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到底造得啥孽啊？

  朝陽村。

  金雞山附近聚集著一群四十歲出頭的中年婦女。

  她們人手推著一輛板車，板車上堆放著三五籮筐的山貨，浩浩蕩蕩地來到夏志勇家。

  她們的板車把夏志勇家的院子圍得水泄不通。

  隔壁鄰居家的趙嬸看到這群中年婦女虎視眈眈地來到老夏家，人都有點兒傻了。

  這群老娘們兒到底想要幹嘛啊？

  咋都采完山貨圍在老夏家？

  「該不會是我賣山貨的事兒暴露了吧？」

  磕著瓜子的趙嬸突然意識到不對勁，連忙把院子裡的大門緊緊關閉，然後躲進了屋裡。

  院門外塵土飛揚，夏志勇家院子的大門被拍得震天響。

  此時夏志勇與馬秀琴在屋裡吃著早飯。

  他們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夏清放棄學業，希望她早點兒進城上工。

  院外的拍門聲不斷響起，夏志勇與馬秀琴連忙起身。

  透過玻璃窗戶，他們看到院門外聚集了一群中年婦女。

  「咋回事兒啊？鄉親們咋都上門了？該不會是老大背著咱們把婚結了，鄉親們都來咱家送賀禮了吧？」夏志勇咧嘴笑道。

  「笑笑笑，就知道笑！這是啥好事兒嗎？咱大兒子娶媳婦兒，連我們當父母的都不知道，他真是要反天了。」

  嘎吱！

  馬秀琴打開門，來到院門口，沒好氣地罵道：「敲敲敲，把我家院子門都給敲壞了！」

  她冷著一張臉，掃視著院門口的那群中年婦女。

  她們推的板車上裝著好幾籮筐的山貨。

  馬秀琴的眼裡頓時露出鄙夷之色。

  她大兒子結婚，這幫鄉親就送些隨處可見的山貨打發她們，瞧不起誰呢？

  「老馬同志，都是一個村的，你們家可不能太偏心！」人群中的婦女代表立馬站出來批判馬秀琴。

  「誰偏心了？你們到底是來幹嘛的？來批鬥我們的是吧？」

  馬秀琴瞪圓了眼眸，不甘示弱。

  站在院子裡的夏志勇，一聽村民們是來批鬥的，嚇得腿都有點兒軟了。

  他連忙跑過去解釋道：「鄉親們，你們別怪秀琴，要怪就怪我沒本事，讓我們家老大受了委屈。但這都是我們的家事，應該不至於要被大伙兒批鬥的程度吧？」

  夫妻倆以為這幫老娘們兒覺得他們對小兒子太偏心，都是過來幫夏毅說理的。

  婦女代表也被夫妻倆給繞暈了，連忙解釋道：「大伙兒不是來批鬥你們的，就是想找你們討要個說法。」

  「你說你們連老趙家的山貨都收了，咱大伙兒的山貨，你們是不是也得考慮一下？」

  「至少要做到雨露均沾吧，不能讓老趙一個人占便宜吧。」

  隨著婦女代表發話，她身後的中年婦女紛紛跟著一塊兒起鬨。

  「老夏，你們家不能那麼偏心，你們怎麼能讓你家大兒子只收老趙家的山貨呢，這不是破壞鄉親們之間的深厚情誼嗎？」

  「老夏，你但凡覺悟高點兒，還有點兒良心，就該把我們采來的這些山貨一塊兒收了，做人要厚道點兒，別那麼奸詐。」

  「老夏，你平時看著人挺老實的，做起事兒來怎麼還偷奸耍滑呢？你們家需要山貨，大伙兒可以幫你們去采啊。」

  隨著婦女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馬秀琴快被她們吵得腦瓜子嗡嗡作響。

  「我們家啥時候說要收山貨了？根本就沒那回事兒，你們趕緊走，別把車都堵在我們家門口。」馬秀琴氣呼呼地說。

  「老馬同志，你還狡辯呢？都有人看到你們家大兒子在老趙家收山貨了，給了老趙不少錢呢。」

  「就是啊！老趙最近連收音機都買上了，你們兩家離得這麼近，你們能不知道？騙鬼呢？」

  「而且老趙家的肉味兒都飄滿整個村了，你們家要是沒當回事兒，說明你們早就知道了。」

  聽著這幫老娘們兒蠻不講理地胡謅，馬秀琴差點兒就上手抓著某個娘們扯頭髮了。

  夏志勇連忙抱住馬秀琴，急聲道：「肯定是小毅那畜生惹出來的禍，咱們得冷靜點兒。」

  馬秀琴這才反應過來。

  這幾天隔壁的老趙給自己男人又是買藥喝，又是買肉吃，肉味兒都快把她家丫頭饞瘋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夏毅幹得好事！

  好哇！

  你有錢讓鄰居賺，都不捨得給家裡貼補，你還是人嗎？

  馬秀琴氣得恨不得把眼前的板車都給推倒。

  夏志勇感受到馬秀琴快要爆發的怒火，一邊抱著馬秀琴，一邊沖這幫鬧事的中年婦女解釋。

  「鄉親們，對不住了。這段時間，我們家老大，一直都在跟我們鬧分家，他的一切買賣行為，都跟我們夫妻倆無關。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想要說法，就去找我們家老大。」

  本來分家這種事兒不應該外揚，可這會兒已經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

  夏志勇拉著快要暴怒的馬秀琴進了院子，然後把院子的門緊緊地關上。

  院門外的一大幫中年婦女全都氣得直跺腳，最後齊刷刷地望向婦女代表。

  「既然老夏都這麼說了，那咱們回頭去找老夏家大兒子要個說法吧。」

  說完，眾人便推著板車離開了夏志勇家。

  院子裡的馬秀琴氣得把院子裡的草垛都給推倒了。

  「夏毅那個王八蛋，太欺負人了！他寧願讓隔壁那臭娘們兒賺他的錢，都不願意給咱們家貼補一分一毫，真是白養他那麼大了。早知道他這麼不孝順，當初鬧饑荒的時候，咱們就該把這個畜生送走！」

  夏志勇嘆了口氣：「秀琴，再這麼鬧下去也不是辦法。你說老大都有能力讓老趙家過上好日子了，咱們要是跟他服個軟認個錯，那咱家也能跟著一塊兒過上好日子啊。」

  「我是他親媽，我憑啥給他道歉認錯？」

  「小陽回學校後，天天寫信說生活費不夠用，咱那點兒積蓄都快要見底了。要是再不把老大勸回來，咱小陽上大學的學費都要沒著落了。」

  聽到父母在吵架，夏清伏在屋門口偷聽。

  她大哥都這麼有能力了，隨便分點兒錢給她，她就能繼續上學。

  可她大哥寧願把錢給外人都不肯給家裡人，這也太氣人了吧！

  馬秀琴猶豫了一會兒，一屁股坐在台階上，抽泣道：「我的命咋那麼苦啊，找了個不中用的男人，還生了個不孝順的兒子，我上輩子到底是造得啥孽啊？」

  夏志勇在一旁黑著臉，苦笑道：「為了小陽，受點兒委屈又算得了啥？你要不願意去，那我去跟小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