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正骨
2024-10-08 03:34:59
作者: 要零陸
第20章 正骨
王德明一手扶著車龍手(把手),一手拎著車斜槓接將自行車抬出院子。
雙手握住車龍頭,推著自行車小跑兩步啟動,借著自行車滑行的慣性,左腳踩上車蹬子,身體騰空,右腿順勢起腿從車座的後方跨上自行車,屁股剛剛沾上車座的同時,右腳搭上車蹬子發力一踩,右手順手撥動車鈴「鈴」,鳳頭車瞬間上路。
整個上車動作那叫一個大開大合,瀟灑飄逸,吸引來路上眾多行人的目光。
(這叫上活車,90年代以前的自行車因為材料和重量的原因,自重很重,不像現在的自行車先騎上車單腳一蹬就能騎走。)
王德明也沒有直接就去八面槽(現王府井大街,燈市口胡同與金魚胡同之間)的「哈玉民中醫診所」——此時的中醫學協會所在地,而是先去了前門大街路西的「月盛齋」,就在五牌樓邊上,買了兩斤醬牛肉。
將醬牛肉掛在車把手上,騎上鳳頭車,一路風馳電掣的騎向「哈玉民中醫診所」,這一路的回頭率直接爆表,不僅僅是拉風的鳳頭車,還有車把手上的2斤醬牛肉。
尤其是那醬香的牛肉味道一路的散發,不知道多少人看著王德明的背影一邊吞著口水一邊心裡暗罵!
「哈玉民診所」很醒目,七開間的門臉,一塊紅木做的牌匾,上書「哈玉民」三個字,是京城四大名醫汪惠春題的,高高的掛在房檐下方。
兩邊的立柱上是一副對聯:彼疾且當己疾除,惠風和暢;病人皆作親人待,春意盎然。
是京城四大名醫的施今墨題的。
牌匾下方正中的兩扇大門開著,門口還側擺著一張長條桌上面鋪著紙筆,一位穿著長衫的學徒坐在後面,估計是為病人登記的。
王德明在門口學徒的視線內停好自行車,鐵鎖鏈鎖好,摘下醬羊肉走到其面前非常客氣的向學徒發問:「請問夏錫五大夫已經到了麼?」
學徒目光上下審視的打量了一番王德明,不像是來看病的;人又很年輕,手裡還拎著醬牛肉!一看就是想走關係申請加入中醫學協會的。
最近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不少人看過幾本醫書就想著加入中醫學協會,實則是想要進來鍍個金好拿行醫執照;又或者是聽聞這邊開辦培訓班來學習的?
哎.都已經嚴重的影響診所看診了.
學徒內心腹誹,已經握上毛筆的手又鬆開,低頭開口:「夏大夫已經到了,正跟師傅溝通正骨專業委員會的後續發展情況。」
「您直接進門後右轉到底就是。」
「有勞了。」
王德明拱了拱手,邁過高高的門檻進入了診所。
「哈玉民診所」一樓的面積很大,足足有100多個平方,還隱約可以看到藥櫃在地面上的印記和牆上間隔貼著的:膏、散、貼、油、酒,看樣子之前一樓應該是專門用來給病人配藥、抓藥的地方。
現在則是用「碧紗櫥(若干個隔扇組成的隔斷,下段是木板(裙板)素平或雕刻,上段是窗欞花格,中間夾著絹絲,絹絲上還可以繪製丹青或繪畫)」隔出來好多間屋子。
絹絲上寫著:秘書室、組織組、社會服務組、福利組;學術組、中藥組;預防委員會;針灸委員會;正骨委員會。
走到最裡面,屋裡傳來幾個人說話的聲音,其中一位聲音比較蒼老:「我這一門正骨手藝啊,跟練武術的,還有理髮的那些個可不一樣,是正經八百的宮裡上駟院綽班處傳下來的。」
「玉民兄,您要是讓我給這些學研班的人稍微講一講沒問題,可這拿手的手藝,我可就不會傳下去了。」
這時另一個中年人的聲音響起:「錫五兄,您說的對,也沒說讓您全部的傾囊傳授,但是一些基本的正骨復位手法,還有一些按摩手法,還請夏老您費費心。」
「哦,那沒問題。」
「另外您現在就貴婿一個徒弟,是不是從學研班裡再挑幾個好苗子呢?」
「這」
趁著屋裡交談的空擋,王德明敲了敲木板「咚咚」,「進!」
屋裡有三個人,一位老年人和一位中年人隔著方桌相對而坐;一位比自己大幾歲的年輕人則站在老者身後。
瞬間,王德明就辨別出,年紀大的才是夏錫五大夫,趕緊上前兩步,將「月盛齋」的醬羊肉舉過胸前,雙腿併攏微微俯身行禮:「夏大夫,我是王德明,久仰您的大名!」
「特求請您幫忙做個引薦!」
屋裡安靜了幾秒鐘,夏錫五捋了捋鬍子,上下打量王德明,小伙子身材挺拔修長,星眉朗目,英氣逼人,看著內心就有好感。
「放鬆點,也不是外人,聽榮四爺講你們親家公也姓常?那咱們可有緣,我也是正藍旗的,咱們真論起來還算是親戚.聽說你之前就自己學過醫書?都看過哪些?」夏錫五端起茶杯,漫不經心的輕抿一口。
王德明神態自若,朗聲回答道:「所涉醫書甚多,從《黃帝內經》、《神農本草經》、《傷寒論》、《醫宗金鑒》、《頻湖脈決》,最近在看容川先生的《血證論》。」
「哦?」夏錫五捋著鬍子的手不經意的頓了一下,連邊上的哈玉民醫生也不禁吃驚的看向王德明。
「所得幾何?」
「周邊鄉村小有名氣,前來看病問診者,從不間斷。」
瞄一眼哈玉民,夏錫五心裡突然有一個想法,輕「咳」一聲道:「定寰,將你小師弟手裡的束脩接過來!」直接開口就定下師徒名分。
哈玉民一直勸說他把宮廷正骨傳出來,要更多的人繼承,自己之前就一個徒弟兼女婿,現在再收一個徒弟,以後他就沒話了吧?
站在夏錫五身後的年輕人上前一步,將王德明手裡的醬羊肉接過來,又重新站回到夏錫五身後。
王德明有些莫名其妙,難道常老頭幫自己請託拜夏大夫為師?怎麼之前都沒跟自己說?但是卻只眨眨眼睛,面上不顯,拜師也好,自己在中醫學協會也有個靠山。
「咳!夏老,剛剛我聽這位年輕人——王德明說是求您引薦,可不是拜師啊?」哈玉民目光在王德明和夏錫五之間飄動幾圈,突然提出質疑:「這可是哈玉民診所。」
然後就坐直腰板自我介紹道:「王德明,我是哈玉民,中醫學協會副會長,外面稱呼我是京城四大中醫外科之一。」
「我剛好還缺個親傳弟子!」
「王德明,你意下如何?」
「啊?」王德明眨眨眼,有點暈,今兒是什麼情況?
「我願.」
「難道我不是四大中醫外科之一?」夏錫五直接打斷王德明,「再說我剛剛可是定下師徒名分。」
「再說,玉民兄,你現在忙著開辦中醫進修學校,哪有時間教徒弟?」
「這」哈玉民眉心皺成「川」字,向王德明問道:「你對西醫預防醫學有涉獵麼?」
王德明心裡有些奇怪,老實回答:「哈醫生,如果您指的是預防醫學,包括:細菌學、微生物學、流行病學、營養衛生等,我之前學習過的。」
「除了醫學預防、免疫在鄉下的宣傳,我還給村民們打卡介疫苗,包括:天花、白喉、百日咳等。」
哈玉民看向王德明,滿意的不能再滿意!
只是夏錫五確實說的也沒錯,自己又要忙中醫學協會的工作,又要擔任新開辦中醫進修學校的校長,的確沒有多少時間教導他。
不過麼.這麼好的苗子自己也不能錯過!
哈玉民「哈哈」大笑兩聲,稱讚道:「好啊!」
「非常好,能夠主動的學習西醫知識,而不局限於咱們傳統的中醫。」
「我們中醫學協會新開辦所「中醫進修學校」,就在同仁醫院對面的孝順胡同內,10月4號國慶後正式開課。」
「王德明,你注意不要遲到和缺席。」
王德明看夏錫五沒有準備說話,點點頭應承道:「哦,好的!」
哈玉民這才對夏錫五拱拱手,「錫五兄,恭喜收得佳徒!」
「哈哈,同喜,咱們都是中醫外科四大家,不分彼此嘛!」
「我還要恭喜你收得好學生!」
「來,德明,我給你介紹。」夏錫五指了指身後的年輕人,「這是你的師兄,吳定寰,也是我的女婿,去年剛剛正式的拜在我的門下。」
王德明馬上拱手抱拳道:「師兄,師弟王德明。」
吳定寰拱手回禮:「師弟,師兄吳定寰。」
這時哈玉民微微嘆口氣,向夏錫五訴苦:「協會的同志們信任我,推舉我為京城中醫學協會的副主席,又恭添「中醫進修學校」的校長。」
「我實在是敢不殫精竭慮,夙夜難寐」
「哎,知道,我們都知道!」
夏錫五跟著嘆息著:「民國的時候,那些個文人和光頭黨們,不斷的叫囂著要「廢止中醫」。」
「這可是咱們老祖宗幾千年流傳下來的,經過驗證過的醫術啊!」
「結果,到了近代,只有西醫是科學的,咱們的中醫就是腐朽的,就是不科學的.」
「真是幸虧了新中國啊!」
「幸虧了毛主席啊!」
哈玉民贊同的點點頭。
王德明自覺的站到了夏錫五身後,跟師兄吳定寰如同哼哈二將,聽著夏錫五和哈玉民聊天。
不一會兒,屋外面不斷互相打招呼的聲音此起彼伏:「趙樹萍主席!」
「錫武兄,道濟兄,龍驤兄,德懋兄。」
「趙主席,今兒個咱們協會的探討主題是什麼?」
「太陽膀胱經怎麼樣?」
「哦,好啊,足太陽膀胱經主一身之表,外邪侵襲,本經受邪,則必惡寒,發熱,鼻塞,鼻衄。」
「膀胱化氣,導腎陽而化氣也,小便淋漓、失禁、短赤。」
聽到大廳中的討論聲,夏錫五和哈玉民等人也走出屋子,聽著討論,時不時也加入幾句:「短赤用苦參好。」
「其性寒,清熱燥濕,利尿、歸心.」
「冬葵子也可以,淋尿通淋」
「麻黃,發汗解表,宣肺平咳,利水消腫」
「氣之薄者,桂枝也,其發汗解肌,溫通經脈,助陽化氣,平沖降氣.」
光是聽這些醫生的交流,就讓王德明受益匪淺,這一次討論的足太陽膀胱經,就解開他不少疑惑,《傷寒論-辨太陽病脈證並治》中的「太陽病,頭痛發熱,身疼腰痛,骨節疼痛,無汗而喘者,麻黃湯主之。」
「太陽病,脈浮緊,無汗,發熱,身疼痛,表徵仍在,此當發其汗,麻黃湯主之。」
而《傷寒論》中的麻黃湯,就四味藥:麻黃、桂枝、杏仁、甘草。
討論結束後,夏錫五親自帶著王德明到了秘書組,給王德明在中醫學協會登記,並且直接開始教導:「咱們骨科施術時要做到「心慈術狠」。」
「心慈,醫德要好,以治病救人為己任,不能貪圖名利。」
「術狠,在施用正骨心法時,意志和動作都要果斷,穩、准、快、慢適宜,不可猶豫不決,給病患造成更大的痛苦。」
「好了,德明,你這幾天回家好好準備一下,國慶以後你每天上午去孝順胡同的「中醫進修學校」學習,下午來寶玉胡同,跟著我一起出診,須知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好的,師父。」
王德明嘴上應承著,心裡卻想著怎麼我又要上學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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