絨毛玩偶

  收拾在單位午休的宿舍，發現一堆玩偶。會唱歌的娃娃，醜醜的像辣椒的綠色小人，一隻毛絨絨的鮮紅草莓，有鼻子眼睛和笑得彎彎的嘴。它們全都灰撲撲的，布滿了時間堆積出的塵埃。

  就那麼想起小時候的渴望。

  想要很多長長絨毛摸起來軟軟的玩具。那個年代，物資匱乏，能擁有的玩具寥寥可數。不知道誰送過我一個布娃娃，被我摧殘得七零八落，連一條腿都不見了。還有一個鐵爐子，巴掌那麼大，但完全是實物的縮小版，惟妙惟肖，還真的能生火。不過，我最鍾愛的是一把木頭手槍，爸爸做的，看電影後我知道它叫駁殼槍。心靈手巧的爸爸還系了一條紅綢子在上面，我經常拿著它衝出衝進，全然不顧自己是個女孩子。

  而當有一天，在電視上看到穿公主裙的女孩抱著毛毛熊，恬靜地微笑，從前那些為數不多的玩具全被我丟到腦後。像很多小女孩一樣，我也不可抑制地愛上了絨毛玩偶。我渴望有一間堆滿絨毛玩偶的屋子，裡面有毛毛熊、毛毛狗、毛毛兔，什麼都行，什麼顏色都可以，只要全都毛絨絨的。

  後來果真陸續收到過絨毛玩偶作禮物。可以自己去挑選時，我還貪心地挑過一隻超大號的淡黃色絨毛的鴨子，有半個人高，抱著它和心愛的人招搖過市。大大小小的絨毛玩偶不斷增多，一溜地擺放在床上。一有空，我就很愛惜很小心地梳理它們的絨毛。

  大學畢業收拾行李，一堆的絨毛玩偶卻叫我犯了難。捨不得送人，硬是打包帶回了家。也曾繼續擺放在床上，或者，抱著聽音樂看書。

  但，是什麼時候把它們束之高閣的，我居然已經忘記。它們在我的生活里消失了很多很多年，我竟從來沒想起過。

  直到如今看見灰頭土臉的它們，才想起小時的渴望。想起曾經的愛惜。想起不知不覺的遺忘。

  原來，很多時候，收藏比獲得更困難。

  收藏不好的玩偶，也許還會出現。收藏不好的愛，卻很難重逢。而時光，穿過其中，永不永不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