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語花*

  繁星在天

  小時候上晚自習後回家，最愛邊走邊看天。月朗星稀，天空暗暗的灰藍，或滿天繁星，天空是那種天鵝絨一般的墨黑。就喜歡這麼自由自由地看。如果跟著地理老師去球場上觀望星座，任同學們怎樣議論紛紛，我還是瞧不出個所以然。

  而自己看，我可以看出百般的幻想。閃亮的寶石也罷，愛眨巴的眼睛也罷，或者，天上人家透出的點點燈火，都是屬於自己的感受。最驚悚的某一次，密密麻麻的星星，突然讓我想起密集的針眼，不寒而慄地打了個哆嗦。更多時候，都是童話感覺，還寫過，一種天上的草，叫星星草，會結出一串一串的星星。

  美麗，炫目，神秘。內心裡，這些都屬於星星。有時，看著星空，會一遍又一遍地猜測，在哪顆星星上，住著跟我們一樣的人呢？

  多年以後，看星星的人都長大了，星空還是那樣閃閃爍爍。長大的人也依然還喜歡看星空，尤其，可以和喜歡的人一起。

  那一幕，一直都記得，大概永遠也不會忘了。在校園的小河邊，相愛的兩個人一起看滿天繁星。他說，最亮的那顆星星就是你，而我，是離你最近的那一顆，永遠和你在一起。年輕的心喜悅而甜蜜。那時並沒想到，其實這個比喻多麼不恰當，兩顆再怎麼近的星星，其實都隔著我們難以想像的遙遠距離。

  更多年以後，星空還是那樣閃閃爍爍著，但看星星的人卻說不定已經各分東西，比如他和我。可是，就算如此，美麗的過往美麗的回憶依然不會消逝。就像星空，有的星星早已死去，我們抬頭望去，也依然能看到繁星滿天。

  現在，再看到的清澈星空是多麼彌足珍貴。也許是在遙遠的高原，也許是在偏僻沒電的小山村，才可以看到亮的星，才可以有漫天星光鋪灑的驚艷。

  我時常會羨慕小王子，他在無數的星球上走過。他說：「不管是房子、星星，或是沙漠，都因為看不見的東西而顯得美麗。」那麼，在這個布滿灰塵看不清星星的城市裡，能在心裡清晰泛起從前的星空，那也是一種幸福回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