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的味道

  還記得那些獨自住在學校的時日。

  矮矮的小瓦房，一字排開，四排圍成一個大的四合院。中間，有綠色大樹和奼紫嫣紅的花園，即使到冬天，也枝繁葉茂，花團錦簇。

  南方的冬天很少下雪，每個白天幾乎都麗日高照，燦爛明媚。午飯後，大家把被子抱出，晾曬在花園裡。我總是最積極的一個，太陽落山才收回被子。熱烘烘的氣息，讓孤獨的小屋也似乎充滿了溫暖。

  夜裡鑽進暖乎乎的被子，真切體味到一種特別的感覺，舒適、溫馨，每個毛孔都擴張著舒展開來，盛滿了陽光，散發著一種暖暖的馨香的味道。

  在此之前，聽說過陽光的味道，我一直以為那是矯情。那以後，才知道，這個世界的確是會有些奇妙的東西，你必須去細細體味，才能感受到。

  後來，住進城區鬧市，有了愛人相伴。

  客廳的朝向很好，早晚一直會有陽光照進一角，不多，剛剛好。平素，坐在照不到的沙發，看斜斜的陽光閃亮穿過窗戶噴灑進來，金黃而透明，一晃一晃的，會有些斑駁的影子。而到了冬日，靠在臨窗的一隅，看書，聽音樂，或者什麼都不做，就那麼發呆，任由暖和的陽光像溫柔的手撫摸著。

  這樣，便覺得一天天都是美好地開始的。但還會有淡淡的失落。陽光，真的只有光和暖。而那份味道，心曠神怡的沁人心脾的味道，似乎好久不再。

  漸漸養成一個習慣，沐到陽光，忍不住吸吸鼻子，卻仿佛嗅覺失靈，真的尋不到那曾經熟悉的味道。

  直到有一天，再去高原，站在海拔四千或五千的原野，陽光毫無遮掩直射，忽然聞到陽光的另一種味道，暖和中帶著點點凜冽，清澈無比。

  仿佛突然領悟，然後嗅覺一下子甦醒。陽光的味道，原來有很多種，並無處不在。

  在海邊，帶著鹹鹹的波浪的歡騰。在山巔，帶著清晨的鳥鳴的喜悅。在市井，帶著俗世的煙火的氤氳。甚至，陰天，也在。在愛人的環抱里，帶著化不開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