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用真話騙人

  第208章 用真話騙人

  「當年你前往極北，鬧得哈根達斯王國遭了大災，吾不想知道也不成啊……」

  從自家老爹的口中，風言大抵明白了當初事情的前因後果。

  當年風言從天斗城出發，一日便抵達了極北，與極北三天王的大戰隨即展開。

  三大超級凶獸的領域將極北之地淹沒，風言在輾轉騰挪間，也救了不少邊境居民。

  但毫無疑問，獸潮爆發了。

  彼時上三宗尚在最鼎盛之時，唐晨與他的兒子，也就是上一任昊天宗宗主，唐嘯、唐昊、唐月華三人的父親最先察覺異樣，他們通告了全大陸。

  隨即，同是一門雙斗羅的七寶琉璃宗最先出動了。

  當年骨斗羅古榕還沒有加入七寶琉璃宗，是塵心與他的父親塵見君，帶著寧風致去的。

  原本昊天宗所屬應該最快動身，但唐月華的事恰好絆住了他們手腳。

  待到唐晨趕至極北時，武魂殿和下四宗，以及零散的宗門都已經到了。

  但當時大戰已經停歇，即便唐晨深入極北，也並沒有發現閉關接受冰帝獻祭的風言。

  也就是說，所有人都不清楚這一切都是風言乾的。

  或者說，因為風言順手救人的時候，他的事跡還被傳了出去，所有人還以為他也來抵禦獸潮了。

  當年在天斗城慶功的宴會上，唐昊喝大了，推搡之下，唐月華倒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唐月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上，什麼也沒說，但她被唐家之人冷落的模樣還是讓朋友們發覺了不對勁。

  像是寧風致，他就第一個扶起了唐月華。而她被帶走之時，風白龍也察覺了唐家三代人目光中，看向他時的異樣。

  尤其是唐昊慘白的臉色，目光躲閃的模樣。

  寧風致當時就覺得不對，拉上風白龍就想要去問個明白。

  終於，唐月華的謊言也奏效了，事情鬧大了。

  或者說在知情人中鬧大了。

  寧風致身為風言的好兄弟最先發作，要求昊天宗給個說法。

  這個時候，作為當事人唐月華是最難堪的時候，於是風白龍便主動壓下了此事。

  風白龍告訴唐月華，只要她願意，她就是風劍宗的兒媳婦。

  若是風言在這個過程中回過家，這事也就差不多成了。

  可惜沒有如果，當年風言畢竟只是八十級的魂斗羅，即便己身足夠強悍，要完全吸收四十萬年級別的凶獸魂環和魂骨，也足足硬扛了兩年。

  最後完全接受了那份磅礴能量，融會貫通之時，也已經是事情發生的三年後了。

  時年風言十八歲，早踏足90准封號斗羅之境，本身的實力之強，以及累積的魂力之多，也遠遠超越了一般的超級斗羅。

  隨後他出發星斗大森林，開始了獵殺熊君的計劃。

  其後，星斗大森林暴亂，風言也終於得到了劍魔斗羅的封號。

  緊接著風言便迎來了長達十二年的閉關精修，在三十歲那年，踏足了九十九級絕世斗羅之境。

  海神島大戰結束，風言又得到了靈感，朝著百級邁進。

  再出關之時，早已物是人非，他也因為喝了比比東一杯毒茶成了個廢人，時至今日也被那枚神力烙印所桎梏。

  生活不易，風言嘆氣。

  對於自家老爹做的許多事，如果他不說，風言只怕這輩子也不會知道。

  唐晨離開，唐昊惹出了亂子後，昊天宗徹底封宗。

  最開始也是風白龍照顧著唐月華，這層關係也一直到了今日。

  風言默默聽完了這一切，終於還是問了一個自己關心的問題，「所以…月華認出我來，也是您告訴她的？」

  這時風白龍看風言的眼神就有點不對勁了，總好像帶著一些無奈。

  「你若是整日與各種各樣的人交談往來，做一個圓滑透徹的人，只怕也沒有這般成就了。」

  「……您還不如直接說我情商低。」

  風言的確有一種被壓制的感覺，不是智商上，而是在其他的方面。

  就比如剛剛自家老爹說話，可算是摸准了風言的性子。

  他若真直接說風言情商低，那憑風言的好勝心，他定然是不服的。

  可他偏偏先說，唐月華有能識破他，是憑了幾十年的人情世故，這就讓風言好受多了。

  風白龍也沒有苛責風言，繼續解釋著。

  「不說月華那孩子的直覺，就說她一提到孩子的事，你的情緒那般難以控制。即便月華再傻，她作為一個女人，也足以讓她分清了。」

  在自家老爹面前，風言也沒藏著掖著，有什麼就問什麼，「不能吧？比比東的直覺好像就沒那麼准……」

  「不一樣。」風白龍搖了搖頭，很是耐心，「教皇的修為境界太高，這點你應該也明白。」

  「當你對外界事物，擁有相當準確的判斷時，你通常只會相信你所見的一切，繼而基於這個前提判斷一切。」

  風言捏著下巴仔細思考了起來，自家老爹的話算是點醒了他。

  拿比比東來說，她就只相信自己對於『言風』身體的判斷。

  雖然她也知道風言的身體細節，但她並不能預判風言的一切。

  直白說，風言此時的身體狀況，正是被那枚神力烙印束縛，無法全功完成返老還童的重修。

  風言現在的身體是個不上不下的狀態，比比東也正是基於這個狀態來判斷這具身體是誰。

  而比身體更關鍵的精神之海，則是被封印的狀態，比比東更無從知曉。

  比比東基於她看到的現實，所以她判斷『言風』不是風言。

  這個過程中，只要風言不拿出決定性的證據證明自己是自己。

  那即便他口頭說自己就是風言，比比東也只當『言風』在裝。

  這就是為什麼強者都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反過來說，唐月華作為一個無法修煉普通人，她的平平無奇反而讓她以一個平凡而樸素的視角，直透人心。

  直覺也好，經驗也罷，這些都是唐月華的武器。

  在這方面兩手空空的風言，反而才是個弱者。

  風白龍也在這個時候補充道：「你看到的事實，有時的確就是事實，但卻不是全部的事實。月華口中所述，可以全部都是實話，她不會撒謊，你自然無從辨別。」

  這時，風言也徹底明白了，「但她說的，不是全部的實話……」

  這就好像風言必須證明自己是自己，這才有說服力，否則他再說自己是劍魔，別人也不相信。

  說白了，唐月華有一百個心眼，她酗酒好似脆弱的表面掩蓋了這一點。

  就算風言不缺心眼，能察覺唐月華說沒說謊，也架不住她真的在酗酒，也真的很脆弱。

  她就是在裡頭一點點語言陷阱。

  「有心和無意，其中的分別，你現在明白了嗎？」

  風白龍的教導風言聽進去了，很多事自然而然也明白了。

  唐月華是不是提前問過風白龍，這都不重要，因為她自己就能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試探明白。

  事實上，她也是這麼做的。

  這時，風言也終於看向了自己這個平日裡一言不發，一宗之長的父親，「若沒有現在這麼慘痛的教訓，您也不會耐著性子教我吧？」

  作為一個實力不夠的宗門長，他要經歷的，自然也就是這些人性上的東西。

  無論是對外，還是對內，他都要服眾。

  風白龍卻輕笑著搖了搖頭，拍著風言的肩膀道：「是教訓，也不是。你得到了多少，心中該有數吧？」

  「呃……您該不會是說小雪和竹清她們吧？」風言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錯。」風白龍這回就是滿臉的『孺子可教』了。

  「解決好自己的事情吧，也為語兒添幾個弟弟妹妹，也免得那孩子孤單。」

  「……您是自己還想抱孫子孫女吧！」風言一時氣急，臉都憋紅了。

  ……

  自家老爹離開後，風言便苦思冥想起了對策。

  而說真話也能騙人這件事，反倒給了風言靈感，一場整頓後宮的大計劃也在風言腦海中成形了。

  靠『話療』，顯然是不可能管用的。

  無論是唐月華也好，還是千仞雪也罷，都是成年人。

  靠勸就有用，世界上就沒有紛爭了。

  所以，風言決定讓『言風』這個號，暫時消失。

  畢竟『言風』出現在月軒的事，不可能瞞得住千仞雪。

  果不其然，第二天『雪清河』就到了，名義上來看雪珂這個妹妹。

  即便『言風』找不到人了，唐月華就像沒事人一樣接待了太子殿下。

  最後，沒找到人的千仞雪就離開了，留下了一句：「也許小言在躲著我吧？」

  在暗處聽風的風言一聽，心裡打了個立時打了個顫。

  開始玩心眼了，風言就多留意了千仞雪的情緒。

  原本正常來說，千仞雪必然對『言風』躲著他這件事，反應很大，大概率是要咬牙切齒發飆的。

  和風言預料的相差很大，千仞雪的情緒極為低落，一副快哭的樣子。

  遠遠跟著千仞雪一段後，風言就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風言竟然感知到了金鱷斗羅和青鸞斗羅兩個人的氣息，可把他嚇了一跳。

  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一件事，千道流下定決心看住了千仞雪，告訴了千仞雪成婚的事情，但偏偏沒有告訴她真相。

  而且是故意的，老千頭就是不想幫風言解決感情問題。

  所以千仞雪以為自己被逼婚了，要嫁給『言風』的父親。

  這波堪稱母女轉換，風言直罵千道流不當人。

  當然，風言也沒指望老千頭能幫他，真要幫，就不會坐視比比東坑自己了。

  作為一個大勢力的當家人，不考慮利益，他就可以自殺了，風言能理解。

  反正老千頭做沒做這件事，風言都當千仞雪不知道去執行計劃。

  不管怎麼說，晾著就成，什麼事兒都等最後一錘定音的時候再說。

  無非也就是『言風』莫名其妙失蹤，變成『言風』因為知道親爹要娶自己媳婦，受不了躲起來了。都一樣。

  從唐月華房間偷摸離開的時候，風言又看了一眼忙忙碌碌的唐月華，「那麼，接下來就是月華你了。」

  當日夜，天斗城外，東郊田野中。

  月華如水，灑下了馬車之上的人兒。

  唐月華又下了馬車，手中舉著一個巴掌大的銀壺，滿身酒氣的她招呼走了車夫，獨自一人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眼前的風言一身寬鬆的銀裝，他赤足踏著清風，落在了一株月桂樹的枝頭。

  他這般打扮，幾十年前一模一樣，月光下劍魔出塵絕世，當真是『風落銀絲天上言』。

  看著他的背影，哪怕是唐月華看痴了。

  但讓她感到奇怪的是，風言不可能察覺不到她的到來，卻是半句話也沒有說。

  「若是不說話，又何必尋我來此？」

  唐月華開口了，風言卻依舊不說話。

  見此情形，唐月華倒是無奈一笑。

  他吊人胃口的把戲實在拙劣，實在不難明白。

  可唐月華也不願虛以為蛇，轉過身去，搖搖晃晃著身形就要離開。

  然而，吊不吊胃口根本不重要，風言只不過想試試這種計謀而已，其實人來了就夠了。

  「我說我的身體出了問題是真的，要你助我修行也是真的。反正你信了，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

  「誰說我信了……」

  唐月華原本想要駁斥，說一句難得的違心話，卻沒想到下一刻，她就被風言橫抱在了懷中。

  「放開我。」她的年歲不輕了，早已不是少女心性。

  風言這般舉動雖讓唐月華心中悸動，卻也是略有薄怒的。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白給？」

  什麼白給？不是徒勞嗎！

  風言才不管唐月華如何，看了陳述自己身體情況的留言，只要她能來，就說明她心裡還有自己。

  只要確認了這點，那風言就只管來硬的就夠了。

  在呼嘯的風聲中，唐月華在天青色流風的守護下，飛上了天穹之上。

  眨眼間，天斗城已然遠去，腳下已是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

  這樣的場景，也許在不知道多少個午夜夢回中，她曾夢到過。

  可這一切，實實在在地發生了，唐月華又感到了不真實。

  直到她被帶到了一處冰火交融的奇景之前。

  「劍魔？！」

  來到了冰火兩儀眼，獨孤博地現身在前，驚疑不定地看向了風言。

  落地後的風言收斂了全身的氣息，獨孤博根本不敢確認他究竟是誰。

  風言換回自己的馬甲，說話也就簡單了，「是我。藉此地一用。」

  「何談借字，此處老夫早已輸給了貴公子。」言罷，獨孤博頭也不回地跑了，甚至不敢有一絲窺探之意。

  「我的名頭……還挺好使。」

  風言聳了聳肩，這便拉著唐月華來到了一處平坦巨石之上。

  他大手一翻，掌中便懸浮起了一滴充滿了惡念的暗紅色血液。

  「這是血紅九頭蝙蝠王的血，我想以此鑄造第五魂環。」

  一滴血液，就是比比東斬開殺戮之王胸膛後，飛濺而出，落在風言臉上的血跡。

  說著，風言便誠懇地看向了唐月華。

  「月華，我是真心求你助我。我在凝聚魂環的時候不能分神，而整個斗羅大陸，只有你的貴族圓環能夠助人穩定心神。」

  原本風言願意與唐昊來到月軒就是這個目的，卻也沒想到，這件事反倒成了解決唐月華問題的契機。

  可唐月華卻沒有幹勁的樣子，舉起銀制酒壺喝了一口，「我憑什麼助你呢？莫不是你我曾經有過一夜之情？」

  「風言，時過境遷了，一切早就結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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