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皇長孫殿下

2024-09-12 22:19:55 作者: 金墨寶
  曹谷仁出殯這日,大翎皇帝親自送行。

  蔡小籽第一次見到大翎皇帝,垂垂老矣,仍未選定太子,傳聞他摯愛的是大皇子,也就是皇長孫的父親。

  一陣儀式過後,曹谷仁的棺槨總算登上了船。

  此次運送使臣的任務交給了六王爺的親信。

  唐弘弋與穆世恆以故友之名義,隨六王爺的親衛上船,蔡小籽扮作小廝混入其中,以防出現意外。

  上船之前,蔡小籽留著老皇帝的一舉一動,唐弘弋表現十分低調,甚至不曾與皇帝對視一眼。

  但是那種與生俱來的親情,好似在二人之間畫出一道繩索,緊密聯繫起來。

  假皇長孫的命氣逐漸減弱,她算不准唐弘弋何時才會動手。

  更不知成功機率有多大。

  只隱約察覺,事情正在緊鑼密鼓進行,或者中秋過後,這大翎國就會大變天。

  他們只能送行到兩國交界之處,也就是當初她墜海附近。

  這夜,他們看好分量預先給六王爺的人下了迷藥,曹谷仁服下解藥後不久,甦醒過來。

  徑直對著唐弘弋和蔡小籽跪拜。

  礙於旁人在場不敢暴露主子身份,直到,唐弘弋垂眸頷首,坐於上座。

  曹谷仁瞬時紅了眼眶,「殿下!都怪屬下疏於提防,如今......」

  唐弘弋抬手將他扶起來,唇邊泛起絲絲笑意,聲音陰森恐怖。

  「放心,他損失的絕對比我方多。」

  這是蔡小籽從未見過的唐弘弋,再也不是她口中的小唐鼠,這男人選擇在這時向自己暴露身份,或許是向她表明誠意,幫他保守百鬼纏身的秘密。

  穆世恆長呼口氣,他終於不用在兩邊瞞著,要知道這兩個月來,他做事多麼拘謹。

  只是,又開始擔心,小籽知曉一起之後便不再需要自幫忙。

  蔡小籽心裡也一樣七上八下,聽得唐弘弋主僕二人對話,方知過去兩年他所做之事,多麼不易。

  原來他從更早的時候就開始布局,

  瓦解相國府、收集假皇長孫黨羽的證據、一切,她好像參與了,又沒有真正參與。

  這男人不會平白無故讓她知道這麼多事,除非他有事相求。

  在這方面,蔡小籽永遠都非常清醒。

  過多的細節,她不願意理會,尋著某人給的線索,悄然退出船艙來到甲板。

  片刻後,一男子出現在她身後。

  蔡小籽回頭,語氣不太好,「師父何時做了賊,如此偷偷摸摸。」

  海風呼呼,冷風灌進領口,她往後縮了縮,接過男人遞過來的酒壺,猛然嗅嗅。

  「好酒!」

  苟布衣與她並肩而坐,知道這丫頭必定要問不完的問題,倒不如自己先開口,以免她喝醉還得另找時間解釋。


  「為師撿來你那會兒,可不知道你如此貪戀喝酒。」

  「秦姨娘的事,為師向你道歉,起初只是為了引你們離開上京城,恰巧知道你小弟的事,我才順水推舟。那張房契為師也替你消災納福,否則你這解離症會更加嚴重。」

  蔡小籽搖搖頭,並沒拆穿他的謊言,繼續喝著小酒。

  苟布衣輕嘆,眼角動了動,將話題轉移到她身上。

  「倒是小籽,你著實讓為師稱奇。」

  「這一身的本領都是跟誰學的?」

  蔡小籽看著地上的影子靠近,手伸到後邊兒默默遞上一壺,順嘴回答,「夢遊的時候遇見一位高人,給我一本無字天書,我所有的本事都是跟上面學的。」

  說完,她回眸看著兩位美男子,一句話而已,音調轉了八百次。

  「怎麼,你主子沒告訴你嗎?」

  苟布衣的笑容僵在臉上,他印象中的小籽可從不會如此說話。

  他身後的唐弘弋,更是黑沉著臉,身邊的氤氳能將所有人生物吞噬。

  苟布衣豁然起身,正欲行禮,唐弘弋一掌扣住他的肩頭,「去看著曹谷仁的棺槨。」

  「屬下遵命。」

  蔡小籽「嘁」了一聲,暗地裡把自己誇了一遍。

  沒等他們自爆,就猜出這二人的關係,想必卿塵與苟布衣之間也是認識的。


  月色靜謐,海風微涼,她繼續喝著小酒。

  這習慣她是跟爺爺第一次上山替人看事養成的,沒事就喝兩杯,醒神。到了這次,倒變成了借酒消愁。

  唐弘弋揭開瓶蓋,在苟布衣方才的位置,緩緩坐下。

  風吹動他的長袍,衣襟與袖口繡著精細的雲水紋樣,將山川湖海都繡進這方寸之間,也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形。

  幾縷碎發隨風輕舞,添了幾分不羈。

  蔡小籽喝光酒,酒瓶子拋向大海,宣洩不滿。

  「你何時知曉自己身世的?皇長孫殿下。」

  原本,答應小籽上船隻為防止曹谷仁一事發生意外,卻沒想苟布衣會作為皇帝的人也在船上,而今來看,小籽查出的事儼然超出自己所控。

  他喝完這壺酒,順著小籽拋的方向,扔出去。

  蔡小籽吹了海風,酒勁慢慢上頭,本就沒多少的耐心一點點流逝。

  許久,才等到他開口。

  卻並未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很平淡敘述過往發生的事。

  「我出生那年,大楚國天降瑞雪,大楚皇帝大赦天下之餘,親自將我送到被長公主府,由她代為撫養,直到我父親歸國。」

  這開頭不錯,至少蔡小籽第一次在這男人身上感受到誠意二字,她倒在甲板上,繼續聽著故事。

  「相國府的地牢,徐宏廣囚禁的不止大楚派往大商的細作,還有不少大翎國的人,包括,我的父親。」


  「世人都以為他當年是在大楚國暴斃,實則被徐宏廣暗地裡轉移到地牢......」

  「之後,徐宏廣將我送至一處偏僻之地...由得我自生自滅...再將大商之子交給母親。」

  「當年母親隨大翎使臣返回玉宸島時,外祖父一家被人誣陷滿門斬首,康有肅和曹谷仁,是我外祖父唯一剩下的舊部。」

  「八歲那年,康有肅將我帶回相國府,從那天起我便隱忍蟄伏......」

  蔡小籽好奇,為何徐宏廣當初不直接殺了他,始終沒問出口。

  「你是說如今的大翎國的皇長孫,是大商的人?這盤棋未免也太大了吧?」

  這一點,的確超出她的想像。

  難怪,一切要從徐宏廣那裡開始。

  可仍有許多碎片拼不到一起。

  「這些事,都是康有肅和曹谷仁告訴你的?那麼他們如何印證,你才是真正的皇長孫?」

  唐弘弋微微閉上眼,手置於腦後躺在她身側。

  只說了簡單幾字,「母族的印記。」

  酒氣縈繞二人身邊,如細膩的綢緞輕輕纏繞。

  蔡小籽再想說什麼,忽然一股巨浪席捲而來,根本來不及抓住圍欄,人已經翻了幾圈,滾到甲板外面掛著,眼看就要跌落大海。

  動作在眨眼之間發生,唐弘弋連聲驚呼伸出手,卻沒能抓住她。

  「小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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