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末路中的兩顆心

  細看之下，葉無秋確定這些藤蔓正是和那些掛在洞壁上救了他一命的蔓藤是同一個品種。

  「這兩者之間是否有什麼聯繫？」

  葉無秋不得而知，此刻要時刻留意不被欲魔發現，所以也沒有心思去細想。

  跟著流螢一路向前，半個時辰一晃而過。

  地宮太大了，在紅霧的籠罩下，根本無法看清全貌。

  好在葉無秋在此之前已經將地宮全部探索了一遍，還能憑藉記憶來判斷目前大概的位置。

  一個時辰後，帶路的流螢飛行的速度突然緩慢了下來，歐陽沐瑤抓著葉無秋的手陡然用力，她的神情有些緊張了起來。

  葉無秋只以為她是接近了傳承之林的入口而心情有些激動。

  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手心浸出的汗水讓葉無秋覺得有些不對勁。

  「怎麼啦？」

  葉無秋小聲問道。

  「流螢封印解除後，一般只有一個半時辰的生命，但流螢數量稀少，我也只有一隻，若是不能找到入口，這一趟只怕要無功而返！」

  她的聲音有些緊張，手掌很冷，還在微微顫抖。

  「一定能找到入口，別擔心。」

  葉無秋柔聲安慰道，並主動將大手包裹在她的小手上，牽著她前行。

  感受到葉無秋手中的溫暖，歐陽沐瑤心中的忐忑這才消散了幾分。

  然而，好運似乎並沒有眷顧兩人。

  隨著時間的流逝，流螢的氣息越來越弱，它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誰也說不好它還能堅持多久。

  氣氛有些沉悶，葉無秋能感受到歐陽沐瑤情緒中的那種沉重。

  這一趟精靈地宮之行她估計抱了很大的期望，甚至有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

  一旦希望破滅，葉無秋很怕她接受不了這個打擊。

  「嗡....」

  流螢拍打著翅膀搖搖晃晃地向前飛行，兩人都知道，這是它最後的掙扎，這是它流淌在血液中的本能，渴望能回到生養它的故土。

  葉無秋抓著歐陽沐瑤，牽著有些木訥的她繼續跟著垂死的流螢前進，兩人都明白，找到入口的希望已經非常渺茫，但卻如落水的人抱著救命的稻草，不肯鬆手。

  直到流螢不甘地嗚咽一聲，從空中掉落，一行清淚從歐陽紫菀的眼角滑落。

  她渾身僵直，佇在了原地，眼中神色慢慢由茫然到絕望。

  一下子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若不是葉無秋扶著她，她早已癱倒在地。

  無聲的嗚咽最是傷人，哀莫大於心死，她像是連怎麼哭都已經忘記。

  宛如嚴冬中的花朵，再無法忍受酷寒，終於認命般，不再堅持驕傲，走向了凋零。

  葉無秋感同身受，曾幾何時，他也無數次徘徊在這種心境中。

  他心如滴血，究竟是怎樣的絕望，才會讓一個生命如驕陽般蓬勃的人絕望到心死！

  「不要放棄，我們還有時間，一定能找到傳承之林的入口！」

  然而，歐陽沐瑤像是失魂了一般呆滯在了原地，她眼中淚水一滴滴滑落，對葉無秋的話視若無睹。

  「父親，我堅持不下去了，就讓女兒陪你一起上路吧，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像是回憶起往昔的美好記憶，她眼中浮現一抹神采。

  「閉上眼睛，全世界都安靜了，再也沒有冷漠，再也沒有絕望，更沒有爾虞我詐。」

  「我仿佛像是回到了九歲那年，你和母親牽著我的手，我們一起漫步在沐江畔，春風好暖和啊，滿世界都是陽光和生機.....」

  她的心中已經生出了死志，這一刻，她宛如行將就木的老人，渾身散發著死氣。

  「沐瑤，我不許你死，我們還有時間，一定能找到入口，我和你一樣，經歷過無數的絕望，也曾無數次想過一死百了，但想想你的父母吧，他們都還在堅持，你憑什麼去死？」

  葉無秋不知道沐瑤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她從她的話中，能推斷得出，她的父親必定尚在人間，只是估計也是瀕臨垂死之境。

  他不知道自己的話歐陽沐瑤有沒有聽進去，快速將她背在背上，顧不得會不會驚動欲魔，葉無秋疾步如飛地繼續往前衝去。

  他明白，這一刻再怎麼安慰歐陽沐瑤都沒有太大的作用，只有找到傳承之林的入口，她才能消除死志。

  「一定要堅持住啊！」

  憑著記憶，葉無秋估摸著兩人的位置大概靠近地宮中央。

  「既然流螢往這個方向飛，那說明地宮的入口大概率在這條線的某個點上，與其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闖，不如一條道走到黑！」

  事到如今，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前進。

  欲魔那尖銳而亢奮的叫聲徘徊在耳邊，時不時有欲魔鑽出紅霧，拍打著翅膀在空中發情地亂竄，甚至有一隻貼著他們的頭頂飛過。

  幸虧葉無秋反應及時，一個閃身躲在了樹幹後面，也虧得發情的欲魔眼中只有雄性，他險之又險地躲過了一劫。

  這種徘徊在生死線上的刺激讓他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劇烈地奔跑，體內的慾火又蠢蠢欲動，每一秒都很煎熬。

  這是對他意志的一種考驗，好在他經歷過絕境，依舊能保持冷靜和鎮定。

  慾火的侵蝕，一路的顛簸，終於讓渾渾噩噩的歐陽沐瑤恢復了幾分清明。

  看著不顧危險，依舊在堅定向前的葉無秋，她心中有一種觸動，也有一絲暖流。

  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將頭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歐陽沐瑤心中再度有了一種不舍的羈絆。

  「你還好吧，千萬不要放棄，我們一定能找到入口。」

  聽著葉無秋焦急而關切的聲音，歐陽沐瑤將他摟的更緊了，她輕輕地嗯了一聲，眼中恢復了幾分靈動。

  「如果實在找不到入口，我們就去石殿內等待地宮出口開啟，我不想你死在這裡。」

  她伏在葉無秋耳邊，聲音從未有過的溫柔。

  「放心，我們都有未完成的願望，只要堅持住，上天都收不走我們的命！」

  葉無秋的聲音有著莫名的霸氣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