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預感

  相較於第一天的選拔，第二天的比斗有了不少的看頭，因為每一場比試的勝負都充滿未知。

  比如此刻，徐孝源就對上了一名三樓中期的修士，雖說徐孝源修為更低，但整個太玄宗都知道，那是個憑著第二樓修為就殺進太玄榜的狠人，如今進入第三樓，絕不能只當他是第三樓。

  兩人先是行禮致意，接著便祭出各自的飛劍，那名三樓中期的修士率先發起攻擊，不敢有任何輕視和大意。

  他一出手，便在飛劍上附帶了自己擅長的屬性神通，只見飛劍之上，一道道奔雷環繞，對著徐孝源撲騰而下。

  徐孝源右手在身前捏了一個印結，周圍頓時有狂風席捲，形成了一個漩渦，將他籠罩其中。

  下一刻，那把裹挾著雷電的飛劍直接撞在風卷之上，竟是無法繼續前進，那些雷電還被風卷裹挾，在徐孝源四周盤旋。

  蘇寧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戰鬥，新奇且羨慕，那畢竟是三樓修士才能施展的神通。

  一名三樓修士驅動的飛劍，其殺傷力可想而知，更何況還有雷電加持，可卻不能破開徐孝源周圍的風卷，這風卷的防禦力可見一斑。

  由此也能斷定，徐孝源所擅長的是風屬性，而對方所擅長的，則是雷屬性。雖說五行相生相剋，但真正決定強弱的因素有很多。除去境界修為，便是神通術法的品級，修士對術法的感知與使用，以及對屬性的駕馭能力。

  就拿水火來說，兩種完全相剋的屬性，根本不能共存，但火屬性若是強過水屬性，就能壓制水屬性，反之亦然。

  按照徐孝源的說法，風雷都屬於變異屬性，也都在木屬性之列，也就不存在屬性壓制，而對方境界在徐孝源之上，所以這場屬性之間的對抗，徐孝源能否取勝，取決於他對屬性的駕馭能力。

  此刻，風卷中傳出徐孝源的聲音，「張師弟一上來就是全力以赴，是不打算給我任何機會啊。」

  姓張的弟子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一手捏著劍訣，一手驅動雷法，冷哼道：「整個太玄宗誰不知道徐師兄的厲害，二樓就能擠進太玄榜，如今更是進入第三樓，我若是不全力以赴，只怕徐師兄一出手，今年大比就沒我什麼事情了。」

  聽著兩人的對話，蘇寧微微皺眉，他們似乎有矛盾。

  徐孝源接著道：「我這次押了自己不少積分，所以只能得罪張師弟了。」

  話音落下，那風卷竟是開始擴張，愣是推著那些奔雷和飛劍不斷後退。

  姓張的弟子臉色一沉，雙手同時掐訣，隨著他印結變動，那把飛劍竟是開始分化，一變二，二變四……

  短短瞬間，就已經是漫天飛劍，且每把飛劍都裹挾著數量不低的奔雷，整個擂台上，一時間風雷碰撞廝殺，驚心動魄。

  風卷如同一座雄城，飛劍與奔雷如同攻城的千軍萬馬，一時間竟是難分勝負。

  「想不到徐孝源剛進入三樓不久，就能掌握如此強大的風屬性力量，且是用來防禦，這樣看來，張遠怕是要輸了。」

  一個聲音在蘇寧身後想去，蘇寧回頭看去，正是蕭騰山。

  蕭騰山雙眼看著擂台上的戰鬥，面帶笑容。

  他在蘇寧身邊停下，笑著道：「風屬性雖然攻防兼備，但更善於進攻，徐孝源能將其用作防禦且當下張遠的攻勢，若是發起反攻，張遠必然難以招架。」

  蘇寧點了點頭，問道：「他們有過節？」

  蕭騰山一怔，搖頭道：「也不算過節，這張遠剛上山的時候，是徐孝源帶著他做任務，帶他賺了不少積分，可後來徐孝源出事之後，境界停滯不前，被很多人甩在身後，那些當初只能跟在他後面的弟子，都已經走到了他的少年，漸漸地，也就沒人願意與他一同任務了。」

  說到這裡，他看著蘇寧，「其實這也正常，任務危險重重，特別是太玄榜上的任務，所以自然要尋找更強大的夥伴，即是為了任務積分，也是為了安全。」

  蘇寧點了點頭。

  蕭騰山接著道：「徐孝源這一停留，就是兩年，處境艱難尷尬。他雖然身在太玄榜，可以接取太玄榜上的任務，可太玄榜上沒人願意與他組隊，要想叫上其他弟子，又不具備完成太玄榜任務的能力，所以他這兩年他雖占據太玄榜，卻只能跟普通弟子搶那些普通的任務。

  「但任務這東西，狼多肉少，往往一發出來，優質的都會立刻被搶走，那些剩下的，不僅危險，積分還少，可徐孝源愣是能從中賺取足夠他修煉的積分，每年完成的任務，比很多人幾年的任務都多。」

  蘇寧不由得看向台上的徐孝源，實在無法想像，這位總是一臉和氣，彬彬有禮的徐師兄，竟有著這麼多傳奇的過往。或者說，蘇寧有著無法想像，一個人經歷了那些過往，還能保持這樣的和氣。

  蕭騰山語氣突然變得有些低沉，「真要說對宗門的貢獻，徐孝源完全不輸於太玄榜上任何一名弟子，可宗門有規定，入門五年不能達到三樓的，要麼離開太玄宗，要麼就在太玄宗做一名長老，不再享受修煉資源。徐孝源入門至今已快六年了，所以按照門規，他去年就該退出宗門弟子行列的，但他卻憑著二樓修為躋身太玄榜，加上他這些年對宗門的貢獻，宗門多給了他一年時間，若是今年還不能進入第三樓，就……」

  他抬眼看著台上風卷中的徐孝源，「好在這次北上的遺蹟之行，他完成了突破，改變了自己的未來，重新成為那個曾經的徐孝源。」

  蕭騰山繞了一圈，回到正題，「可一個人就算心性再好，脾氣再好，有著那樣的經歷，被命運壓了這麼多年，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滿的。」

  蘇寧點了點頭，「徐師兄這人……」

  一時之間，他竟是不知道如何評價。

  蕭騰山笑著道：「他這人挺不錯的，很照顧新人，你們青冥峰那些天才弟子，幾乎都受過他的照顧，哪怕是我這個青霄峰的弟子，也沒錢承他的恩情。如今他重回巔峰，我自是替他高興，可有些人卻未必。」

  他看著蘇寧，「人心這種東西，可奇怪得很，你強大的時候，幫助別人，別人會覺得理所應當，可你落魄了，別人捨棄你，也會覺得理所應當。最奇怪的是，如果你東山再起了，那些你幫助過的人，反而最不高興。」

  蘇寧點頭道：「這大概類似我十一叔說的，斗米恩，升米仇吧。」

  蕭騰山笑著道：「這麼理解也沒錯。」

  說話間，台上勝負已分。

  正如蕭騰山所說，徐孝源的風屬性攻防兼備，攻勢勝過防守，只見那些風卷突然轉化成漫天風刃，就這麼在擂台上炸開，除了他所站之地，整個擂台上竟是都被風刃所占領，無一處可以容身。

  攻守易形，張遠雖然苦苦支撐，最終還是被風刃推下擂台，敗給了徐孝源。

  漫天風刃消失，整個天地一片寂靜。

  每個人的表情幾乎都大相逕庭，似乎那個熟悉的徐孝源，又回來了。

  曾經的他，就是這樣，強勢得讓人畏懼，聽說他還挑戰過太玄榜第一的林鑫，雖然敗了，卻成為太玄宗敢於挑戰林鑫的為數不多的人。

  徐孝源站在擂台之上，看著台下眾人。

  這一天，他等了整整兩年，他無時無刻都在渴望這一刻，可現在他做到了，內心卻沒有任何波瀾，反而異常的平靜。

  他目光最後落在蘇寧和蕭騰山身上，微微一笑，然後就這麼走下擂台。

  「徐師兄，感覺如何？」

  蘇寧詢問。

  徐孝源搖頭道：「好像沒啥感覺，看來是這兩年壓抑得太久，已經過了那個容易激動的年紀了。」

  蕭騰山笑著道：「恭喜徐師弟。」

  徐孝源擺手道：「現在恭喜，為時尚早。」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明顯有些凝重。

  蕭騰山點頭道：「看來徐師弟也發現了。」

  徐孝源點了點頭，「就是不太明白。」

  蕭騰山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周圍那些弟子。

  聽著兩人的對話，蘇寧一頭霧水，疑惑道：「你們……」

  兩人同時看向蘇寧。

  徐孝源笑著道：「也沒什麼，可能只是一種感覺。」

  蘇寧依舊皺著眉頭。

  徐孝源接著道：「我能進去第三樓，很多人都覺得是遺蹟的緣故，我自己也這麼覺得。」

  他頓了一下，蘇寧便問道：「難道不是？」

  徐孝源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剛剛一戰，我發現張遠的修為也提升了很多，我對他還算了解，以他的天賦，不可能有這麼大的提升才對，其實不止張遠，我所認識的人，修為的提升都顯得過快，且都是這一年的事情。」

  他看著蕭騰山，道：「原本我以為只是我的錯覺，但蕭師兄也有這種感覺，所以這其中必然有些某種原因。」

  蕭騰山則是看著蘇寧，「上次在遺蹟，你們被選中，獲得提升，這很正常，哪怕是秦星霜那種連破三境，都能夠理解。可除了你們，我，寧清雪，也都得到了提升，當然，這也能歸結於我們去了遺蹟的緣故，可整個太玄宗所有弟子，都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大幅度提升修為，就顯得異常了。」

  蘇寧問道：「這難道不是好事？」

  蕭騰山搖頭道：「看起來是，但未必是。不過這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情，真有什麼問題，長老院的長老們會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