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人民志願軍多路出擊

  志願軍攻殲老禿山美軍

  1952年8月，志願軍第三四五團接替上、下浦防陣地防務。緊接著，對據守在老禿山的美軍發起攻擊。上浦防東約1千米處有座東山，東靠346.6高地，西與222.9高地相連。

  兩個月前，"聯合國軍"總司令克拉克乘飛機空中視察時，看到臨津江岸邊的一個無名高地被炸得光禿禿的，說："這是什麼無名高地，簡直成了老禿山。"從此，上浦防東山便有了"老禿山"的名字，"老禿山戰役"也因此震驚了世界。

  1952年6月至7月中旬，"聯合國軍"曾在老禿山連續遭志願軍4次打擊。

  7月下旬，美軍第二師第二十三團1個連再次占領該地。8月31日，美軍第二師第三十八團接替第二十三團防務後，第八連進入該地設防。

  美軍將主力收縮於主峰，以1個排防守主峰東北28號陣地，另有第十連1個排守主峰東南500米的2號陣地。

  美軍在陣地上構築了以交通壕相連接的6個地堡群和明暗火力點，前沿設有3道鐵絲網和地雷場。

  志願軍第三四五團接替上、下浦防陣地防務後，根據上級指示，決定以三營配屬四連一排，六連三排，攻殲老禿山美軍。

  三營受領任務後，根據美軍防禦的特點和前4次打老禿山的經驗，決心集中兵力首先攻占主峰，然後各個殲滅28號和2號陣地上的美軍。

  具體部署是：

  志願軍九連配屬六連三排擔任主攻，從主峰南側和西側攻擊；

  七連主力從主峰北側攻擊，一部兵力為預備隊；

  八連一排插入富興里溝口，三排插入石峴洞溝口，阻敵增援，斷美軍退路，二排為預備隊；

  四連一排為營預備隊。

  9月18日18時，第三四五團開始火力急襲。

  4分鐘後，志願軍強大的炮火摧毀了美軍前沿大部工事和3輛固定坦克，並在美軍障礙物中開闢了通路。

  八連一、三排在炮火掩護下，分別向阻援地區衝去。而後，志願軍第七、第九連分五路同時發起衝擊，3分鐘即突破美軍防禦前沿。

  突破後，九連二排直插主峰與2號陣地接合部，切斷了主峰的美軍退路，並進行了阻援準備。

  七連三排迅速向主峰與28號陣地接合部發展，前進中遇到美軍火力襲擊，傷亡較大，但仍按時進入指定位置，切斷了主峰與28號陣地的聯繫。

  與此同時，九連一排連續炸毀美軍4個地堡，排主力在二排六班的配合下，迅速向主峰發展。一班連續攻克6個地堡，向左接應三排。

  九連三排勇猛衝向主峰，七連二排突破美軍前沿後，五班兩個組交替掩護，輪番攻擊，連克5個地堡，並在主峰反斜面殲美軍指揮所20餘人；然後，與四、六班會合，向主峰勇猛攻擊前進。

  18時16分，九連、七連先後攻占主峰，美軍10餘人向富興里方向逃竄，被八連一排殲滅於富興里溝口。

  18時18分，七連二排進至主峰與28號陣地接合部，與三排會合，並將兩個排合編為四、五、六班，五班沿山脊從正面進攻。

  四班迂迴到美軍側後，突然發起衝擊，全殲28號陣地美軍一個排。

  九連一、二排在炮火支援下，沿山脊兩側向2號陣地攻擊前進。

  二排進至美軍前沿，遇到對方堡壘火力攔阻。火箭筒班三發三中，擊毀3個地堡，掃除了障礙。

  第二排勇猛突入美軍陣地。協同一排逐堡攻擊，全殲2號陣地美軍1個加強排。

  18時27分，進攻戰鬥勝利結束。

  18時31分至19日0時，八連一排在三排七班配合下，依託有利陣地，充分發揮火力，以正面抗擊和翼側出擊相結合的戰法，在富興里溝里，連續擊退美軍1個排至2個連兵力的5次衝擊，斃美軍200餘名，圓滿地完成了阻援任務。

  此次戰鬥，該營從18時04分發起攻擊，至18時27分結束戰鬥，前後僅用23分鐘，即攻占老禿山及2號陣地，殲美軍250餘名，連同阻擊分隊美軍200餘名，共殲美軍450餘名。

  聶鳳智指揮空軍打出士氣

  1952年９月４日，天空陰雲密布。雷達傳來美機空襲的警報，美機約100多架，已飛近鴨綠江上空。

  此時，剛剛上任的中朝空軍聯合司令部司令員聶鳳智正在思考對策。

  聶鳳智並不是空軍出身，他原名聶敏，湖北省大悟縣呂王鎮花橋村聶家塝人。1929年參加中國工農紅軍，1933年轉入中國共產黨。

  聶鳳智先後參加了鄂豫皖蘇區歷次反"圍剿"、紅四方面軍長征、孟良崮戰役、膠東保衛戰、濰縣戰役、淮海戰役、渡江戰役、上海戰役等。

  從抗戰時期到解放戰爭時，聶鳳智一直在許世友的領導下打仗，很受器重。在淮海戰役、渡江戰役、上海戰役中，聶鳳智率領9縱打得很出色。

  1950年7月，陳毅接到了北京羅榮桓的電話，原定要來華東擔任空軍司令的人員不願意到華東來任職。這讓陳毅非常的生氣，決定在華野內部找出一個優秀的將領，擔任空軍司令員。

  陳毅將華東的將領挨個想了一遍，最後將目光放在了聶鳳智的身上。在陳毅看來，聶鳳智聰明、好學，不論做什麼事情都極其認真，好勝，頑強，敏銳，多思，鋒芒畢露，毫不讓人，是一個不但敢打，而且善打，既善於打順風仗，也善於打逆風仗的優秀幹部。

  陳毅立馬喊了聶鳳智過來，讓他擔任華東軍區空軍司令。陡然接到這個命令，聶鳳智有些緊張，他愣了一下，覺得自己放牛娃出身，干不好空軍那種高技術、大學問的工作，於是回答道："陳老總，你叫我幹什麼都行，這個司令我可幹不了。除了挨過炸，我對這飛機從來就不懂，一點都不懂……"

  陳毅一聽聶鳳智這麼說，立馬就生氣了，"不懂？你干陸軍就懂？你放牛娃出來就能指揮打仗？你放牛娃出來就能當教育長？我的好同志咧，不懂就學嘛，事在人為嘛，這些不都是學會的嘛。這是我們自己的空軍，你說去找哪個內行？沒有內行嘛。"

  一聽陳毅這麼說，聶鳳智想了一會兒，便堅決地回答道："陳老總如果認為我可以，那我就去。實際上，我還是很喜歡搞些新鮮玩藝的。這二十年我也實在被敵人炸得惱火死了。"

  聶鳳智趕鴨子上架還是決定擔任空軍司令一職，不會可以學習，這正是自己一直以來的優點。

  陳毅見聶鳳智點頭了，就給了他兩天時間準備，然後去軍區空軍報到。

  1950年8月1日，中國人民解放軍華東軍區空軍正式成立。剛剛成立的華東空軍還沒有自己的指揮機構，聶鳳智的第一個大任務，就是在短期內完成機構的建立和部隊組建等工作，以及接受蘇聯的裝備。

  所謂的蘇聯裝備，指的是陳毅出於對華東地區的安全考慮，經過與蘇聯協調，從蘇聯派遣的巴基斯基將軍率領的一支空防混成部隊。其中包括了殲擊機、轟炸機、強擊機，還有高炮、雷達、探照燈等，一應俱全。

  陳毅帶著聶鳳智來到了巴基斯基將軍那裡，"將軍同志閣下，這位就是我們新任的華東軍區空軍司令員聶風智同志。"

  巴基斯基將軍知道聶鳳智，據說在蘇聯拍攝的淮海戰役紀錄片中，那麼多的縱隊司令只有聶鳳智上了鏡頭，不過老巴並不打算給聶鳳智留有面子，他直接說道，就給聶鳳智一個月的時間，完成全部的指揮學習。後來又說可以讓自己的助手再來指導一個月。

  聶鳳智深感學不會的代價就是機毀人亡，關係到上海以及華東的安全，就毫不含糊地說："反正，先教一個月也好，再教一個月也好，你們什麼時候把我教會，我就什麼時候讓你們走，否則，你將軍閣下別想回莫斯科！"

  這話一出口把兩人都逗樂了。

  從沒有接觸過空軍，到要在一個月內學會空防混成的全套指揮知識，那是非常艱難的，聶鳳智每天都要面對著填鴨式的教育，從ABC到空戰指揮，要學習的知識非常多。

  可是聶鳳智就是認定每天必須完成並且真正掌握巴基斯基所規定的學習內容。

  轉眼之間一個月過去了，聶鳳智興沖沖地跑到陳毅那裡詼諧地報告說：聶司令已完成規定的學習內容，9 月 5 日可以開始"考試"了。

  5天的"考試"結束了，聶鳳智的表現令蘇聯人非常滿意，他對陳毅說道："你看，你們這個學生完全合格了。全部是標準的五分！我可以保證，你們中國空軍將來一定會打勝仗。"

  的確，勝仗很快就來了。1950年韓戰爆發以後，美國憑藉著其龐大的空軍在朝鮮戰場上耀武揚威。

  志願軍參戰之後，空軍部隊執行著邊打邊建的方針，根據"有利就打，無利就不打"，"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或"打不贏就躲"的原則，指戰員們的求戰情緒十分高漲。

  自1951年1月21日喀什擊落敵人飛機之後，志願軍空軍勝多敗少，湧現了像是王海、張積慧等英雄。不過卻並沒有改變敵我雙方在空中的態勢，戰場基本還維持在鴨綠江上空。

  1952年10月，聶鳳智出任中超聯合空軍代司令員，當時彭德懷明白無誤地告訴他，以前是邊打邊建，現在就必須是實戰階段了，並且要求聶鳳智將空中戰線推移到清川江上空及其以南空域。

  想要完成彭德懷交代的任務是非常難，蘇聯在朝鮮戰了一年多了，還沒有完成這一個目標，而中國空軍剛剛組建沒有幾年，只是稍微有點戰鬥力。反觀美國空軍則是世界上的霸主，初出茅廬的中國空軍想要打敗空中霸主是非常艱難的。

  然而命令已經下達了，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完成，他一直在苦苦籌劃應該怎樣才能打出一場勝仗。自接替劉震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指揮作戰。與以往的陸戰經驗不同，戰績根本不能從地圖上看出來，完全要靠腦子去推測。

  如果在從前，聶鳳智早就跑到前線去現場指揮作戰了，但是這次他不可能駕駛飛機打頭陣。所以，一些實時戰場信息都得靠圖上作業來獲得。

  聶鳳智面臨參軍以來的全新課題。

  打還是不打？打，這樣的天氣，我們的飛行員不要說空戰，就是在空中飛行也很困難。不打，美機已經到了家門口了，而且此後，只要美機是在惡劣天氣里出來，我們都不打嗎？看來這條理由是站不住的。

  ……

  在這種天氣里，美機一定認為我軍不敢迎戰，我軍一旦出戰，就能在精神上就壓倒敵人，可以打它個出其不意。

  想到這裡，聶鳳智一咬牙，下達命令："命令空三師，兩個大隊起飛！"

  16架飛機騰空而起，直撲戰區。

  敵機是100多架，我們只有16架，這個仗不好打呀！聶鳳智下達命令後，心裡還是有些緊張。

  在進入戰區之前，聶鳳智指揮我機占據了有利的進攻位置。

  當敵機在戰區上空出現的時候，我機搶先沖入敵群，用一陣猛烈的炮火打了敵機一個措手不及，兩架敵機當即中彈起火。

  我空三師越打越勇，在數千米高空與敵機廝殺到一塊。敵機一看自己在數量上占有優勢，就惡狠狠地一起進攻。

  立刻，16架戰機被敵機團團包圍。

  一場惡戰之後，我軍才衝出敵群。

  當我機返航的時候，敵機撤出戰鬥並沒有走遠，而是尾隨而來，當我機降落時，突然沖入機場上空開炮。

  這次戰鬥擊落擊傷敵機５架，我軍被敵擊落擊傷６架。

  從敵我力量對比上來說，仗打到這個水平，就算很不錯了，至少也是一個平手仗。可是在聶鳳智看來，平手就是輸了。

  空三師打上陣以來，就是支出足了風頭的常勝部隊，很少失手。仗打成這樣就算是很沒出息了。

  一仗下來，飛行員們的情緒也很大，有不少人還罵了娘。

  在總結大會上，聶鳳智將軍坐在飛行員中間，聽著他們的發言，有開口就罵的，也有情緒過激的。

  大家議論紛紛，也不管聶鳳智在沒在跟前：

  "這樣打法，不要幾次就咱的飛機給搞光了！"

  "聶鳳智指揮陸軍還行，指揮空軍就不靈了！"

  ……

  好傢夥，這份量，一般人還真受不了。

  可聶鳳智受得了。

  聶鳳智一輩子就喜歡那些有話說有屁放的傢伙，喜歡那些敢尥蹶子的調皮騾子。

  他知道，人家能跟你較真兒，那是瞅著你也是個願意較真兒的人。大家關心年輕空軍的榮譽，關心作戰指揮和戰術思想的提高，那就是士氣，那就是本錢。要是大夥仗打得不好反而無動於衷，那才真讓人著急呢！

  聶鳳智知道這全是對著他來的，他也是身經百戰的將軍，對這些剛剛參加空戰不久的年輕人怎麼看？他知道空戰需要他們，他也需要知道飛行員們的真實想法。

  所以他坐在那裡邊聽邊記，從容不迫。

  在大會開始之前，聶鳳智說道："今天是我指揮的第一仗，還會有第二仗，第三仗。我是個'土包子'，來空軍的時間不長，和你們比我還是個新兵，是個學生，空戰指揮嘛，也是個沒有跨進門的小學生。你們牢騷可以發，也可以罵我，但是重要的是要總結好這次作戰的經驗教訓！"

  這時候，有一個飛行員站起來發言了，他聲音不高，講得很有條理，也很尖銳。他說："我們在數量上比敵人少，可是在向敵機進攻的時候，如果我們組成多架次的輪番進攻一個目標，我們這時候就是絕對的優勢，就有把握擊落敵機……我們也可以少量飛機與敵人戰鬥機周旋，多數飛機攻擊敵人的轟炸機……總之要形成局部的優勢……"

  這個人就是率隊打出五比零戰績的志願軍空軍英雄王海。

  一開完會，聶鳳智馬上找到王海談起來。

  王海的談話極為誠懇，也很豪爽熱忱，令聶鳳智非常感動。

  幾天之後，當聶鳳智看了王海寫的《對空作戰幾個問題的體會》時，連連稱道："將才，將才啊！"

  聶鳳智馬上批轉空軍聯合司令部和各部學習。

  空軍司令員劉亞樓聞聽空三師戰鬥失利，專程從北京趕來。

  劉亞樓對聶鳳智說："你初次指揮空戰，有壓力。就是泰山壓頂，你老聶也要扛住。指揮這樣上百架飛機的大空戰，能和對方打個旗鼓相當，已經不錯了。關鍵是注意總結經驗，以利再戰。"

  劉亞樓用將甚為老道！果然，聶鳳智仗越打越精。

  1952年10月的一天，距聶鳳智指揮的頭一仗一個多月，敵人出動大機群轟炸鴨綠江橋和鴨綠江邊機場。

  指揮所里，蘇聯顧問、空軍聯合司令部副司令員兼朝鮮人民空軍司令員王鏈、志願軍空軍一線輪戰師的5個師長和聶鳳智一起指揮戰鬥。

  "來的是敵五十一大隊，敵四大隊也已經起飛。"偵察參謀報告。

  聶鳳智一抬濃眉，目光盯住另一個偵察參謀。

  "情報可靠，兩個大隊起飛115架F-86。"

  聶鳳智又把詢問的目光射向作戰參謀。

  "據前線觀察哨報告，頭批起飛20架F-86，我分析是佯攻。"

  作戰參謀補充報告。

  出動是出動了，得判斷出是真動還是佯動。

  遠東空軍常使佯動這招，他們知道米格-15是為國土防空設計的殲擊機，續航力差，升空後只能作戰40分鐘。所以遠東空軍常將攻擊編隊分為兩個，第一批為佯動編隊，虛晃一槍，等中蘇朝空軍起飛迎擊時，則掉頭返航。待米格機見敵機不至返航落地加油時，第二編隊就衝上來，打你一個措手不及的時間差。

  有報告，有建議，而且，我軍防空情報網有三道雷達偵聽，地面觀察哨。敵情情報是互相印證核實的。

  聶鳳智將目光投向標圖板。從標圖板上出現的敵機軌跡看來，敵機機群不太大。

  這是主力還是佯攻呢？聶鳳智開始思考。他知道，無論是把主力當佯攻，或者誤把佯攻當主力，結局都不堪設想……

  "再不起飛就來不及了!"看到聶鳳智穩坐釣魚台，蘇聯顧問緊張地提醒，在場的其他幾個師長也急切地看著聶鳳智。

  空戰是以秒為單位計算時間的，眨眼之間的猶豫就會使戰局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聶鳳智細眯著眼，緊緊地盯著標圖板上敵機的飛行軌跡，仍一口接一口，不緊不慢地抽菸。

  這時，標圖板上的顯示敵機航線的藍箭頭在延伸到到清江口後開始往回返了。

  "噓--"是佯攻，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

  此時，聶鳳智卻緊張起來，自己的判斷是對的，敵人耍了花招，後面肯定有大動作。

  40分鐘後，情報參謀報告："五十一大隊又起飛了。"

  聽到報告，聶鳳智扔掉菸頭，這回一點也沒猶豫，輕鬆地說："來真的嘍!"拿起話筒，下達了起飛命令。

  聶鳳智的判斷拯救了部隊，如果我機在敵人佯攻時起飛，那麼剛到戰區敵佯攻機正好返航。我機最大續航時間為40分鐘，等我們落地，敵主力正好打我們個措手不及，那樣最少會有是半個師覆沒。

  此戰，我軍數十架戰機迎戰，在鴨綠江上空狠狠打擊了敵人，敵機除了慌亂地丟下炸彈，拋下被擊落的飛機，什麼也沒有得到。

  這一下，反把遠東空軍打了個措手不及。運輸線保住了。

  "哈拉少！"蘇軍顧問不由地不服氣，翹起了大拇指。

  巧妙實施多路攻擊的戰法

  1952年9月13日，志願軍三四四團二營奉命殲滅198.6高地守軍。

  198.6高地位於朔寧東南約8千米，西南靠桂湖洞，東與正洞西北無名高地相連，是個南北走向的長形高地，坡度較緩，山背較多。

  該高地守軍為美第三師第七團一連和勞役隊一部，其及1個加強排防守主峰，另1個排和勞役隊為預備隊，配置在主峰反斜面，並在主峰西南200米處無名高地派出1個加強班，擔任陣地西側警戒。

  該陣地築有環形塹壕2道，大小地堡40餘個，各堡之間以交通壕相連接，火力可互相支援。

  陣地周圍設有5至8道鐵絲網，構成了較堅固的防禦體系，但翼側暴露。

  三四四團二營決心集中優勢兵力，四面包圍，以南北兩翼為重點，實施多路攻擊。

  具體部署是：

  五連從198.6高地西南側攻擊，首先殲滅198.6高地西南無名高地之美軍，然後直插主峰；

  四連從198.6高地北側突破美軍防禦，然後二排向南攻擊，協同五連殲滅主峰之美軍，一排向東南攻擊，殲滅主峰反斜面之美軍，三排經桂湖洞進至198.6高地側後斷美軍退路和阻擊由正洞方向可能來援之美軍；

  六連為預備隊；

  機炮連在桂湖洞、榆峴北山占領發射陣地。

  9月26日17時50分，該營分三路向前隱蔽機動。

  19時10分，五連三排迂迴至198.6高地西南無名高地側後，突然發起衝擊。經8分鐘激戰，全殲美軍20名，占領了該高地。

  19時32分，各攻擊分隊占領了衝擊出發陣地，並利用美軍炮火向198.6高地西南無名高地的爆炸聲作掩護，在美軍鐵絲網中開闢了通路。

  21時20分，志願軍師、團的炮兵對198.6高地開始火力急襲。21時23分，炮火向前延伸射擊，各攻擊分隊同時發起衝擊。

  五連二排遭美軍火力封鎖，前進受阻。五連隨即組織火力，掩護二排繼續衝擊。

  四班一戰士越過未被徹底破壞的鐵絲網，用手榴彈將堡內機槍炸毀。二排迅速突入美軍陣地。

  此時，主峰西側山腰美軍地堡內，約1個班在機槍火力掩護下，瘋狂地向五連反撲。

  五連當即以二排正面抗擊，三排從翼側出擊，殲美軍大部。殘軍逃回堡內繼續頑抗。

  此時，第一排正與主峰西側之美軍激戰。

  為加快進攻速度，五連以四班向北發展，協同一排殲滅該美軍；連主力利用夜暗，繞過堡內殘軍直取主峰。

  前進中，五連遇到主峰美軍火力攔阻，該連將該火力點消滅，占領了主峰。

  此時，主峰東北側被四連二排壓縮在反斜面地堡內的美軍，以火力掩護另一部分美軍向主峰反衝擊。

  美軍接近主峰時，被五連二、三排消滅大部，殘軍龜縮於地堡內，繼續頑抗。

  四連一排從二排左翼加入戰鬥，向主峰反斜面的美軍發起攻擊，殲美軍一部。殘軍棄陣向正洞南山逃竄，遭四連三排截擊，全部被殲。

  在四連攻殲反斜面美軍時，五連主力從主峰向西向南兩側發展，肅清了塹壕和堡內殘軍。

  21時51分結束戰鬥，共殲美軍86名。

  志願軍開創攻堅戰範例

  1952年9月下旬，志願軍三十四師師部決定：

  由一〇〇團派出小分隊，化學迫擊炮連配合小分隊行動，攻打官岱里以西一千米處編號為763、720、740高地固守在坑道內的"聯合國軍"。

  在這3個高地上的守軍，是南韓軍第六師第二團三營。

  9月29日17時30分，志願軍炮兵群以強大火力，突然開始向對方陣地猛烈轟擊，炮彈像雨一般傾瀉在對方陣地上。

  對方完全出乎意料，他們慌了手腳，鬼一般號叫，倉皇應戰。

  我一〇〇團一連主攻763陣地，二連主攻740、720陣地，其他分隊作為後續部隊的二、三梯隊。一連、二連同時分頭髮起進攻。

  一連的6個班採取多路出擊、重點突破、突擊和爆破相結合的戰法，一舉突入對方陣地，迅速對對方工事實施連續爆破，然後分割圍殲。

  三班戰士冉隆華帶領突擊組像劍一般插入對方陣地縱深，爆破對方的工事。

  冉隆華是四川省酉陽土家族苗族自治縣人，1930年出生，1949年12月參加革命。他是中國新民主主義青年團團員。

  在這次反擊戰鬥中，冉隆華先是用機槍封鎖對方的火力點，掩護戰友進行爆破。

  他們先後炸塌對方一個地堡和兩處機槍工事，對方的槍聲減少了。

  我後續分隊趁機從山腳向山頭衝擊，在後續分隊衝到半山腰時，對方的機槍從另一個工事內向我正在衝鋒的分隊射擊，使衝擊分隊前進受阻。

  突擊組長冉隆華指揮戰友去炸掉對方正在射擊的機槍工事。因地形不利，幾次未獲成功。

  此時，冉隆華見情況緊急，於是自己抱起一個炸藥包沖向對方機槍工事。但對方工事地形陡峭，他幾次均未能將炸藥包放妥。

  冉隆華看見對方的機槍像毒蛇一樣吞噬著戰友的生命，心中怒火燃燒，抱起炸藥包拉響導火索，憤怒地衝進對方機槍工事內。

  只聽到"轟"地一聲巨響，對方的機槍啞了，冉隆華同志也壯烈犧牲。

  衝擊分隊在"為冉隆華同志報仇"的怒吼聲中衝上山頭，占領了對方陣地。

  殘餘的對方見志願軍已衝到自己面前，紛紛繳械投降。衝擊分隊戰士江國民一人就俘虜對方13名。

  至此，763高地被我一連全部占領，共殲據守之兵199名。

  戰後，一連榮立集體二等功，冉隆華被追授"二級戰鬥英雄"。

  在二連向740、720高地對方陣地發起進攻時，三班長伍先華率領全班從右翼突入對方720高地。

  在進攻途中，伍先華他們遇到對方1個排的兵力的阻攔。伍先華指揮全班占領有利地形，以衝鋒鎗、手榴彈，手雷等打擊對方，迅速將對方這個排擊退。

  在激戰中，三班傷亡較大，副班長等4人陣亡。

  伍先華帶著班裡剩下的數名戰士，一鼓作氣，頑強地衝上對方720陣地。

  對方多次向三班進行反撲，企圖把三班從720高地趕下去。伍先華與全班戰士一起打退對方多次反撲，守住了高地。

  這時，二連的後續衝擊分隊衝上來了。對方發現之後，從地堡里用機槍向衝擊分隊射擊。

  伍先華指揮戰士羅亞全用炸藥包去炸對方地堡，結果只將地堡炸塌一個角，沒有摧毀對方的機槍。

  此刻，對方這個地堡內的機槍火力，成了阻擋我後續分隊衝上720高地的一大障礙。

  在我炮火已經延伸射擊後突擊分隊還不能向上衝鋒的緊急情況下，伍先華抱起一包20公斤重的炸藥包，沖向對方的坑道口。

  就在臨近坑道口的時候，伍先華中彈負傷，鮮紅的血液染紅了衣服。他忍著劇痛向前爬行，地上留下一道鮮紅血跡。

  當伍先華爬到坑道口一側時，發現坑道口無法放置炸藥包。他毅然抱起炸藥包，冒著對方從坑道內射出的像雨點一樣密集的槍彈，衝進對方坑道內，與40餘名對方同歸於盡，為突擊分隊炸開了勝利的道路。

  我突擊分隊迅速占領了720高地。

  戰後，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授予伍先華"共和國英雄"稱號，志願軍總部授予他"一級戰鬥英雄"、"模範共產黨員"稱號。

  二連以一、二班為尖兵，向740高地對方陣地突擊。

  在衝擊的過程中，5名爆破手有4名中彈犧牲了，只剩下黃家富一人。

  黃家富自感身上責任重大，他毫無懼色，巧妙地避開對方火力，匍匐前進。

  在前進中，黃家富用手雷和炸藥包摧毀了一條對方坑道。為了迷惑對方，他撿起對方的鋼盔戴在頭上，繼續搜索對方的火力點。

  搜索當中，黃家富突然又發現對方一個機槍工事，於是向對方機槍工事爬去。

  對方火力密集，黃家富從這個彈坑滾到那個彈坑。對方的子彈在他身旁"嗖嗖"作響，炮彈在他附近"轟轟"爆炸。

  到了對方機槍工事邊，黃家富發現這個機槍工事是個二三十米的蓋溝，他便使用一個20公斤重的大炸藥包，放在機槍工事的一個出口處，用力拉燃導火索，同時又迅速跑到蓋溝的另一頭，對準溝口投擲兩枚手雷。

  "轟隆隆……"一陣炸雷般的巨響，徹底摧毀了對方堅固的機槍工事，工事裡的對方也都統統到他們上帝那兒報導去了。

  黃家富自己也被強大的振動和氣浪震昏。

  當他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帶的爆破武器用完了，他立即爬到犧牲同志的遺體旁，從他們身上迅速取下炸藥包、手雷、手榴彈，然後繼續向前搜索。

  突然，一個對方扛著機槍從工事裡逃跑出來。

  黃家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個箭步衝上去，用手榴彈頭猛擊被嚇傻了的對方腦袋。對方當即被擊昏。他奪下對方機槍一陣掃射，將對方全部消滅。

  黃家富在這次戰鬥中英勇頑強，堅持戰鬥12個小時，連續爆破15次，炸毀對方坑道一條，蓋溝兩條，貓兒洞兩個，機槍工事及掩體10個，殲敵200多名，為突擊分隊開闢了勝利道路，使突擊分隊勝利占領了740高地。

  黃家富在戰鬥中也身負重傷，雖然倖存下來，但已是傷痕累累。

  戰後，黃家富被志願軍總部授予"一級爆破英雄"稱號，榮立特等功，並獲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一級戰士"榮譽勳章。

  二連在這次戰鬥中共殲敵300餘名，立集體一等功。

  這次戰鬥，志願軍一〇〇團攻占官岱里以西763、720、740高地南韓軍陣地，共打退南韓軍19次反撲，殲滅南韓軍1個營及其增援部隊共996人。

  中國人民志願軍在朝鮮戰場上，創造了殲滅據守坑道南韓軍的模範戰例。

  步坦炮協同鞏固陣地

  9月30日，志願軍第六十五軍第一九四師第五八二團，奉命攻打西場裡北山和67高地。志願軍坦克五團以二、三、四連的8輛T-34中型坦克和4輛JS-2重型坦克支援五八二團戰鬥。

  西場裡北山和67高地，是美陸戰第一師編成內南韓軍陸戰第一團的陣地，有4個加強排扼守。

  67高地工事堅固，位置突出，陣地前沿設有雷場和防步兵障礙物，正面有50多個火力發射點，67高地反斜面還築有坑道式掩蔽部。

  美軍防禦陣地除可得到炮兵群和空軍的火力支援外，還可隨時得到團屬第一坦克連的增援。

  五八二團根據上級賦予的任務，決心以兩個步兵連的兵力，在炮兵和坦克的支援下，攻占西場裡北山和67高地，並準備擊退反衝擊的美軍，在反覆爭奪陣地中大量殺傷其有生力量，最後鞏固既得陣地。

  坦克團團長馮家樹受領任務後，率參謀攜電台到聯合指揮所參加指揮。

  9月30日至10月1日晚，在團政委鄭力人和參謀長許瑛的組織指揮下，坦克二連連長劉恆謙率6輛中型坦克、三連杜修信連長率2輛中型坦克、四連康文瑞連長率4輛重型坦克，先後由待機地域前出，隱蔽地進入攻擊陣地。

  戰鬥打響後，志願軍步兵突擊隊迅速占領了出發陣地，隱蔽在美軍眼皮底下的囤兵洞中。

  按照計劃，5分鐘後，志願軍炮兵猛烈開火，但步兵仍潛伏不動。

  暗堡中的美軍不知是計，以為炮火準備之後步兵會馬上發起衝擊，於是各種火器一齊開火，噴吐著一條條火舌，致使所有暗堡的位置清楚地顯露出來。

  機警的志願軍坦克炮手們迅速用瞄準鏡瞄準這些火力點，按照戰前射擊火力區分與炮兵一起，進行了長達10分鐘的破壞射擊，將美軍的大部分火力點摧毀。

  這時，一聲吶喊，步兵突擊隊如同猛虎一般衝上山頭，僅8分鐘就占領了表面陣地。

  美軍大部退入地堡和坑道。

  攻擊分隊逐點爆破，與美軍拼殺。戰至21時，全殲美軍200餘名。

  坦克分隊除6輛中型坦克留在原陣地支援步兵固守外，其餘撤出了發射陣地。步兵隨即就地轉入防禦，準備迎接來自155高地的美軍的反衝擊。

  10月3日4時30分，美軍出動飛機20架次向陣地狂轟濫炸，投彈260餘枚，接著以兩個排的兵力和5輛坦克發動試探性進攻。

  當美軍坦克進至中西谷南側時，被陣地上嚴陣以待的T-34坦克擊毀3輛，另兩輛倉皇逃竄。

  失去坦克掩護的美軍步兵連續發動3次反撲，均被志願軍步兵擊退。

  此後，美軍又以1個營的兵力在38架飛機和10輛坦克掩護下，連續進行了14次反撲，但都被擊退。當日，殲美軍590人，步兵反坦克分隊毀傷美軍坦克3輛。

  由於雙方作戰距離拉長，超出了T-34坦克的有效射擊距離，於是坦克五團當晚決定，換上兩輛重型坦克和一輛122毫米自行火炮。

  10月4日，南韓軍又以1個連的兵力在57架次飛機和4輛坦克的支援下，向67高地進攻。

  坦克五團的505號自行火炮先後擊毀擊傷美軍坦克各1輛，團屬高炮連擊落美軍F-47戰機1架，配合步兵粉碎了美軍和南韓軍7次衝擊。陣地上布滿了對方數不清的屍體。

  5日，是"聯合國軍"反撲的高潮。

  坦克團政委鄭力人在他的回憶中寫道：

  8時整，對方的炮彈像暴風雨般傾瀉過來。爆炸的氣浪震熄了指揮所的蠟燭，頂上和壁上的泥土也刷啦啦地掉下來。

  幾部電話機同時報告："敵坦克開始向山腳運動！"

  我們急忙走出坑道。剛到交通壕，敵坦克已順著67高地旁的山溝爬來，一輛、兩輛、三輛……整整7輛。敵坦克剛剛進入我3號、4號標定點地段，我用無線話筒高喊"打！"

  4輛重型坦克同時發射，一串串的紅火球，直向敵坦克砸去。連射7發，敵後邊的一輛坦克騰起了熊熊大火。

  霎時間，敵前邊5輛坦克的火力都集中到我坦克陣地來，開始了激烈的坦克炮戰。火網交叉，硝煙瀰漫。

  敵縱深炮群也集中火力打了過來，12架敵機接連俯衝下來，凝固汽油彈、炸彈一連串地往下扔，陣地上煙火騰騰。

  對方越瘋狂，我們的坦克手越勇敢。接連幾個急速射，對方第二輛、第三輛坦克又冒起濃煙。我向各連通報"505打得好！"

  剛放下話筒，對方又開上來5輛坦克，在瘋狂射擊的同時，還用噴火器向我步兵發射點和坑道噴射，我西南陣地頓時燃燒起來，敵以一個營的兵力，進行波浪式的集團衝鋒。

  我堅守山頭的步兵排一次又一次地殺傷對方，勇士們子彈打光了，用刺刀、槍托跟對方展開了白刃格鬥。

  為配合步兵殲滅對方，我們立即把對付敵坦克的504、505車抽出來，轉向"紅山包"的敵群。炮兵團陳團長也緊握著電話機，命令炮群開火。榴彈炮、坦克炮一齊轟鳴，炮彈在敵群里開了花。

  我步兵兩個班在猛烈炮火支援下，穿過砂川河，通過1200米的開闊地，迅猛地衝上山頭增援，嚇得對方心驚膽顫。

  敵指揮官在電台上喊道："把我們包圍了，迅速撤退！"

  志願軍各種炮火連續急射，山腳下排起一道道火牆，打得對方血肉橫飛。3顆紅色信號彈騰空而起，"紅山包"又被我占領了。

  坦克第五團支援步兵反覆爭奪西場裡北山和67高地，激戰五晝夜，坦克和自行火炮無一損傷，和其他兵種密切協同共殲"聯合國軍"1650餘人，毀傷美軍坦克18輛，摧毀地堡46個，擊落美機1架。

  203號T-34坦克在戰鬥中擊毀美軍坦克2輛，榮立集體二等功。

  打響篤正里坦克伏擊戰

  秋季反擊戰打響後，志願軍第四十軍第一一九師第三五七團準備奪占美軍陸戰第一師防禦前沿陣地130高地和140高地。

  兩高地後有161高地，美軍坦克經常出現在那裡，居高臨下，向志願軍陣地射擊。射擊後，美軍還大模大樣地在坦克上喝酒喧鬧，根本沒有把志願軍放在眼裡。

  為了打掉美軍的囂張氣焰，支援步兵奪占美軍陣地，坦克第五團決定由一連連長張履華率109號T-34中型坦克1輛和501號122毫米自行火炮1輛擔任伏擊任務。

  坦克設伏是埋伏在對方必經道路的兩側，以短距離的突然猛烈的射擊消滅向我防禦前沿接近或突入我防禦縱深的對方坦克和步兵，是山地防禦時使用坦克的基本方法之一。

  在朝鮮戰場上，凡是遭我伏擊的地點，對方坦克很少再出現。

  設伏兵力的編成通常為2至3輛坦克為宜，通常利用夜間進入陣地，占領陣地以後即嚴密偽裝，嚴格警戒和陣地內的紀律，避免暴露目標；準備射擊諸元，編制射擊要圖；組織觀察；溝通各車之間和通往步兵營或團觀察所的通信聯絡，為防止對方電子偵察，通常採用有線電話或者簡易信號聯絡；隨時準備戰鬥。發現對方後沉著冷靜，掌握最有利的射擊時機，把對方的坦克放到最有效的射擊距離內再行開火

  根據地形和敵情，張履華決定把發射陣地選在篤正里南山根下。此地射界開闊，便於火力機動；靠近道路，進出方便；有土稜線及灌木叢構成的天然屏障和偽裝。

  另外，這個發射陣地前方1000多米處的山頭，是志願軍炮兵用過的老陣地，該山頭與坦克發射陣地在一個射向上，便於迷惑美軍。

  10月1日19時20分，109號車和501號車在志願軍炮兵的猛烈炮火掩護下，開進篤正里伏擊陣地。

  坦克手們立即依著地貌細緻地進行偽裝，把翻出的新土用草皮蓋上，炮口前的地面潑上水，並用篷布蓋上，以免射擊時揚起塵土。

  為了迷惑美軍，連長領著乘員到前方老炮兵陣地上塔起木架，綁上雜草，偽裝成坦克隱蔽地。

  2日清晨，兩輛車的乘員根據美軍坦克的活動規律，確定方位物、射擊地段和射擊距離，繪出射擊要圖，並趁炮兵射擊的時候，進行試射。

  在試射時，他們共發射21發炮彈，摧毀了3個地堡。這3個地堡都在161高地美軍坦克可能出現的地段附近。試射取得成功。當天，步兵向美軍陣地發起進攻，奪占了130和140高地。

  在激戰過程中，美軍坦克沒有出現。109號和501號車上的坦克兵耐著性子等待了兩天，美軍坦克還是沒有露面。

  傍晚，有情報說：

  對方在大貓耳山後集結了28輛坦克。

  張連長判斷，明天美軍坦克必定要發起進攻。

  果然不出所料，5日14時，5輛美軍坦克沿161高地盤山道向前運動。

  全體乘員屏住呼吸，等待射擊命令。

  美軍前頭坦克剛上土稜線，就向志願軍步兵陣地開了一炮。

  張連長及時發出射擊命令。只聽兩聲巨響，第二發炮彈當即命中爬上土稜線的美軍坦克，將其擊毀。嚇得其餘4輛坦克停在土稜線後不敢上來。

  此時，美軍飛機飛臨志願軍陣地上空轉著圈子進行偵察，張連長隨即命令兩車停止射擊。

  美機似乎發現了什麼，接著，炮彈像雨點似的打向炮兵用過的老陣地，只見那裡濃煙四起。

  這樣一來，美軍以為志願軍的坦克被擊毀，躲在土稜線後面的坦克又大模大樣地開了上來。

  張連長果斷地命令："打！"

  兩車連續發射，擊傷美軍最後一輛坦克，中間的3輛坦克因最後一輛堵住了迴路，無法逃脫，先後被擊傷，冒出了黑煙。

  109號車和501號車在這次戰鬥中表現出高度的英雄主義精神。

  501號車上的副排長兼車長、共產黨員楊三義，在其他乘員被火藥氣體熏倒的情況下，獨自一人邊裝炮彈邊射擊，勇敢頑強地協同109號車完成了殲滅美軍坦克的任務，戰後榮記二等功。

  109號車的炮長高玉峰也因作戰勇敢、戰績顯著而記二等功。

  主動進攻栗洞的東山守軍

  1952年10月6日，志願軍第十二軍一〇三團二營，在朝鮮栗洞東山展開戰鬥，進攻防守栗洞東山的南韓軍首都師機甲團六連及第五連與營屬重火器連一部。

  南韓軍六連三排位於栗洞東山之1、2、3號陣地，一排位於7、8號陣地，二排位於5、6號陣地。六連連部及火器排拉於4號及4、5號陣地之間。五連兩個排與火器排位於9、1零號陣地，其餘分布在690.1高地及其東北無名高地。

  志願軍第一〇三團根據師的指示，令二營攻殲栗洞東山南韓軍，挫敗南韓軍反衝擊，鞏固已得陣地。

  二營的攻擊部署是：

  六連分兩路由栗洞東山東北山腳向南韓軍衝擊；

  四連向1、2、3、4號陣地衝擊；

  五連為營第二梯隊。

  10月6日16時50分，炮火開始準備，17時50分炮火延伸，步兵發起衝擊。

  18時，栗洞東山南韓軍陣地全部為志願軍二營占領，7日3時退守坑道的南韓軍亦被肅清。

  志願軍二營占領栗洞東山南韓軍陣地後，南韓軍機甲團搜索連即以1個排至1個連的兵力，向1零號陣地反衝擊，並以炮火進行數次火力急襲。

  10月7日24時50分，志願軍二營在炮火支援下，擊退南韓軍反衝擊8次。

  隨後，該營將五連投入戰鬥。

  8日3時，南韓軍機甲團第一營，以2個連的兵力，沿690.1高地西北山脊，向1零號陣地連續反衝擊。

  至拂曉前，陣地為南韓軍攻占一半，志願軍二營遂以五連八班增援該地，擊退突入陣地的南韓軍，繼之又擊退南韓軍1個班至1個排的4次反衝擊。

  17時，南韓軍首都師第一團，又以1個排至1個營的兵力，連續向1零號陣地反衝擊，該營打退南韓軍6次反衝擊後。終因敵眾我寡，1零號陣地為南韓軍占領，雙方於9、1零號陣地形成對峙。

  20時30分，五連組織5個戰鬥小組，在火力支援下，向南韓軍再次發起衝擊，激戰20分鐘，復攻占1零號陣地。

  至此，南韓軍已無力再行反衝擊，21時戰鬥結束。

  這次戰鬥志願軍共殲南韓軍966人。

  第十二軍第三十五師第一〇三團的陳金福後來回憶說：

  戰鬥中，我是第三十五師第一〇三團二營六連一排副排長，排長是師團聞名的一級戰鬥英雄劉鳳勇，六連是主攻連，我排是尖刀班，最先突入敵陣地。

  我連是從東攻占8、7、6、5、9、1零號敵陣地，其中7、6、5是山上最高工事，最堅固的敵主陣地是5、6號。

  給我排任務時，各級都強調，你們排最關鍵、最困難、最難打的，堡壘多、火力強，是對方的腦袋，是老虎的牙齒，打下5、6號對整個戰鬥有極大影響，成功與否就看你們排了。

  6日，夜幕剛降臨，在我炮火延伸後，我們衝出612坑道，按預先訂好的方案，沖向敵陣地。

  在衝擊中，三班從山脊上再向7號衝擊猛攻時，遭敵7號陣地之暗火力點機槍和步槍猛烈射擊，還有手榴彈投過來。

  排長劉鳳勇是帶三班的，身先士卒，被敵機槍射穿腹部犧牲了，三班也負傷3人。

  此時尾隨二班的我，距排長不遠，只有六七步，我向左靠兩步，一看三班其餘人員還爬在山脊上向敵射擊，扔手榴彈。

  我大喊："三班過來，從山樑上翻過來，快，我們的任務是6號，你們必須堅決打下6號，不要在7號上粘糊！跟上我！"

  就在三班幾個戰士翻動身軀向我靠攏的瞬間，我觀察了一下四周，二班正在向5號突擊猛衝，三班長也帶著翻過山樑的戰士，猛撲6號。

  對方十分頑固，並未喪失戰鬥力，暗堡、堡壘、加厚的掩體、交通壕的對方都在向我們射擊，投彈。

  我滿膛怒火，立刻插入二、三班向敵猛撲。我見前有幾個大個子黑影在竄動，就端起轉盤衝鋒鎗猛掃，拔出集束手榴彈就砸過去。投彈掃射後，我一邊前進，指揮戰鬥，不斷四下觀察。

  突然，我發現我的右前方，二班的右後側有一串"大個黑影"在向二班竄動，顯然敵企圖從翼側衝擊二班。

  天哪！這可是千鈞一髮，二班雖未全部占領5號，但已有兩名戰士衝上敵主鋒。我連緊跟著我的一班，就隻身一人毫不遲疑向這股對方衝去。先扔身上僅有的一束手榴彈，剛見到爆炸火光，我就一躍而起，猛烈向這股對方邊射擊，邊用朝鮮語大吼："交槍不殺，舉起手來！"

  這聲音之大，大得連我自己都感到耳膜脹痛，四山回應。

  對方被嚇呆了，原以來他們會反抗。我正欲喊一班來兩人，對方卻接二連三地，不僅扔掉武器舉起手來，還都七倒八歪地跪下了。我抓了8個俘虜，接著二、三班也抓了幾個俘虜，共13名。

  我叫最先衝上山來的四排戰士陳世新配合一班戰士把俘虜押下612指揮所。四排十一班戰士陳世新跟我同鄉，現在還在西鄉縣城北蓮花村居住。

  我隨二班登上主峰，又指揮二班協同四連攻下敵4號陣地。不料，有一個在敵屍中躺倒的對方，突然向我射擊，並打倒我二班一名戰士。戰士們調轉槍口把該對方打死。

  此時，四連已上來人了。我返回5號陣地，命令全排除一班搶修工事，監視前方對方……

  大膽攻擊敵軍的前哨陣地

  在志願軍發起的所有反擊作戰中，規模最大、爭奪最激烈的，就是三十八軍反擊394.8高地和281.2高地的戰鬥。

  這兩個高地是"聯合國軍"在鐵原西北的前哨陣地，是其在驛谷川北岸的橋頭堡。

  其中，被美軍和南韓軍稱之為白馬高地的394.8高地以東是鐵原平原，南面有通往漢城的主要補給線。"聯合國軍"如果失去394.8高地，在鐵原就很難立足。

  281.2高地位於394.8高地西側，建有坑道和鋼筋水泥地堡群，與394.8高地遙相呼應。

  這兩個高地既是"聯合國軍"發動進攻的依託，又是志願軍進攻的障礙，因此其中防禦工事都相當牢固。

  守衛這兩個高地的是南韓軍第九師，其中394.2高地為2個營，281.2高地為2個連。

  後來，南韓軍九師從又增調1個團另1個營為預備隊，並得到了美第九軍3個美國炮兵營、1個南韓軍炮兵營和1個坦克連的支援。

  10月6日晚，志願軍第三十八軍攻擊計劃沒有改變，以第一一四師6個連另2個排，在山炮野炮榴彈炮共117門、自動推進炮4門、坦克8輛的支援下，分五路向394.8高地發起攻擊。

  同時，以第一一三師3個連另1個排，在15個炮兵連的支援下，向281.2高地發起攻擊。

  攻擊394.8高地的部隊，遇到了事先已經做好準備、以逸待勞守軍的頑強抵抗。攻擊部隊傷亡過大，攻擊相當不順利。

  10月6日至7日，第三十八軍陸續投入6個步兵連和2個機槍連，但沒能奪取目標。

  為配合反擊以上兩個高地，三十八軍旋即派出5個排猛烈攻擊鳳樹洞北山，全殲荷蘭營1個排。

  我第三十八軍將士先後投入了第一一四師3個營和2個連的兵力，直戰至8日凌晨1時27分，終於攻占主峰，殲滅南韓軍第九師第三十團大部。

  此後，雙方在此展開激烈爭奪。

  南韓軍第九師將其3個團全部投入戰鬥，並得到了美國空軍和強大地面炮火的支援。

  據統計，僅美第五航空隊即出動戰鬥轟炸機749架次，發射火箭彈750枚，炸彈2700枚、凝固汽油彈358枚；美第九軍支援炮火即發射炮彈18.5萬發。

  當時，戰鬥極為慘烈，形成山頭拉鋸戰，主峰陣地多次易手。

  戰至10月14日，志願軍第三十八軍已使用5個多團的兵力，而且第二梯隊已全部用完，於10月15日凌晨撤出戰鬥。

  此次戰鬥，志願軍斃傷南韓軍第九師損失3500餘人、飛機58架、坦克5輛。三十八軍亦有傷亡。

  至此，志願軍10月6晚發起的針對"聯合國軍"兩個營以下兵力防守的各個陣地的攻擊，除上述兩個陣地失利外，其餘各陣地全部攻克。

  在後來志願軍司令部在大榆洞召開的第一次黨委會上，當談到三十八軍此戰得失的時候，彭德懷指著梁興初說："你們三十八軍還是主力軍，被一個美軍黑人團嚇住了，使這次戰役關鍵的一著，沒有起到關鍵的作用，你們是什麼主力軍？"

  梁興初心裡說：罵我梁興初可以，罵三十八軍不行，這是一支多麼光榮的部隊！

  後來在第二次戰役中，梁興初果然領著他的三十八軍大了一個翻身仗，高興得彭德懷電賀"三十八軍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