放世界的法環里，這句話並不是一直適用的，所以李游可能會回答另一點，那就是尊師重道。
在魂系列裡，「導師」一類的角色基本都是正面形象，從魂一的羅根、克拉娜，到魂三的歐貝克、卡露拉，再到法環的兩位魔法老師，基本都是如此，對主角給予了親切的關懷。
在魂系列祖傳的殘酷世界觀下，與這樣角色的相遇也是難得的溫情了。所以一般而言，就是再出生的玩家，也不會對老師們做些什麼。同理，李游也對魂系列的「導師」角色十分尊重，乃至有幾分嚮往。
而在此時的前方，驛站街遺蹟的地下室里，就有法環的兩位魔法老師之一……至少本應如此。
「轟轟轟——」
琉璃焚火從護腕上噴吐而出，將驛站街遺蹟內盤踞的巨大魔花「米蘭達花」焚燒得顫抖不已，李游再舉起螺旋長槍，槍身燃起火焰，用力刺穿了米蘭達花的根莖！
米蘭達花也是交界地特有的物種，是一種會噴吐毒霧，據說會食人的花朵。即使是它們的幼苗，也有接近半米寬的花葉，成體將花瓣舒展開來的話，更是足有數米之大。
不過再怎麼奇特，它們終究也只是植物，李游如今掌握著好幾種不同的火焰，對付米蘭達花唯一要頭疼的，只不過是該用哪種火焰把它們燒成灰罷了。
擋在地下室入口旁的大米蘭達花被李游一口氣燒盡，周圍的那些小株則連火焰的餘波都沒能扛得住，也一同被引燃、焚滅。
通往地下室的入口打開了。
「這種地下室你都知道？」V看了看向下的狹窄階梯，吐槽道，「所以你到底為什麼在哪個世界都這麼熟練？」
李游隨口回答：「不要小看我的情報網……後面我忘了。總之你可以簡單理解為，我在抵達新世界之前做了充足的情報工作。」
這邊地下室里，原本應該有一道霧門，門後則是一隻發狂的南瓜頭士兵，打敗他之後才能見到藏身此地的魔法老師。
不過，就跟此前一樣，眼下這邊的地下室空空如也，無人看守，只有一個孤零零的賜福在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抬起地下室盡頭的鐵門，內部小房間被布置成了一個圖書室，古舊的木桌、書架上擺放著大量書本，燭台與一顆顆散發著淺藍色光芒的大型水晶狀石塊的光芒映亮了房間。
這裡看起來確實有跟歐貝克老師類似的「書齋」的味道，李游甚至能夠嗅到空氣中殘留的濃烈魔力氣息，比起周邊其他地方都要高。
但問題是，這裡依然空無一人，原本應該在這裡的魔法老師，「魔塊魔女」瑟濂不見蹤影。
別說艾吉和V，就是柚子都看出，李游顯然是又沒找到目標，不由得向他看去。然而這次李游的臉色卻並沒有太大變化，反而看起來是一副早有預料的模樣。
他在小房間裡轉了轉，先是拿起一大塊淺藍色石頭看了一眼。
這東西是「輝石」，據說是星星的碎片，是法環世界觀下許多魔法的來源和觸媒。就像黑魂的靈魂魔法一樣，這邊的許多魔法就以「輝石魔法」為分類名。
李游嘗試感知了一下輝石內的魔力，發現這塊輝石雖然體積很大，內部的魔力卻很稀少。
不過這只是順手為之，他隨即將之放下，然後在桌上一陣翻找。
柚子他們都不太理解李游在找什麼，但很快，李游就從桌上一個木盒中，拿出了一個讓三人都為之一怔的東西。
那是一副半覆蓋式的防毒面具，看著很是陳舊，沾染了不少污漬，甚至側面還有一道顯眼的砍切傷口，傷口基本貫穿了面具，其原本的功能自然是已經完全喪失。
此刻拿到這幅面具，李游的臉色終於有些變了。
「這是……」就算是沒見過這副面具的V，也能通過基本的邏輯，推斷出它的主人。至於柚子和艾吉，他們更是記得很清楚，這就是卡拉常用的那款面具。
也不知道是早年在USS部隊習慣了還是為什麼，卡拉總是以面具示人，即使在李游面前也是如此。所以說來有趣，其實李某人都沒見過自己大徒弟的本來面貌。
不過無人會懷疑他倆的關係，對李游來說，徒弟可不是亂收的。
所以柚子他們也能明白李游臉色不好看的原因，如果防毒面具碎成這樣了，那卡拉本人呢？
好在李游在重要時刻從來都能保持理智，卡拉人沒逝，這是已經確認的。那麼在這個前提下，就算她傷得再重，如今的李游也有充足的把握把人搶救回來，過去的亞妮·柏金那樣的事件絕不會再重演。
所以關鍵還是要把人找到。
李游收起破損的防毒面具，沉下心神：「不必杞人憂天，她人肯定活著，我們只要找到她就行。」
其他人自然不會在這個問題上糾纏，V直接問：「那我們接下來？」
「按我的原計劃，我們回……嗯？」李游正說著，忽然又察覺了什麼，在桌上木盒子裡翻了翻，取出一個帶著火漆印章的信封。信封上乾乾淨淨什麼也沒寫，但李游卻在裡面感應到了隱約的魔力波動。
他只猶豫了片刻，就兩下拆開了信封。
遊戲裡沒見過瑟濂老師給人寫信，這信有不小概率是卡拉留下的。就算他搞錯了，以瑟濂老師跟自己的關係，看個信想必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咱倆誰跟誰！
拆開信封，李游立刻察覺到了一股微弱魔力的流轉，那魔力在他手上觸碰了一下，然後信紙上開始有魔法紋章顯現。
接著，那魔法紋章竟然散發出光芒，在李游面前投射出了一道清晰的人影。
李游：「！！」
那人影身穿深藍色的魔法師袍，腦袋上頂著一個巨大的石制頭罩，頭罩被刻印成女性臉孔，頭頂鑲嵌著一顆綠色輝石。
李游當然不會不認識，這就是魔法老師瑟濂的影像。
瑟濂的魔法投影沒有什麼動作，只是維持著一隻手托著下頜的姿勢，但卻有女性的聲音響起：「你就是她的師父嗎？」
眾人都不由看向瑟濂的投影。
「嗯，你不用回答，畢竟我是聽不見的，這只是一段魔法影像。」瑟濂繼續說著，「能激活信件上殘留的魔力，應該錯不了，那麼我有話要告訴你。」
「不要再來找她了，不然你會死的。」
李游：「？？？」
啊？
什麼情況？
這難不成是那什麼，主權宣言？
怎麼滴，我徒弟被我老師給搶了？還留信威脅我？
李游表情極為古怪，盯著瑟濂一動不動的魔力投影看了半天，心中思索。
嗯，他也沒想別的，就是在想要不要去把瑟濂老師的本體找出來，親切地問候一下……尊師重道嘛。
當然，他肯定是不會幹一些過激的事的。
「啜泣半島離這裡很近，就算這個世界比遊戲地圖大得多，但是如果在變身狀態下，我也可以很快抵達那邊的廢墟……」
李游已經開始計算來回時間了，並且很有立刻付諸行動的打算。
不過就在這時，瑟濂的影像閃爍了一下，本以為已經結束了的留言有了後續：「……除非，你對自己的實力有足夠的自信，不懼生死，那就往北邊走吧，也許那時，你們的道路會再次交錯。」
說完了這句話，瑟濂老師的影像才隨之淡去，原本刻印了魔力紋章的信紙則自行消滅，化作點點晶瑩藍光飄散。
李游又是一怔。
看起來，不是瑟濂搶了他的徒弟啊……
他一時陷入了沉思。
「所以，這到底什麼情況？」最後開口打破沉默的依然是V，她看著李游，問：「你要不要解釋一下？從最早的地方開始。」
李游回過神，倒也沒裝啞巴，簡單說明了一下。
關於卡拉可能的去向，他確實早有猜測。從漂流洞窟一路出來，見到的許多細節其實都在告訴他，這條路之前已經有人走過了。
如果暫且排除還有一位「主角」褪色者活動的可能，那麼李游大膽猜測，在他之前走過此地的那個人，很可能就是卡拉。
既然如此，那就沿著魔法師的開局路線來走，多半能跟卡拉的行動軌跡重合，所以李游才快速來到了驛站街遺蹟，尋找遊戲裡的第一位、也是最重要的一位魔法老師，瑟濂。
不過瑟濂人也不在，還是讓他有些意外的，難道卡拉的「主線」進度那麼快嗎？
但說到底，他也不清楚自從卡拉來到這個世界後，到底經過了多久，畢竟各個世界的時間流速都是不同的，所以這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過最後的發現，還是讓李游覺得不太好理解。
怎麼，只要是宮崎老賊的遊戲世界，裡面的人說話風格也全跟他看齊是吧？
多解釋兩句會死人是怎麼？
但總之現在，他多少得到了卡拉的一些線索，對於接下來的行動，也更好規劃。
李游把空了的信封放回桌上，結束了說明，然後道：「現在，我們再去找個人確認一下，就知道之後具體該做些什麼準備了。」
一行人隨即離開了驛站街遺蹟，這次沿路返回，又來到了艾雷教堂。
當他們一行人氣勢洶洶地走進廢墟時，把一旁的聖誕老人咖列都嚇了一跳，差點就騎上自己的小毛驢奪路而逃了。但好在他看清了走在最前面的李游，這才鎮定下來。
「啊啊，是你啊……嚇我一跳。」咖列看向李游，「您是來買東西的嗎？這幾位是？」
「是我的同伴。」李游簡單說了句，就道，「我確實是來交易的，不過還有點事想問問你。」
「你在這裡見過一個穿著打扮比較古怪的金髮女性嗎？她可能戴著半張黑色面具，也可能沒有，會用魔法。」
咖列愣了愣，眼中露出意外之色：「客人您……認識那一位嗎？」
李游眼中大亮：「你果然見過她？」
他看出了咖列眼裡的猶豫，又說：「放心，我跟她是同伴，是專門來找她的。你既然見過她，能跟我說一說是什麼時候，怎麼遇見的嗎？」
咖列仔細看了看李游，似乎是確認了他並不是在謊言欺瞞，才嘆了口氣，說：「既然客人您認識她，那我自然可以告訴你。不過我的情報可能對你沒有太大用處，畢竟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了，而且我跟她也只是萍水相逢。」
他也沒有刻意賣關子，接著就講述起來：「我確實認識那位叫做李游的客人，我跟她當時是……」
李游：「？」
柚子三人：「？」
「……你等會？」李某人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打斷，「你說她叫什麼？」
咖列不明就裡：「她叫……李游啊？雖然是個在這片土地比較少見的名字，但是也沒有那麼奇怪吧？難道您要找的不是這一位？」
李游：「………」
這個設定她還沒忘了吶！？假扮師父上癮了這是？
李游的表情一時變得極為精彩，但還是只能忍著點了點頭：「……沒錯，我找的就是她，你繼續說。」
後方的艾吉和V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已經在精神連結裡面笑成了一團，就連柚子都覺得這事非常有趣。
當然，他們笑的時候沒有屏蔽李游。
李游：「………」
那個逆徒！
咖列自然不知道李游他們的私聊頻道里發生了啥，用不快不慢，但十分樸實的語言說明了自己跟卡拉相遇的經過。
「……我當時剛剛流浪到了這附近，本來是在尋找我們一族的大商隊的消息，沒想到遇到了一群強盜。
「那群兇惡的傢伙想搶走我的貨物，還有我的毛驢，我躲也躲不掉，跑也跑不過他們，本來都無路可走了，多虧了那位李游小姐突然出現，才幫我……」
李游：「………」
不行，他真的快蚌埠住了。別說他這個當事人，就是一旁的艾吉和V，都要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了。
好在咖列很快講完了前因後果，其實就是卡拉在他遭遇強盜團的時候幫了他一把，並幫助他來到了這座艾雷教堂，遮風躲雨。
那之後，她也回來過幾次，跟咖列有過交流，主要是向他了解這個世界的情報——當然是付了盧恩作為諮詢費的。
「她看起來對交界地是真的不了解，所以我也很好奇她為何會來到這片土地。」
「……另外，我還給她介紹了其他的朋友來著，不過他們後來好像相處得不是特別好。」咖列不斷補充著跟卡拉見面的細節。
李游通過咖列對卡拉外貌的描述，推測一開始出手相助的她也是剛來交界地，因為咖列說她那時不光戴著面具，穿的也是艾吉同款作戰服。
「……大概就是這樣。噢，對了，我後來有偶遇過她一次，那次她似乎精神不太好，所以我建議她嘗試一下托莉娜睡蓮，其他就真的沒有了。」咖列最後說道。
李游平復了情緒，向他道了謝，然後追問道：「有一個很關鍵的事。你最早見到卡……見到李游，是什麼時候？」
咖列回憶了一下：「唔，那大概是……」
——不久後。
李游坐在亞基爾湖南部，巨大而瀕臨破碎的古遺蹟斷壁頂部，望著那明明在極遠處，卻依然強硬地占據了他大半視野的黃金樹，安靜地思考著什麼。
古遺蹟下方，艾吉和V也在輕聲討論。
「原來那位來到這個世界已經過了一年了……雖然我不想這麼說，不過這個世界好像挺危險的吧？」
V問道，「剛才路過那片淺水湖的時候，我發現湖裡的樹木、石頭，全都都有大片的燒灼痕跡，這可不是普通的野獸能搞出來的。」
艾吉則說：「其實對比的話，跟我們這邊經過的時間也差不多，但是確實這個世界很危險，我能感知到。」
「不過從信使的反應看，卡拉起碼人還活著，接下來只要找到她就可以了。」
她倆在這邊討論正事，柚子則在懸崖邊，觀察著那裡的一道沖天而起的靈魂氣流。
靈魂氣流看著是螺旋上升的，但柚子嘗試把雜草、樹枝，乃至於大蝙蝠丟下去，它們卻都無一例外地跌落了下去。
「這個，好奇怪。」
這時，坐在古遺蹟頂部的李游終於結束了思考，從上方一躍而下：「久等了。」
艾吉和V看向他：「你有計劃了？」
李游回答：「現在沒有其他線索，只能根據瑟濂的留言，往北方行進了。不過在那之前，我打算先去南邊一趟，確認一些東西。」
「你說了算。」艾吉從來不會對李游的安排多說什麼，至於V，她似乎對卡拉也很感興趣。
「好，那我們今天在這裡休整一下，明早出發。」李游拍板。
他們來到交界地的時間就差不多是中午，經歷了一番折騰，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李游不打算在夜間行動。
而他們所在的位置，其實就是遊戲裡的另一個NPC，「血指獵人」尤拉最早紮營的地點。不過就跟之前的慣例一樣，尤拉也不在這裡，李游對此都快習慣了。
黑夜很快降臨，柚子等人都在遺蹟下方的火堆旁歇下了。負責守夜的是李游，他坐在遺蹟邊緣，看著遠方的大海。
遊戲裡的交界地四面環海，整體看著就是個島嶼，不過這個世界的交界地，應該勉強能算是大陸了。
李游看起來也有些犯困，腦袋沉下，似乎在打盹。而在夜色之中，有一雙眼睛盯上了他們。
遠處的樹叢中，一個在月光下也十分顯眼的光頭躲藏著，一手摩挲著下巴，看著「打盹」的李游，若有所思。
「看起來是絕佳的機會啊……但是我怎麼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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