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必然的事
2024-10-07 22:19:33
作者: 一隻笨蛋魚
第402章 必然的事
曹髦並不是一個蠢笨的人,恰恰相反,他很聰明,甚至可以算是目前為止曹氏中最聰明的人了。
他分析了一下當前的形勢直接得出了「找陳公」救我的結論。
如果按照常理來說,怎麼能夠在這個時候找陳英呢?
或者說,正常人都會覺著,這個時候找陳英是一個最錯誤的選擇。
為什麼?
因為一般來講,依照目前的形勢,擺在曹髦面前的選項應該「曹爽」「曹真」這些曹氏宗族中的一位才對,畢竟他們的手中也掌握了一部分的兵權。
而找陳英應該是最錯誤的選擇。
因為這位的手中不僅沒有兵權,甚至現在因為重病,連丞相的權力也沒有把握住。
所以出了事情他似乎什麼都做不到。
在這樣的分析與結論之下,正常人都會選擇即刻尋找曹爽等宗室,請求這些人的庇佑,畢竟大家都是氏曹的,他的皇位若是丟了,其他宗室的「榮華富貴」不也就丟了?
但曹髦看到了問題中更深刻的問題。
那就是——曹爽與曹真斗得過這位大將軍司馬懿麼?這是最根本的問題,也是決定了一切出發點的問題。
答案也很明顯。
鬥不過。
在陳英病倒的這半個多月時間內,司馬氏已經聯合了朝堂之上的諸多世家,將曹真與曹爽幾乎逼出了政治權利的中心,他們的手裡只剩下一部分的兵權了。
問題是,司馬懿害怕這些兵權麼?
答案是害怕,但卻也並不算是害怕,畢竟在司馬懿的手裡同樣有兵權,掌握了兵權與政治權利的司馬懿,已經不是曹爽和曹真能夠媲美的了。
曹髦緩緩的吐了口氣,將自己心中的擔憂伴隨著這一口濁氣全部吐了出去。
他吩咐著身邊新組建的「繡衣使者」,眸子中帶著些許慎重的神色:「悄悄告訴陳公,便說朕的處境堪憂,希望他老人家能夠想一個辦法救朕一命!」
繡衣使者微微點頭,悄然無息的便下去了。
而曹髦則是坐在那裡靜靜的看著這天上的月亮,他平日裡也算是多讀史書,心裡知道陳氏的強大力量,此時竟然憑空多出了幾分的感慨。
「朕今日所遭遇的事情,與當年的大漢的那位皇帝何其相似呢?」
「只是那個時候,乃是奸佞想要某朝篡位,所以陳氏為了避免這場禍事危急天下便動手了,如今琅琊方面的這個事情,與其說是某朝篡位,不如說是內部的政治鬥爭更加合適一些。」
「不知道陳公是否願意管朕的這個閒事啊」
曹髦的擔憂並未曾讓旁人知道,哪怕是繡衣使者也是覺著曹髦信誓旦旦一定會成功的,而若是真的能夠說動陳公動手護國,那麼一切都不成問題了。
別的人不知道陳公的力量,他們這些「繡衣使者」難道還不知道麼?
哪怕他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繡衣使者」,只是一個占據了繡衣使者名號的人。
畢竟是掌控這些陰私的人。
此時此刻的司馬氏府邸,十分熱鬧,大多數的世家子弟都匯聚在這裡,院子裡一片歡歌笑舞。
荀氏的子弟也謙卑的坐在那裡,等待著這座府邸的主人到來,他們都十分清楚,從曹叡去世、加上陳英病倒的那一刻,這一場鬥爭的勝利就屬於這位大將軍了。
在病重的陳英,拿什麼跟這位大將軍斗?
諸葛恪的臉上還帶著幾分的無可奈何之色,他是沒有想到,司馬懿能夠熬死曹家三代人。
司馬懿是曹操時期的老臣子了,那個時候司馬氏就十分受到曹氏的信賴,而後等到曹丕登基,藉助著「九品中正制度」這個東風,司馬氏更是開始膨脹起來。
諸葛恪無奈的看著周圍坐著的眾多子弟。
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一旁的司馬昭等人,為何司馬氏的下一代就這麼爭氣呢?他們諸葛氏的下一代好像都不怎麼景氣,看著就十分的平庸。
當然了,這個平庸是相較於司馬氏的下一代以及他們這一代來說的。
「諸葛兄——」
司馬懿慢慢悠悠的在司馬昭的攙扶下,走到了諸葛恪的身旁,他眯著眼睛,渾濁的雙眼裡面有著的全部都是「得意」與張揚。
他並不打算隱瞞自己的計劃。
畢竟在他的計劃中,諸葛氏還是有一部分「戲份」的。
「諸葛兄如此聰慧之人,想必不用我說,你也能夠猜測出來我尋找你是為了什麼吧?」
「只是不知道諸葛兄是否願意?」
司馬懿的笑容和善,像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平凡老頭子一樣,但諸葛恪並不會被他的外表矇騙,他十分清楚自己的這位「同僚」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
這是一頭窮凶極惡的「狼」。
與狼共舞、與狼合作,必定最後會遭受到狼的反噬。
所以諸葛恪只是沉默著,在他沉默的時候,司馬懿卻並沒有停止自己的「拉攏」,他只是淡淡的開口說道:「我能夠許諾給諸葛兄的,一定比小皇帝能夠許諾給你的多。」
「我同樣是世家,自然是知道世家最想要的是什麼。」
他用充斥著誘惑力的語言,一字一句的說著那好像十分尋常的條件一樣,但從諸葛恪的神色變換來看,可以知道那不是尋常的條件,他甚至讓諸葛恪本人都覺著十分驚訝,甚至覺著諸葛氏的支持值這個價格麼?
等到司馬懿停下口中的「許諾」,或者說「誘惑」的時候,諸葛恪依舊陷入在沉默當中。
然而說出這些誘惑的人並不著急,只是說道:「諸葛兄可以再想一想——畢竟這是大事,天大的事情,哪怕諸葛兄今日出了這個門之後,選擇拒絕與老夫合作也不要緊。」
「這些都是小事。」
這些都是小事?
下意識的,諸葛恪的神色產生了些許變化,他聽懂了司馬懿話裡面更深層的含義。
拒絕都是小事,那麼什麼是大事?
告密才是大事
這是司馬懿在警告他,不要告密,如果告密,那就成了比拒絕他更嚴重的「大事」了。
長長的嘆了口氣之後諸葛恪才抬起頭看著司馬懿,事實上,在司馬懿來尋找自己的這一瞬間,自己就已經失去了所謂的「拒絕機會」。
他怎麼跟皇帝說?
說我拒絕了司馬懿的要求,我忠心愛國,來投靠您來了?
且不說泄密之後,諸葛氏需要面對的「代價」,即便只是單單的「天子」的責問就夠他們喝一壺的。
甚至諸葛恪都可以想像得到小天子的語氣:「什麼,大將軍要造反?你怎麼知道的?大將軍找了你?那你們是不是諜子?」
而拒絕之後,他們真的能夠走出這間屋子麼?
有些時候,命運給的「單選題」,其實是「全選題」。
諸葛恪以及諸葛氏想要活著出去,他們可以選擇的道路就只有一條。
那就是接受司馬氏投來的橄欖枝。
選擇與司馬師同流合污,繼而掌控朝政大權,威逼曹魏天子禪讓,禪讓給司馬懿。
這是他們唯一的活路。
「不必考慮了。」
他停頓了一下後,看著司馬懿說道:「諸葛氏,選擇大將軍便是了。」
諸葛恪在大魏的地位並不算太高,比如像是他那個弟弟在蜀漢一樣,但他卻掌控著至關重要的一部分兵力——朝廷禁衛軍,或者說是「御林軍」。
這也是為什麼司馬懿一定要拉攏諸葛恪的原因之一,唯有掌控了御林軍才算是掌控了皇宮,才算是掌控了長安城。
而掌控了長安城,就意味著他們所謀劃的事情成功了一半。
陳府
陳英病重並非是偽裝的,而是真的病了。
將近半個月的修養,他的身體已經恢復了一部分,但恢復的並不算多,這個時候聽到司馬氏的動作,他倒是沒有生氣,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臉上帶著些許感慨的神色。
「當年文帝便覺著他會謀逆,只是在文帝離世的時候也沒有見到司馬氏動手;後來到了明帝時期,明帝也覺著司馬氏會謀逆,可惜的是他也沒有等到。」
「如今,司馬懿終於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他恐怕是覺著,如今朝堂上下,他已經可以盡數把控了吧。」
說完這句話後,陳英輕咳兩聲,臉上還帶著病態一樣的蒼白之色:「不過這些世家確實是一個問題,一個很大的問題,如果不將他們解決掉,之後的事情還真的不太好做啊。」
沉思了片刻後,陳英寫了一封信,讓他帶給天子。
等到繡衣使者離開之後,一旁的小廝才走到陳英的身邊,臉上帶著擔憂的神色:「先生,您還是不要操勞這些事情了。」
「扁鵲先生說了,如果您現在放下那些事務,一心養病的話,還可以再有一年的壽數,若是繼續這般操勞下去,恐怕.」
後面的話語,這個小廝並不忍心說。
而陳英則是心知肚明。
他搖頭嘆氣道:「不過是半年的時光而已,一年之後離世和半年之後離世有什麼區別麼?沒有什麼區別的,都是一個死字而已。」
陳英站在那裡,眼神中帶著些許漠然的神色。
他要在離世之前,將一切都謀劃好。
正統三十一年。
大魏丞相陳英在病重了一個月之後,身體迅速的恢復了原有的樣子,並且開始出現在朝堂上。
同月,天子拜陳英為師,稱陳英為帝師,位居三公之上。
而陳英的回歸也讓一些原本搖擺不定,但已經開始投向司馬懿的臣子們變得繼續搖擺起來。
但這並不能夠影響一些事情的發生。
而接下來這件事情卻讓朝堂上那詭譎的風波暫停了一段時間。
正統三十一年末,陳英回到了官渡陳氏的祖地,也就是官渡城中祭拜先祖。
這本是一件尋常的事情,但卻因為跟隨陳英一同前去的人而變得非同尋常——大魏天子隱瞞著所有人,跟隨陳英一同回到了官渡城中祭拜。
司馬氏因為這件事情而暫時停止了暗中的攪動風雲,還是那句話陳氏的子弟並不可怕,但是陳氏很可怕。
在沒有搞清楚陳氏這是否是表態支持曹氏之前,司馬懿決定自己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畢竟他最不怕的就是「等待」與「忍耐」了。
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待這個獵物落入自己的「囊中」,所以根本沒有必要去冒險。
官渡城中
曹髦看著周圍的景色,臉上帶著些許讚嘆的神色。
他沒有想到官渡城竟然是如此一座恢弘而又繁鬧的城市,他從未曾出過琅琊,一直以為琅琊便是天下最大的城市了,可琅琊恐怕不如官渡城的一半!
他像是一個尋常後輩一樣,慢慢的攙扶著陳英在這街道上走著。
一邊走,還一邊詢問著說道:「老師,您為何要帶我去陳氏的祠堂祭拜呢?僅僅只是為了震懾司馬氏麼?」
他有些疑惑的說道:「可,這並不能夠震懾太長時間吧。」
「只要司馬氏的人有心,很快就能夠查探出來,這一次陳家主之所以會讓我們進去祭拜,不過是看在您的面子上,陳氏也不可能支持曹氏的。」
陳英只是咳嗽了幾聲,他看著身旁的曹髦,微微搖了搖頭,卻並沒有將陳氏祠堂的神異告訴曹髦。
陳氏祠堂中,有先祖賜予的寶物鎮守。
這是在過去的幾百年時間內,陳氏的人慢慢發現的一件事情。
他並不知道那件寶物的具體作用,但這些年來他們也總結出來了有些——祭拜過陳氏祠堂的人與其餘人進行「約定」或者什麼別的牽扯很深的行為時,會將「因果」加深,繼而達成「舉頭三尺有神明」的有效措施。
他們將這件寶物稱之為「舉頭三尺有神明」,但卻並不知道具體功效到底是什麼。
這一次,陳澤熙會同意陳英的請求也讓他很驚訝,畢竟陳氏幾乎從不讓外人祭拜的,即便上一次潁川陳氏的人來攀關係,也不過是請他們在不重要的小祠堂祭拜了一下而已。
「走吧。」
陳英顫顫巍巍的說道:「回琅琊!」
陳氏府邸
看著陳英兩人離去的背影,陳澤熙有些不解。
「為何先祖會授意,允許曹髦進入祠堂祭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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