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禍水篇22

  戰鼓聲響起，城門大開，兩軍交戰。

  「皇上，皇上您不能去啊！這刀尖無眼，要是傷了您怎麼辦？」

  魏鳳辭沒有理會勸告的人，他拎起長劍，沉著臉跨上馬背。

  他來邊關已經幾天了，越了解情況越感到氣憤。

  來之前他萬萬想不到，邊關已經亂成這樣，敵軍可以潛入城中，隨意燒殺搶掠，欺辱婦小。

  可恨至極！

  守門的將士是幹什麼吃的？又為什麼沒有消息傳到京城？

  敵軍將領笑得囂張，站在最前端叫陣。那嘰里咕嚕的話魏鳳辭聽不懂，但看周圍人的臉色，也能知道不是什麼乾淨的話。

  將領兵戎相見，隨著信號發出，兩軍士兵往前衝去。

  魏鳳辭將長劍抽出，卻不知道身後有人將弓箭對準了自己。

  拉滿的彎弓鬆開，魏鳳辭聽到聲音，勒緊韁繩。他反身要躲開，卻還是慢了一步，劍尖沒入了他的左肩。

  護在魏鳳辭身邊的人失聲尖叫，

  「皇上——，護駕，護駕！快來人！」

  嚴鈺又抽出了一支箭，搭上了弓，這次對準的是魏鳳辭的後心。

  就在長箭要碰到魏鳳辭時，另外有一支箭突然射來，將那支致命的箭打掉。

  周圍的人並沒有在意，魏鳳辭卻猛然轉過頭。

  在極遠的地方站著個熟悉的身影，雖然距離太遠，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臉，但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

  是她。

  魏鳳辭拂開來扶他的人，調轉馬頭要往那邊過去，卻因為體力不支摔了下來。

  嚴鈺被人控制了起來，陣型瞬間陷入混亂。可敵方卻突然鳴金收兵，不再繼續進攻。

  見魏鳳辭被人護送離開，央雲放下手中弓箭，越過腳邊倒著的敵國的士兵往回走去。

  監牢里不見天日，只有兩邊的牆上的燈油燒著微弱的光。

  栓門的鐵鏈打開，嚴鈺被人扔進牢房裡。

  在要射第三箭時，他被人一刀砍下，刀傷深可見骨，幾乎要將他砍成了兩半。

  腳步聲響起，從黑暗裡走出來一人。

  看見那熟悉的黑色斗篷，嚴鈺就認出來是誰了。第一次看見她時，她穿的也是這件斗篷。

  那時將軍嘴上說著恨她，視線卻從來沒離開過她。

  「你怎麼樣了，還好嗎？」

  央雲隔著鐵欄杆朝他伸出手，突然手被用力抓住，嚴鈺聲音含血。

  「將軍他很喜歡你。」他道，「答應我，你不能背叛了他。」

  聽著這交代後事的語氣，央雲寬慰道：

  「沒事的，將軍一定會來救你出去的。」

  「來不及了。」

  嚴鈺握著央雲的手緩緩鬆開，躺在乾草上，看著頭頂冰冷漆黑的石壁，

  「我就要死了，回不去了。」

  央雲這才注意到他身下大片的血跡。牢房裡本來就充斥著血腥味，再加上他抓她的力氣很大，她竟一直沒察覺到他身受重傷。

  嚴鈺躺在那裡，忽然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他一口血吐了出來。

  「不過他也回不去了！他也要死了，不虧！哈哈哈哈——，不虧！」

  他一邊吐血一邊狂笑，臉上身上滿是血污，場景極其駭人。

  央雲聽出嚴鈺話中的意思，神情一變。

  箭上淬了毒？

  看著央雲離去的背影，嚴鈺的笑聲弱了下來，逐漸變成虛弱的喘息。

  希望你。

  不會辜負了將軍……

  [滴，目標人物嚴鈺，好感度+3，當前好感度62。

  恭喜宿主，可共享目標人物20％氣運值。

  滴，氣運值10已到帳。]

  央雲腳步停頓了一下，她回頭看了眼漆黑地牢，裡面充斥陰森的死氣。

  軍營大亂，各處的守衛都變得薄弱，央雲沒費多少力就找到了主帳。

  軍醫正搖頭嘆氣地往外走，周圍守著不少士兵，見到央雲，立刻擋在了前面。

  「什麼人？膽敢擅闖此處！」

  帳內傳來魏鳳辭的聲音。

  「讓她進來。」

  「皇上，不可……」

  「讓她進來！」

  長矛移開，央雲走進了帳內，她越走越快，一路跑到了床邊。

  「主子！」

  央雲看見躺在床上的魏鳳辭，瞬間落下淚來，她握著他的手，緊緊貼在臉邊。

  「你怎麼來了。」

  魏鳳辭語氣無奈，「這裡多危險你不知道？我去讓他們送你回去。」

  央雲搖了搖頭，她注視著魏鳳辭，眼淚止不住的流。

  「你不會死的，對嗎，你說過很快就會回去的，不可以食言的……」

  魏鳳辭擦著她的淚水，語氣中還帶著輕笑。

  「你是水做的嗎，這麼能哭。」

  他沒有問央雲是怎麼來的，沒有問她為什麼會有那一手好箭術。

  一切都不重要了。

  「之後京城不會太平，我死以後，你去酈州找一個叫何誠的人，他能保你平安。」

  「我不走。」央雲道，「你答應過我會讓我永遠陪著你。」

  「抱歉。」魏鳳辭聲音很輕，帶著不易察覺的悲意，

  「是我食言了，我不是個好皇帝，也不是個好丈夫，所以……」

  央雲打斷了他的話。

  「你是，是好皇帝，是好丈夫，未來也會是很好的父親。」

  魏鳳辭忽然僵住，他不可置信看向央雲的肚子。

  「怎麼可能，你說真的？」

  央雲點了點頭，魏鳳辭忽然激動了起來，他努力要坐起身。

  「不，不行！」

  如果只有央雲，他有辦法保證她的平安，但她肚子裡如果有了孩子，那群人不會放過她的！

  他想撐起身子，卻一下子往下栽去，央雲急忙扶住她。

  她看著他流出的血，手忙腳亂擦拭著，哭泣驚慌。

  「你，你別動了。」

  魏鳳辭腦中一片眩暈，許久才穩下神來。

  之前軍醫診斷的結果他聽到了，箭上塗有劇毒，無藥可解。

  魏鳳辭苦笑一聲。

  他曾經也心比天高，覺得自己能畫江山、破乾坤。可如今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到。

  甚至沒辦法保護自己愛的人。

  「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我們的。」

  央雲出聲道，她的聲音很輕很慢。

  「能遇到您，已經是雲兒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是您將我從人牙子手裡救出，是您教會了我許多許多事情……」

  好感度滿值的播報響起，央雲一邊說著話，輕柔將他的眼睛遮上。

  「您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太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別怕，雲兒會守著您……」

  呼吸聲停止，手底的溫度漸漸消散。

  沒過多久，屋外有人進來。

  像卡好了時間點，他看了魏鳳辭一眼，就轉身走出屋外，悲痛大喊道：

  「皇上登遐了——」

  央雲垂下眸子，神情淡漠。

  就算魏鳳辭已經無力回天，軍醫也不該什麼都不嘗試，放任他這樣死去。

  門口守衛的也是，報喪的人也是，好像所有人都在演著戲。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軍營里忽然發生了暴亂。

  原本同吃同住的士兵刀劍相向，迅速地劃分成了兩個敵對陣營，魏鳳辭的親信被盡數斬殺。

  在一片混亂之中，主帳反而很少有人注意。央雲躲開廝殺的人群，將魏鳳辭帶離了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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