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古書的提示

2024-09-12 22:00:35 作者: 水湄伊人
  而此時的顧長城卻待在自己的密室里,閉上了眼睛,他知道,關鍵的一天已經到來了。

  若不是自己年輕時做的那些荒唐事,或者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不會像現在這樣導致這個城市到處充滿著宿命般的神秘死亡。他一次次回想著自己極度糜爛極度荒誕淫慾的時光,原來自己的後半生都生活在報應之中,並都在為那段時間犯下的錯在補過,天天懺悔。

  除了方潛,還有卡瑞娜是他的女兒外,還有個人,是他的兒子,他唯一的兒子,雖然他長得像極了他的媽媽並不像他——那就是張曉風。

  但是,他並不打算公開這個秘密,直至有一天,他預感到自己會死,他會在遺書上寫明,雖然,他感覺到這一天越來越近了。

  他看著精緻典雅的大床上,那個早已乾涸的屍骨,它的頭部繫著一個年輕女人的照片,一張沉靜而略帶憂鬱的臉,放在這麼一具難看而爛掉的屍骨之上,看起來有點滑稽,但是,再美麗的容顏再嬌嫩的胴體,死後跟路上的乞丐也是一模一樣的,都是一堆連著腐皮的骨頭。除非特殊處理後,看起來倒像是堆高貴的腐骨,但終究還是腐骨。

  那張照片跟張曉風很像,是的,那是他的生母,而張曉風對這一切毫不知情。

  而他的一切卻是顧長城所關注的,因為他是她的孩子。顧長城對方潛與卡瑞娜可以不是很關心,但對張曉風卻一直關注著,從小到大,所以,關於童年落井的事他不但知道,而且是他的獵狗救了他;而張曉風去了敦煌的事,他也一直派人跟著,怕他路上遇上意外;而在印度,那個翻譯同時也是他的保鏢。

  而張曉風也從來就沒有探討過自己的身世,是的,一個有著父母的人,怎麼莫名其妙想到探討自己的身世呢!況且,父母對他都很好。這樣也好。

  而死在這張床上的女人是唯一跟他拜過天地的,雖然,是他們私訂終身的,他父母並不認同這個媳婦,並一心想拆散他們,女人為了跟他在一起,吞金自殺。

  而她為他,生過兩個孩子,最後一個是張曉風,而前一個便是俞紅,不,是顧紅。她母親死的時候,她四歲,懵懂的年齡,她目睹著自己的母親怎麼在床上痛苦打滾然後死去,導致了她隱忍而極端的性格,雖然,他請了一個印度老太太長期照顧她,雖然,他總是會給她匯大筆的錢,只要她需要,他都會滿足她。但她如果真的要打爆他的腦袋,他也決不還手。

  想到這裡,顧長城閉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是無法償還自己的孩子們了,所謂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他是該遭報應的時候了,而且,他也沒有太多的時間遭受報應了,現在不報更待何時。

  倘若他的死能讓顧紅和卡瑞娜回頭,令她們停止這瘋狂的行為。

  這時他的手機響起,是下屬打來的,「顧董,一切都準備就緒了,晚上的中秋美食與狂歡活動都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麼?」

  「嗯,都按原計劃進行。」

  除了美食晚餐外,他們的重點節目是中秋面具狂歡晚會,中西合璧萬鬼狂歡的節目。此外,還包括有著濃重的中國傳統的節目,重要的是能讓中外客人都感到盡興,並能體驗到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節目是根據張曉風的創意再重新進行了策劃並改良完善而成的。

  這裡的一切都熱鬧非凡,人們都沉浸於這濃重的節日氣氛里。

  而在冷僻的陵園與墓地,有一伙人也幹得熱火朝天,范小雅、丁筱喜、丁筱歡、肖影、小卓,五個人的骨灰分別被挖了出來,她們被標好名字,並排上序號,集中到一個隱秘的地方,連同「趙亞銘」的頭顱,唯一還缺的是蔡萌萌。

  俞紅一手領著她那黑猴子般的孩子,盯著從樹梢升起的渾黃色的月亮,嘴角掛著一絲詭冷的笑,「蔡萌萌,我們在等你回家。」

  此時的蔡萌萌發現自己來到一個白色的世界,一個純白的世界,仿佛她來到北國的雪地上,因為南方的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雪地。她感覺到冷,感覺自己在打哆嗦。她漫無目的地走著,尋找一個溫暖的地方,然後她發現前面有一條紅色的河流,鮮血一樣的紅色河流,濃濃的漿液,沸騰滾燙。

  而河的對面,依舊是純白的雪地,雪花在飄飛,那裡站著她的姐妹,她的姐妹們在向她招手,「過來,過來呀,來,我們回家。」

  蔡萌萌是想回家,但是,這河太惡毒了,她過不去啊,她不想被紅燒了。

  這時,她聽到背後有腳步聲,飛奔而來的腳步聲。她轉過頭,看到一個男人,一個看上去似乎很熟悉的男人,因為跑得激烈而拼命地喘著氣。但是,她想不起他是誰,為什麼他也會來到這個白色的世界。他的衣著很奇怪,她從沒見過人可以穿著這樣的衣服,她不知道這叫什麼,就是跟她們的世界都不一樣。

  男人叫她的名字,「蔡萌萌。」

  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你是誰?又是從哪裡來的?」

  「我叫張曉風啊,我們認識了十幾年了啊。」

  十幾年?不可能吧?可是為什麼他對我這麼熟悉?我卻想不起他是誰?蔡萌萌茫然地搖了搖頭,而且,為什麼他的神情看起來這麼焦慮,難道是他的愛人生病了?

  他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蔡萌萌嚇了一跳,但是,一時間,她卻抽不動,「萌萌,跟我回去吧,我不能失去你。」

  而紅河那邊的女人們又叫了起來,「好妹妹,趕緊過來吧,跟我們回家吧,我們都在等著你啊。」

  蔡萌萌看著這兩頭,一時間不知所措,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男人又說話了,「千萬別去,那河水可以蝕掉人的屍骨,你不能過去,聽我的,萌萌,我不會害你的,我不想你死,真的。」

  男人看上去快要哭了,神情那麼誠懇真摯,蔡萌萌感覺自己快要被他所感動了,她覺得他的話應該不會錯,因為那條河看上去真的好可怕,但是,她的姐妹們會害她嗎?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萌萌,這水是紅水,只是顏色是紅色的,不會傷害到你的,不信你可以用手指探下。你看,我都沒關係呀。」


  只見一個姐妹的手臂伸進了紅水裡,撥了撥水,然後又起了身,「你看,真的沒一點關係呀,我還不是好好的。」

  男人這會有點急了,「她們現在早已經不再是你的姐妹,是一群魔鬼,你不要聽她們的話啊!好吧,我試給你看。」

  這時,男人走近了紅河,他伸出一根手指往河水裡伸。這時,聽到他的一聲慘叫,卻見他的手指冒著煙,露出森森白骨。

  「不——」蔡萌萌拉住了他,尖叫了一聲,那一刻,是她感覺到了疼痛,仿佛比男人更加疼痛,她覺得難受。

  就在這時,一直守在蔡萌萌身邊的張曉風聽到心電圖的變化聲,嚇得面無血色,以為蔡萌萌要掛掉了,趕緊叫來了醫生。

  醫生檢查了一下,臉上有著欣喜的表情,「穩定多了呀,看來脫離危險期了。」

  這時,張曉風發現蔡萌萌的眼皮在動,那一刻,他撲到了蔡萌萌的面前,輕輕地呼喚著她的名字,「萌萌,萌萌,你醒了,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此時的蔡萌萌很茫然地看著他,她想起了什麼,盯著他的手——他的手看起來完好無缺,並沒有像夢中那樣可怕。幸好,只是夢。或者,就是張曉風把她從死亡的邊緣呼喚回來的,如果沒有他,她怎麼能獨自堅持得了!

  她的鼻子裡還插著吸管,不能講話。她覺得自己一直有著邪惡的本性,幸好,這種本性一直沒得以發揮。

  她也看清了夢裡的所謂姐妹,她們之中並沒有范小雅,卻是另一個女人,那個在范小雅的葬禮上出現的,她曾以為是范小雅魂魄的女人。她的額頭有顆很明顯的黑痣,她帶領著她們,領導著她們,她是她們之間的老大。但是,為什麼,她沒有死?難道她有著可怕的魔力,能騙過濕婆,用范小雅替代了自己,而同樣可以召喚濕婆?

  蔡萌萌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想著這些東西,而醫生跟另一個護士又開始作檢查,「她需要換藥,還有全身進行重新檢查,等下要送她去手術室,你們還是先出去下吧。」

  張曉風點了點頭,便去了門外,而蔡萌萌盯著那個醫生及護士的臉,他們穿著白大褂,除了戴著口罩外,還戴著眼鏡,根本就看不清面目,這令她的內心一陣惶恐。他們給她東探探西探探,然後把她扶到移動床上,「沒事的,你的骨頭還需要連接,我們推你進手術室。」

  蔡萌萌全身都不能動,又不能說話,她還能抵抗麼?

  她被他們移到了手推床上,經過門口的時候,張曉風問,「你們要去哪裡?」

  「去手術室,很快的,放心好了,我們要給她做仔細的檢查並進行接骨手術。」


  「噢。」張曉風看著他們慢慢走遠的背影,重新坐回到候椅上,心裡就是覺得莫名其妙的不踏實,候在門口的還有兩位警員。

  其中一名警員說,「這醫院我來過,手術室好像不是這個方向吧。」

  這話一出,三個人就直往那方向跑去,卻見那手推床已經被扔在一邊,蔡萌萌被那男「醫生」背著跑,衝出了醫院,眼看著上了一輛停在門口的車子上。警員的一輛警車也停在門口,三個人馬上跟了上去。

  一時間前面的車橫衝直撞,而警車在後面緊跟不舍,那場面非常混亂。警員打電話向光明報告並通知設卡攔截。

  而前面的司機非常狡猾並技術高超,愛鑽小路又愛走捷徑,開得油滑又兇猛,警車跟在後面又怕傷著路上行人幾次卡在那邊,於是兩車之間又拉開了一段距離。當聲援的車子到來後,只見那輛夏利車還悠悠地在前面跑,幾個車子一起追蹤攔截,終於把那個白色夏利車給截了下來,但是,裡面除了司機卻只有幾個枕頭。

  中調包計了,可能就在拉開距離的那一會兒,人被另一個車子轉移掉了。

  張曉風在車裡直跺腳,警員沉著地說,「我們後來追上去的時候,看到白色夏利跟一輛黑色豐田並排行駛,如果沒有猜錯,人應該是被轉移到那輛黑色豐田車了,我們掉頭,繼續追上那輛豐田。」

  但哪裡還有那輛豐田車的影子,而到處都是黑色的車子,很分散精力。張曉風幾乎已經不抱希望了,對方的智商與行事能力遠遠地超過了他們,身上有傷的蔡萌萌又怎麼經得起這等折騰?他仿佛看到不再有任何氣息的蔡萌萌身體僵直地躺在土坡之上,在慘白的月亮下看起來像冰冷的瓷器。

  這時,他突然想起一個人——方潛,上次也是她提示蔡萌萌在哪裡,並救了他們四個人,或者,這次方潛可能也知道蔡萌萌被帶到哪裡。如果俞紅都是按照古書上的計劃那樣,那麼,范小雅她們的遺體也應該被挖走了,並擺到某一個神秘的冷僻的地方,那麼,這個地方到底在哪裡?絕對不會在市區,他們沒有明目張胆到這個程度,並且,也不好施展她們所謂的法術。

  可是,深山野林或冷僻山區小村莊的範圍就更廣泛了,他們要到哪裡去找?

  但是,他沒有方潛的聯繫方式,她是那樣的鬼不知神不覺的人,他不知道到哪裡去找她,他上次曾經送過方潛回去,但只是路口,那旁邊那麼多的房子,他哪知道她住在哪一間,況且,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呆在她的窩裡。

  但是,要挖出那麼多屍體,是,應該是骨灰盒,這年頭,哪個人死了後不火化的,不管哪一件,工作量與動靜量都比較大,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時,張曉風與光明也碰上了頭,光明說,「綠青陵園的一個值班員剛打電話過來,說他們的一個墓地被一伙人挖掉,他加以阻止被對方打傷,並手腳綁著扔在陵園裡,路人看見才得救。」

  「對方有幾個人?」

  「有六個人,其中有一個女人。那女人明顯是頭兒,可能就是俞紅,其他幾個可能是她所僱傭的。」

  「他知道他們要往哪裡去嗎?」

  光明搖了搖頭,「大不了我們把深山老林,各個古村落都搜個遍吧,出動所有鄉鎮的派出所,各個負責自己的管轄地,一旦發現可疑人物就報告上來。我還真不信把地都刨了還刨不出這麼些個人!」

  「好吧,只能先這樣。」

  光明立即吩咐了下來,請局長下令通知所有的鄉鎮派出所,晚上都得加班搜索,而張曉風重新掏出那本古書複印件——嚴格地說,其實就只是幾張紙而已。因為只有幾頁,東一張西一張,一點都沒啥聯繫性。

  然後他看到了一張圖,一張很奇怪的圖,看上去場面非常熱鬧並有些混亂的圖:很多人都擠在一起,戴著各種各樣的面具。但是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出有幾個沒戴著面具的女子,畫面上的面容看上去小,看不清容貌,但還是能辨得出是女性裝扮。張曉風仔細地數了一下,手有點抖了起來,是七個,其中的六個緊緊地被旁邊的男子架擁著,那姿勢看上去有點奇怪。還有一個男子更為奇怪,腦袋之上還放著一個腦袋,在這樣的狂歡節目,應該沒人會去想真假問題。那個腦袋之上的腦袋頭髮看上去比較長,更看不清面目,大概也是女性,沒有戴面具。而整個畫面上有一個戴著面具的女人相當突出,她領著一個同樣戴著面具的孩子,手裡拿著一把類似於通天杖之類的神物。而那個神物散發著光源,光源的一頭射向那個孩子,而另一頭,射向遙遠的天空,而最上方的天空,有一個輪廓矇矓的龐然怪物,怪物的旁邊,是一輪圓圓的白月。

  六個沒戴面具的女人被架擁著?如果在古代,死後留下的是遺體,而現在,留下的便是骨灰啊。那麼,這六個女人難道就是畫像里的六個女人?還有這個頭顱,這個辨不清真假的頭顱,孩子,月亮,天啊,這就是濕婆復活儀式的場景啊!

  所有的東西都齊了。

  此時的張曉風盯著角落裡兩個很不起眼的中文字「狂歡」,他感覺自己呼吸急促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快,去梵天公司中秋狂歡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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