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個人的修羅場

  松鶴堂

  蕭老夫人枯瘦的臉上泛著一股病態的白，整個人透著一股垂垂老矣的萎靡態。

  見到自己孫子帶著孫媳婦來請安，眼神瞧著都精神了幾分，拉著林婉兮的手。

  從手腕上脫下一隻赤金掐絲手鐲，直接套進林婉兮手腕。

  「這隻赤金掐絲手鐲，是當年我出嫁的時候，母后送給我的，我戴了幾十年，姜氏進門的時候，我都沒捨得給，現在送給你。」

  林婉兮看著手腕上的鐲子，半鏤空的雕刻工藝，游龍戲鳳栩栩如生。

  蕭逸塵的祖母是當今聖上的親姑母，她的東西隨隨便便一件，放在博物館裡都是鎮館級別的文物。

  林婉兮推脫，「這太貴重了，孫媳不能要。」

  蕭老夫人按住她的手。

  「送給你的，你就收著，」壓低聲音，「等會逸安媳婦來，我挑一隻羊脂玉鐲子給她。」

  羊脂玉價值千金，是好物件，這鐲子，宮廷內供，有市無價，兩相對比之下，親疏立見。

  林婉兮笑著道謝。

  蕭老夫人年輕時，可是個殺伐果斷的奇女子。

  蕭老夫人年輕的時候，也曾懷過一個孩子，被一個愛慕老國公的丫鬟，假借旁人之手，一碗墮胎藥給拿掉了。

  本以為天衣無縫，最後還是被蕭老夫人查了出來，原來，那丫鬟早已同老國公暗通款曲，並且偷偷懷了孩子。

  蕭老夫人命人直接亂棍打死了那丫鬟，一屍兩命，又隨便尋了一個錯處，老國公流放嶺南。

  也不知是不是蕭老夫人的意思，老國公還沒到嶺南，便突然暴斃身亡。

  蕭老夫人尋了蕭家旁支的一個孩子，過繼到自己名下，那孩子就是如今的安國公蕭文正。

  這事畢竟涉及蕭老夫人臉面，除了當事人和蕭家幾位年長的族老知道內情，旁人並不知曉。

  若是論血緣關係，的確是蕭逸塵同蕭老夫人更親近些。

  蕭老夫人另一隻手把蕭逸塵拉了過來，兩人的手疊在一起，笑呵呵地說道。

  「這門親事還是姜氏生前定下的，你們能順利完婚也算是全了姜氏一樁遺願，日後你們要同心同德，夫婦和順，早日為蕭家開枝散葉。」

  林婉兮後知後覺，蕭逸塵能娶她，除了這個不存在的孩子，很大程度上是姜月離的原因。

  她肚子裡沒貨，只能默默跟這位對她看起來還不錯的老人家說一句「抱歉了」。

  林婉兮坐在蕭逸塵身邊陪蕭老夫人說了一會話，蕭老夫人說累了要休息，讓蕭逸塵帶林婉兮在府里到處逛逛，熟悉熟悉。

  出了松鶴堂門，十指相扣的手，自動分開。

  林婉兮落後一步。

  「小公爺有事，自顧忙去即可，不用照顧我。」

  蕭逸塵擺明了不願意碰她，她得做兩手準備，想想別的法子，應付兩個月之後太醫診脈。

  蕭逸塵回頭看她，「你做什麼去。」

  林婉兮隨口胡謅，「找隔壁老王！"

  蕭逸塵還有公務在身，本想順祖母的意，陪同林婉兮逛逛，這樣也好。

  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應了林婉兮的話。

  林婉兮走了一段路，回頭見身後跟著兩個小丫鬟。

  一個是從林家帶來的陪嫁丫鬟琥珀，另一個是蕭逸塵指給她的，名叫青黛。

  「你們回去吧，我自己逛逛。」

  青黛客氣說道，「回少夫人的話，小公爺特意囑咐婢子，務必把少夫人照顧好了，絕對不能磕到碰到，移開半步眼睛，小公爺要拿奴婢試問。」

  「還請少夫人不要為難奴婢。」

  林婉兮自然知道蕭逸塵此舉為何，算了，沒必要為難一個小姑娘。

  對琥珀說道，「天氣涼了，你去給我拿件披風。」

  琥珀看起來十三四歲，瘦瘦小小的，看起來不像是做眼線的料子，但也得防著點。

  安國公府設立了一座專門收集各種書籍的藏書閣，上下三層，各種軍事歷史典籍，其中不乏一些名家大著孤本。

  林婉兮在存放醫書架子前駐足，隨意翻開一本。

  幸虧她曾經出演過醫妃的角色，興之所至研究過一段時間的醫書，讀起來不至於晦澀難懂。

  說不定醫書里有能混淆喜脈的法子。

  青黛一直跟在她一步遠的距離，也不清楚她在看什麼。

  正當林婉兮翻看醫書看得出神。

  青黛在那邊說了一聲，「奴婢見過二少爺，二少夫人。」

  林婉兮趕緊放下醫書，朝門口看去，正是一早敬茶時見過面的林初晴和蕭逸安。

  兩人手牽手，恩愛新婚小夫妻一般出現在門口。

  林初晴的丫鬟手裡端著字帖，不用問也知道林初晴是來幹嘛的。

  蕭逸安是書中林婉兮的愛慕對象，也是原書中對林初晴愛而不得的深情男二。

  林初晴重生，也算是給自己找了一個潛力股。

  蕭逸塵謀逆，事後自殺，死前把這份平叛功勞算在蕭逸安頭上。

  蕭逸安非但沒受到牽連，反而得到新帝的青睞。

  書中林婉兮曾鬧事與人鬥嘴，揚言非蕭逸安不嫁。

  如今身份發生轉變，林婉兮和蕭逸安成了叔嫂關係，隨時準備置他於死地的林初晴，成了蕭逸安的媳婦。

  驟然碰面，雙方均是一愣。

  當著林婉兮的面，林初晴又往蕭逸安身邊靠了靠，像是怕被搶走似的，緊緊抱住蕭逸安的胳膊，嘴角挑釁似的上揚。

  林婉兮心裡翻了一個白眼，早晨出門沒看黃曆，碰到這兩貨。

  蕭逸安拍了拍林初晴的手，順勢移開，對林婉兮躬身行了一個抱拳禮。

  「見過嫂子。」

  蕭逸安同林婉兮曾同在太學讀書，見林婉兮率真可愛，多有照拂，沒想到惹得林婉兮誤會。

  到底是他對不住她。

  這聲「見過嫂子」算是了結了他們之間曾經那點羈絆。

  蕭逸安見林初晴還愣在那，手肘杵了一下林初晴。

  林初晴僵著嘴角，心裡不情願，還是恭敬地給林婉兮行了一個禮。

  「弟媳見過嫂嫂。」

  林婉兮頷首示意還禮，臉上始終帶著得體笑意。

  「那你們忙，我先回去了。」她才不願意看這兩人唧唧歪歪，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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