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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叛將,高僧和世族

2024-10-03 00:23:02 作者: 肥鳥先行
  第252章 叛將,高僧和世族

  確定江陽王挫敗了奚康生的政變後,門下省的宰相執政們依然爭吵了一夜,對奚家的判決最後下來。

  處奚康生斬刑,奚難當處以絞刑。

  參與政變的禁軍全部坐死,被裹挾政變的宮人和直後流放。

  平心而論,這樣的處罰可以說是相當輕了。

  奚家除了奚康生和奚難當父子之外,參與政變的流放,不知情的都被赦免。

  就連奚康生的二兒子和三兒子,都沒有被問罪。

  這也是奚家樹大根深,身為甲姓高門和各家族聯姻的結果。

  江陽王元乂對這個結果倒是沒有表現出不滿意,這一次撲滅了奚康生的叛亂,算是上一次宣光之變的餘波,徹底穩固住了朝堂。

  除了奚康生之外,在宣光殿中勸進皇帝和太后的幾個大臣,也全部都被免官流放,那些幫助奚康生的內侍和宮女也都交給了劉騰處理。

  元乂甚至要感謝奚康生父子,他們用一次不成功的政變消除了朝堂中的威脅,敲打了皇帝和太后,朝堂中空出來的位置又能讓他賣一圈。

  唯一讓江陽王元乂覺得有些遺憾的地方,審訊奚康生家的奴僕後,被認為是煽動奚康生造反的龍華寺辯機和尚已經在政變前一天逃離洛陽,不知所蹤。

  江陽王元乂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辯機經常出入宮廷,給胡太后講解佛法,難道奚康生政變的事情真的是胡太后授意的?

  可是胡太后在奚康生政變後並沒有下詔。

  元乂已經發出了搜捕的文書,命令洛陽附近郡縣搜捕辯機和尚。

  江陽王很滿意,這一次政變是劉騰設下的引蛇出洞之局,但是皇帝和太后都沒有異動,那自己也不用操心去廢帝殺後了,只需要安心的躺在執政的位置上撈錢就好了。

  就這樣,第二次宣光殿政變落下帷幕。

  ——

  洛陽城外,一座小寺院中,辯機和尚頭戴假髮,正在這座寺廟中投宿。

  也虧得他早日離開洛陽,胡太后和奚康生這對豬隊友果然坑爹,要不是自己跑得快就要被牽連進去了。

  辯機和尚一邊向蘇澤提交委託失敗,一邊躲在這座佛寺中逃離洛陽,等待蘇澤的新一輪委託。

  今日又遇到了風雪,就在這座小寺準備封上寺門的時候,又有一行人到訪。

  要說今年的天氣也真奇怪,到了二月份洛陽附近依然是風雪不斷,據說北方已經鬧了一個多月的雪災了。

  這一行投宿的人,為首的是一名衣著考究的三十多歲男子,一看就是貴氣逼人。

  辯機心中咯噔了一下,這人應該也是從洛陽方向出來的,看起來像是貴族子弟,可是貴族子弟不住在驛站,卻投宿這座小廟,怕是身上背著事情。

  也許是洛陽政變失敗逃出來的?

  辯機察言觀色,越發覺得自己的判斷正確。

  那就更危險了,如果真的是洛陽政變失敗逃出來的,那萬一被官方搜捕的人追到這裡,自己豈不是遭了池魚之殃。

  而且辯機看這男人一副殺伐果斷的樣子,恐怕也不是什麼善茬,可能為了掩藏行蹤將寺院中人都滅口了。

  一想到這裡,辯機偷偷站起來,準備從寺院離開繼續趕路。

  卻沒想到這時候已經晚了,這個洛陽貴族帶來的人手,已經看守住了寺院進出的門,發現辯機後立刻將他抓住,押送到這個中年男子面前。


  辯機的假髮被扯掉,這個中年貴族說道:

  「明明是和尚,卻掩蓋身份出行,把這鬼鬼祟祟的和尚殺了。」

  就在這個中年貴族下令後,辯機恢復了冷靜,他說道:

  「殺了貧僧無妨,可耽誤尊駕逃命可是麻煩了。」

  中年貴族冷眼看來向辯機,倒是並不驚訝對方猜出自己的身份。

  他讓左右暫時放開這個僧人,冷聲問道:

  「你這和尚說我是在逃命,那你倒是說說看,我是逃向何方,若是說對了我就不殺你。」

  辯機的大腦全力遠轉起來,自己的猜測沒錯,這個中年貴族怕是和奚康生政變牽涉,被迫逃亡的洛陽權貴。

  可是自己也沒有他心通的神通,怎麼可能猜到對方要逃亡哪裡。

  辯機思考了一會兒,拿出一根木棍在地上寫了一個「奚」字,然後對著眼前的中年貴族說道:

  「閣下無論逃亡何處,都是因為這個字而起。」

  「這個字遇水則不祥,所以不要逃去有水的地方。」

  「言盡於此,要殺要剮就悉聽尊駕了。」

  這個中年貴族臉色一變,竟然被這個和尚說中了大半,他凝視這個和尚,客氣的說道:

  「沒想到大師是真的有神通的,那不知道大師對我的未來有什麼斷語?」


  辯機和尚看著眼前這個中年貴族,他只想著早點脫身。

  如果真的和自己猜測的一樣,願意參加奚康生政變的,應該是對北魏皇室還有忠心的人。

  於是辯機說道說道:

  「和尚沒有其他勸告,唯有一個忠字。」

  「忠?忠?」

  中年貴族思考了一會兒,下令讓辯機離開這座小寺。

  等到辯機走到半山腰上,聽到了寺院那邊的喊殺聲,就知道自己猜的果然沒錯,這個中年貴族是從洛陽逃出來的,為了掩藏蹤跡開始殺人了。

  辯機口誦佛號,再次回看洛陽城內,也不知道多少百姓因為這場政變遭遇池魚之殃。

  等到辯機匆忙離開後,中年貴族的手下已經殺光了這座小寺院中的僧人。

  他坐在佛堂中,親信上前問道:

  「奚將軍,我們去哪裡?」

  這個中年人名叫奚毅,和奚康生同樣是北魏甲姓高門的奚氏,官拜直齋將軍。

  直齋將軍和直閣將軍一樣,都是皇帝身邊護衛的禁衛武官,奚毅其實和奚康生也是只是同族,但是被奚康生父子拉攏參與了政變。

  但是在政變前,奚毅察覺到了不對勁,沒有出現在當日的宣光殿中。

  緊接著政變失敗的消息傳出,奚毅就立刻帶著親信家人逃出了洛陽城。


  原本奚毅是準備逃亡南朝的,這種事情在南北朝時期常有,但是剛剛辯機的預言讓他放棄了這個打算。

  不能靠近水,要去南朝肯定要渡過長江,那就不是遇到水了嗎?

  不去南朝,奚毅想了一圈,對著親信說道:「去北面,去秀容川。」

  奚毅想到了自己的表弟爾朱榮,他們家族世代為秀榮的領民酋長,自己去了秀容肯定不會被出賣給朝廷。

  親信有些不解,其實爾朱榮早就拉攏過奚毅,但是奚毅不喜歡這個投靠元乂的表弟。

  沒想到奚毅竟然因為辯機的一句話,轉而逃向北面的秀榮。

  而辯機在逃亡的途中,也得到了蘇澤的新委託——逃亡南梁。

  想到南梁崇尚佛法,梁武帝對於僧人的優厚待遇,辯即加快腳步,向著南梁首都建康而去。

  ——

  廣州港。

  此時的廣州,是繁榮的海港城市。

  廣州的海港,是當年東晉名臣陶侃被貶謫到這裡修建的,修建完成後就成了整個東南亞海洋貿易的中心。

  其中一個證據就是,當年曾經東渡天竺取經的東晉名僧法顯,他是從絲綢之路從西域進入的天竺,但是最後法顯是從獅子國(孟加拉)乘坐大船回國的。

  法顯乘坐的這條船目的地就是當時東南亞地區最大的港口廣州,只是船遇到了風浪,被吹到了青州(山東)。

  法顯65歲出遊,前後共走了三十餘國,歷經十三年,回到祖國時已經七十八歲了。


  而法顯取經的故事,不僅僅在整個中原廣為傳播,在他取經路上的國家中也很有影響力,留下了中原僧人來天竺求經的故事。

  今天這艘停靠在廣州港的船上,就有一名身穿袈裟的南天竺僧人。

  在法顯遊歷天竺的時候,就已經記錄下天竺佛法衰頹的趨勢了。

  法顯遠赴天竺的旅行經過——《佛國記》中,就記錄了當時很多佛教聖地都已經被印度教徒占據。

  法顯返回中土的時候,乘坐的大船就是印度教徒占據多數,當時海上遇到風浪,就因為法顯攜帶了大量的佛像和佛經,差點被這些印度教徒扔下海。

  而此時中原地區對於佛法的尊崇,也讓天竺尼泊爾等地的高僧,都開始反向取經,將自己的學說帶往中原。

  這名南天竺僧人歷經千辛萬苦,經歷了海上風浪來到廣州,就是為了傳播他的佛法。

  這名僧人名叫達摩菩提,剛剛下船就被請到了廣州的刺史府內。

  因為蕭衍崇尚佛法,所以下令南朝港口遇到從天竺來的僧人,都要禮送到建康。

  廣州刺史蕭昂,是梁武帝蕭衍的堂弟,他自己也很崇尚佛法,對於僧人很尊重。

  所以聽說船上有南天竺來的僧人後,蕭昂就立刻放下公事,匆忙來見到了達摩。

  兩人交談一番後,蕭昂更加激動,確定這個達摩是有道高僧。

  他連忙對達摩說道:

  「我大梁至尊最崇尚佛法,本王現在就送大師前往建康,若是能得到至尊的青睞,大師來中土弘法的大願就能達成了!」

  達摩菩提雙手合十,卻沒有表露出太多的興奮。


  達摩菩提在南印度的時候,就已經是受到國家供奉的高僧了,他出家前就是國王的兒子,用印度教徒的說法就是婆羅門。

  達摩來中土,除了弘法的心愿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求道了。

  他在船上的時候也聽說,如今中土分為南北,達摩決定先去見一見這位南朝至尊,再考慮要不要繼續向北,去法顯心心念念的佛都洛陽看看。

  ——

  與此同時,在梁州南鄭城內,蘇澤也見到了從關中來的客人們。

  這時候就體現出蘇氏兄弟的作用了。

  作為武功蘇氏的「頭牌」,蘇氏兄弟在關西士人中是很有影響力的。

  甚至可以說,來梁州考察的士人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為蘇澤是蘇氏兄弟主公這個身份。

  蘇澤不得不裝出求賢若渴的樣子,每天被蘇氏兄弟拉著接見關西士人。

  雖然蘇澤承認關西士人的質量確實要比梁州士族強上一些,這其中也有一些能夠稱得上人才的傢伙,但是比起和這幫傢伙虛為委蛇,蘇澤更情願泡在軍營中練兵。

  只能說現在的關西士人都是半吊子。

  從東漢定都洛陽之後,關東士人才是士族之冠,尤其以河東士人為尊。

  比如清河崔氏,在崔浩捲入國史案,崔家幾乎被滅門的情況下,到了孝文帝時候依然除了崔光這樣的帝師重臣,現在崔家還有崔亮這個曾今保持吏部曹,掌管天下官員升遷的宰相在朝。

  清河王被誅殺後,作為清河王親密黨羽的崔亮只是稱病歸鄉,這就是清河崔氏的影響力。

  關西這些士族,比起關東士人的底蘊就不夠看了。


  武功蘇氏,他的家族也就只能出任郡守一級的官員,只能算是地方豪強。

  而這些來蘇澤這邊的,也是將蘇澤當做備胎,派來的都是家族支脈的子弟,更是讓蘇澤提不起興趣。

  這些人來投蘇澤,這是世家豪族一貫以來的「分散投資」策略,很多人甚至都不願意在蘇澤軍府出仕,只願意擔任地方官吏。

  如果不是蘇氏兄弟矜矜業業的操持,蘇澤都不想要見這些好高騖遠的關西士族了。

  送走了杜陵杜氏的子弟後,蘇澤看向蘇綽。

  蘇綽也搖了搖頭,這位杜世兄實在是肚子裡沒貨,就連縣令都難以勝任。

  不過杜陵杜氏也是關西的望族,他的祖上是西晉滅吳的統帥杜預。

  但是從杜預之後,杜家也最多能出郡守級的官員,整個東晉十六國南北朝時期,能上史書的一個都沒有。

  只不過這個家族在隋唐很快就發跡,最有名的是房謀杜斷中的杜如晦,此外大詩人杜甫杜牧也出自這個家族。

  看到蘇澤有些乏了,蘇綽問道:

  「主公,接下來是京兆韋氏的人,您還要不要見?」

  京兆韋氏?

  蘇澤一下子來了精神,終於來了大魚了!

  唐人所說的「城南韋杜、去天尺五」,其中的杜就是剛剛的杜陵杜氏,而韋就是京兆韋氏。

  韋氏雖然在西漢就出過三公,但是東漢到魏晉南北朝這段時間,韋氏沒有出過什麼顯赫人物。

  京兆韋氏能在隋唐成為第一高門,其崛起正是在這北魏末期。

  因為韋氏出了一個韋孝寬。

  法顯的故事還是挺有趣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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