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交杯酒與游神

  第124章 交杯酒與游神

  透過臨街二樓包廂的洋派風情木窗向外望去，室外夜色漸深華燈初上，人流熙攘車水馬龍。

  室內深色實木裝潢在亮藍水晶大吊燈照耀下盡顯老魔都十里洋場韻味，一身黑色正裝戴白手套的服務員走動間不發出一絲響聲將菜品擺上桌，現場切肉剝蝦涮菜。

  君泰證券參選的分析師團隊幾人陪著新財富編輯和宋安梨笑語連連輕聲交談，舉止間規矩客氣毫無輕鬆熱鬧氛圍。

  這場酒局本不該如此平淡，但主隨客變，謝景行這位坐在主位的客人姿態悠然吃著火鍋，偶爾才搭兩句話應付眾人的吹捧。

  令身懷暖場任務的美女分析師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不由得開動機智腦袋瓜想辦法，微微側身用只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道：「我去個廁所。」

  謝景行感受到耳邊溫熱香甜的呼吸，露出禮貌微笑點點頭，把椅子往前挪了點。

  美女分析師單手提著裙擺，另一隻手自然地搭在他肩膀上借力站起身，從他身後走過時髮絲不經意間划過他的後背，隔著白襯衫觸感輕柔像是用絨毛撓痒痒。

  謝景行偏頭微不可查給宋安梨遞了個擋駕的眼神，這位美女分析師段位不低，明顯平時沒少分析男人。

  可宋安梨正專心致志講著笑話活絡關係，甚至還對服務員招手示意清理一下盤子，完全沒有接收到信號的意思。

  謝景行蛋疼不已，幾分鐘後美女分析師回到他身側坐下，換了個髮型。

  原本披在肩頭的烏黑秀髮齊攏到另一側，從他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顯露出來的精緻漂亮脖頸和鎖骨，一襲修身無袖吊帶長裙下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形也得以見到形狀線條。

  只有謝景行坐的位置可以欣賞，這很重要，換做剛讀大學那會兒他差不多就該撅起嘴準備上鉤了。

  「忘了今天吃火鍋了，頭髮長好麻煩，還是你們男生好。」

  美女分析師身體前傾用手擋著嘴一副嬌嗔示弱的表情，以此創造偷偷摸摸私密互動的小錯覺，吊橋效應玩的不錯。

  謝景行稍稍提起幾分興致配合著說：「又不是我們男人讓你留長頭，嫌麻煩就把頭髮紮起來唄。」

  「可是你們男人都喜歡黑長直呀，伱不喜歡嗎？」美女分析師望著他的眼睛問道。

  謝景行挑了下眉毛：「百媚千紅我都喜歡。」

  「哦。」

  美女分析師嘴角向下顯得有點失望，頓了頓說道：「那我把頭髮紮起來了。」

  她向服務員要了個皮筋，坐直身體雙手攏到腦後嘗試幾次沒能紮好頭髮，卻成功吸引在場眾人注意。

  「小妍你坐在謝總身邊吃個飯一直弄頭髮得罰酒了。」頭髮稀疏的分析師團隊老大開口埋怨。

  臉上架著副黑框眼鏡的新財富雜誌編輯呲著齙牙笑眯眯打趣道：「鄭總，你這當領導的也太不體恤下屬了，總不能讓美女像咱們這些老爺們似的不注重形象露著啤酒肚掄筷子……哎，說錯了，謝總跟咱們不一樣，年輕帥氣形象到位……我自罰一杯。」

  「說到這個我不反駁你，謝總在我們君泰實習的時候，通宵加班第二天早上還記得給宋助理帶早餐，現在年輕女孩們喊謝總國民老公是有道理的。」

  鄭總看向宋安梨求證：「宋助理，是有這回事吧？」

  「謝總很體惜下屬。」宋安梨應和一句。

  幾人三言兩語說話的功夫，美女分析師將皮筋攤在手心眨著大眼睛求助：「那國民老公，能麻煩你幫個忙嗎？」

  「不麻煩。」

  謝景行環顧四周，目光掃過表情曖昧準備起鬨的在場所有人，最後落到宋安梨身上。

  「謝總扎頭髮的動作真嫻熟，一看就知道生活經驗豐富。」

  「髮型扎的很漂亮，小妍你要是不敬謝總一杯說不過去。」

  「敬一杯怎麼行，國民老公給我扎頭髮，我感覺我臉都紅了，必須得敬三杯。」

  美女分析師大氣的取了三個酒盅一字擺開倒酒：「謝總，我再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任暄妍，今天您給我扎頭髮我會記住很久，您可也得記住我。」

  「眾芳搖落獨暄妍，好名字。」謝景行端起酒盅。

  鄭總見狀又一次跳出來責怪：「謝總文采斐然都這樣誇你了，小妍你還用酒盅？」

  「怪我反應慢了。」任暄妍徑直拿起酒桌上的分酒器，裡面有大半壺酒。

  新財富雜誌的齙牙編輯滿臉猥瑣笑著啪啪啪鼓掌：「小妍不愧是鄭總手下的兵，既然這樣我看喝酒的方式也得換一換，大家覺得交杯怎麼樣？」

  「這個可以有，謝總能記住我們暄妍多久，就看這杯酒能喝多久！」有職業酒桌爆破手點火助攻。

  房間裡氣氛瞬間推向高潮，宋安梨嘴角噙著笑意默默看著，揮手示意將幾個服務員暫時打發走。

  眾人整齊的報著數，一杯酒喝了整整一分鐘，任暄妍才鬆開謝景行胳膊，臉蛋緋紅眼含春水羞怯怯抿嘴垂眉。

  可惜謝景行不太給面子，他的分酒器里還剩少半杯酒。

  有人笑嘻嘻讓任暄妍替喝，她剛把酒倒進屬於她的分酒器里，又有人提議她該換種方式敬酒才能長長久久記在心裡。

  沒給謝景行推脫的機會，任暄妍轉動酒杯用紅唇叼住杯沿，雙手壓著他的肩膀把酒杯送到他嘴邊。

  兩個人身體相擁向後傾倒，最終謝景行幾乎半躺在椅子上喝光杯中酒。

  宋安梨望著分酒器透明杯沿上的兩個紅唇印記，再看看謝景行唇邊粘的淡淡紅色，將一條熱毛巾擺到他手邊。

  鍋底咕嘟咕嘟作響熱氣蒸騰翻湧，如同房間裡的氣氛，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場賓主盡歡的酒局漸進尾聲。

  「過段時間約個訪談，今天就到這兒，我先撤了。」

  謝景行用力吸著煙試圖讓大腦保持清醒，對新財富雜誌給西柚資本的投票權投桃報李做出回應。

  新財富雜誌編輯起身相送，任暄妍不動聲色挽住他胳膊像是攙扶。

  謝景行做了個下壓的手勢：「別送我，你們慢慢吃。」

  「好的，謝總路上注意安全，小妍你把謝總送上車。」鄭總強調道。

  眾人默契地全當沒聽見，謝景行懶得再囉嗦，索性任由任暄妍扶著走出包房。

  走到樓下宋安梨表示去個廁所，任暄妍心裡一沉，幾分醉意都跟著消散。

  「謝總您住哪裡，要不然我送您回去吧，宋助理剛剛喝了不少酒。」她抓住最後機會爭取。

  謝景行神情淡淡眼神毫無醉意從她懷裡抽出胳膊：「司機就在門口。」

  「……是我小家子氣了，還想說這個時間代駕不好叫。」任暄妍勉強保持笑容。

  …………

  【47211】

  回家途中，謝景行藉助車內昏黃閱讀燈仔細看著結帳小票，緩緩吐出口酒氣：「有點奢侈。」

  「主要是酒水占大頭。」宋安梨給出解釋。

  謝景行喝不了白酒，四瓶茅台基本都進了其他人肚子，任暄妍體貼地給他點了瓶上萬元的波爾多右岸一級莊正牌白馬紅酒。

  事實上排除酒水商務宴請吃火鍋算是投機取巧物美價廉，把龍蝦螃蟹海參當主食也花不了幾個錢，那種按例上菜的中餐才是商務局頂配，法餐日料都排不上號。

  但接近五萬塊一桌的宴請對年薪百萬級別的分析師而言，的確多少沾點奢侈，大概率是君泰給報銷。

  謝景行轉而問道：「鄭春逢團隊水平怎麼樣？」

  「我和劉啟明總溝通了一下，太禾的票權都給他們團隊，認可度還是比較高的。」

  宋安梨略作停頓補充道：「我分別準備了競爭力靠前的幾個團隊的分析報告，你要親自看嗎？」

  「主要看銀行、宏觀經濟、策略研究三個方向……算了，房地產、固收、非銀行金融和海外，我都看看。」謝景行揉著太陽穴對抗倦怠。

  說什麼投出神聖莊嚴的一票是戲謔，但身為買方，他有理由把那些類似實習模擬招股書課題里與三星合作掃廁所的虛假分析報告塞進垃圾桶，把寫出此類分析報告的分析師送進黑名單。

  國內金融業已經很爛了，爛到優秀的分析師團隊都需要依靠紙醉金迷投懷送抱拉票。

  這種情況下，如果讓那些只會嘴炮玩轉所謂人脈的渣子拿獎，未免有些過於把他們這些掌握投票權，被譽為業內大佬的傢伙當成傻逼瞎子。

  能讓分析師收入翻倍的獎項含金量並不低，至少擺到明面上的實力能服眾，其次再談人情。

  這也是為什麼宋安梨去買單的原因，要是君泰的分析師團隊能力不行，謝景行不會在乎情面。

  「人家好歹餵你喝過酒，雖然身材比春城市城投那位差了點，皮膚也沒那位白。」宋安梨托著下巴評價道。

  謝景行愣了愣：「你在陰陽怪氣？」

  「只要拿獎每年多賺百來萬，我覺得她表現的很努力又豁得出去，甚至努力的有點讓人可憐。」

  宋安梨認真說道：「春城市城投那位陪你滾兩次床單收到的禮物加起來都有七八十萬，而她哪怕陪你睡，也只是拿到你的票權，並不一定能拿獎。」

  「我們是君泰的大客戶，投票權比重要更高。」謝景行沒由來不服氣嘴硬。

  他通過君泰做的八億元被動資管項目截至目前盈利50%，照這個趨勢下去說不定可以成為君泰年度業績報告裡的明星項目。

  投票權比重當然很高，可依然是投票權無法直接頒獎，倒是西柚自身又大賺一筆。

  宋安梨忽然有點想笑，接著就毫不掩飾的輕笑出聲：「其實我覺得春城市那位也蠻可憐的。」

  「你喝醉了？」謝景行皺起眉頭。

  宋安梨聳聳肩自顧自繼續說：「我能感覺到她們都很羨慕我。」

  「……」謝景行無言以對。

  宋安梨身體後仰靠著座椅偏頭望向他：「我什麼都沒付出就得到了她們，以及無數人求之不得的錢、地位、機會，這種感覺太爽了。」

  「什麼？」謝景行心想你怕是忘了你弟弟怎麼被坑進局子的了。

  宋安梨挪動身體蹭到他身邊，眼眸中倒映著光亮嗓音略微顫抖輕聲說：「剛剛看到你和她喝交杯酒……我……濕……了。」

  「你喝醉了。」謝景行喉結聳動。

  宋安梨笑靨如花宛若偷吃到糖果的小女孩，嬌聲嬌氣張開手要抱抱：「是的，我喝醉了。」

  「你別給我裝醉。」謝景行義正嚴詞。

  宋安梨憨憨的揚起嬌俏臉蛋：「那你裝醉好不好？」

  車窗降下，潮濕悶熱的輕風伴著嘈雜湧入，熏得人醉酒意上頭，且將耳摩斯鬢旖旎散的好遠好遠。

  車子穿過一棟棟凌晨燈火通明的寫字樓駛向遠方，像是都市電影裡的畫面，浮華艷麗混亂不堪。

  最終停進酒店地下停車庫，李延臉色緊繃關上車窗悄然下車。

  許久之後，地面堆滿菸頭，晃動的車終於停了。

  他知趣的拿出電話通知酒店，隨即先一步進入專屬總統套房的電梯，用口香糖遮住監控器。

  目送一對衣衫不整的狗男女鑽進電梯上樓，李延叼上最後一根煙點燃，深藏功與名瀟灑離去。

  …………

  「這裡好像比你家裡視野更好。」

  酒店房間裡，宋安梨眼眸迷離衣服片片飄落，倒退著走進落地窗前的浴缸中。

  謝景行靜靜欣賞著她的表演，百媚千紅各有風姿，此刻的宋安梨是汝窯瓷器，秀麗淡雅脆弱嬌柔。

  提前放好水的浴缸，擺在浴缸旁醒好的酒，以及衣帽間裡那一襲紅色秀禾服都在證明著眼前這件瓷器把她自己逼上了絕路。

  ——游神，潮汕地區獨有的盛大民俗慶典活動，當地人把這當成最神聖的信仰。

  每位潮汕姑娘一生只有一次參與游神的機會，在出嫁前穿上華麗的紅色潮繡服扛著旗幟走過街道，得到神靈的祝福。

  謝景行有點慌，他怕眼前這件精美的瓷器碎掉，亦或者是可惜。

  「任暄妍會的，我也會。」宋安梨端起兩杯紅酒歪歪頭。

  謝景行走上前接過其中一杯酒，又是交杯酒，今天第二次。

  酒杯無力地掉在地毯上，浴缸中濺起水花，玫瑰花瓣飄在水面上蕩來蕩去。

  就這樣盪著，百米高空之上的落地窗前，變成了情趣。

  紅色潮繡服通常成為了別樣的情趣，大抵換成婚紗也不錯。

  夜色漸深，一次次的激烈碰撞後，宋安梨沒有碎掉而是變得更加堅硬，她更有底氣憐憫那些做出同等付出回報遠遠低於她的女人了……

  「這是洞房嗎？」

  謝景行看到她關掉燈點燃兩盞香薰蠟燭，打著哈欠奇怪的問道。

  宋安梨舔著嘴唇：「不，這樣更有感覺。」

  「休息吧，明天還有工作。」

  「明天沒工作安排，先把今晚的工作做完。我是助理，我說的算。」

  「……四次了。」

  「再來三次！」

  「分期行嗎？」

  「年化30%利息。」

  「媽的奸商，老子弄死你。」

  「好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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