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子時一刻，留窗

  林婉兮在春風閣說了兩句話，便出來了，早知道是給蕭逸塵納妾的事，就不來了。當然，那兩個丫頭，也沒領回來。

  出了春風閣，直奔冠雲居。

  不是找蕭逸塵告柳氏的狀，畢竟柳氏費心挑選的丫頭，多少也算愛子心切。

  去蕭逸塵說道說道，讓蕭逸塵承下柳氏的人情。

  「林婉兮！」

  林婉兮身後一道帶著諂媚笑意的聲音傳來，她下意識回頭看去。

  白氏穿著一身洗得泛白的蜀錦，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熱絡地抓住林婉兮的手。

  「乖女兒，你看看你，都多少日子沒回去了，娘都想你了，你爹也念叨你呢。」

  林如海原本是被判流放嶺南，恰巧那段日子，林初晴懷了身孕，仗著孩子，央求柳氏。

  再加上蕭逸安也幫著林初晴，柳氏答應去求了柳淑妃，柳淑妃讓三皇子多番運作，到底是免了林如海的流放。

  林家眼下只剩下一個空架子，只有林如海夫婦和林修明還住在林家。

  林家下人走的走，逃得逃，林如海的那幾個兄弟也搬走了。

  林婉兮對林家人太過了解，白氏如此討好諂媚，定然沒憋什麼好屁。

  林婉兮抽出手，「林夫人忘了，貴府已經和我斷絕關係了，有事直說。」

  白氏悻悻的收回手，也不裝了，白了林婉兮一眼。

  「攀了高枝了，不認爹娘了行。」

  抬眼看向林婉兮，壓低聲音問道，「你親爹娘也不想認了？五千兩，我就告訴你，你爹娘在哪？」

  按照之前白氏的說法，林婉兮和林初晴被抱錯，林初晴是由一對鄉下夫妻養大。

  那對夫妻應該就是她的父母，林初晴已經認回來了，那對夫妻不來找她，多半是不想認她。

  人家不認她，她也沒必要上趕著認回去。

  林婉兮不欲和白氏廢話，轉身欲走。

  豈料白氏直接跪到地上，抓住林婉兮的裙擺，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養了你十六年，沒有功勞還有苦勞，你如今攀了高枝，不認我這個當娘的了，你的心怎麼這麼狠。」

  這個時辰，迴廊這邊人來人往的，紛紛朝這邊看來，白氏跪在地上哭得傷心。

  雖說這死丫頭和他們家斷絕了關係，可她畢竟是長輩。

  光天化日，長輩給晚輩下跪，林婉兮可以不在意，世子夫人可丟不起這個臉，蕭家總有人要管她。

  家裡只剩下一個空架子，下人都跑光了。

  手裡沒銀子，家裡揭不開鍋了，從前手裡有銀子的時候，沒覺得什麼，沒了銀子日子過得實在難受。

  為了銀子，也只能豁出這張老臉了。

  林婉兮厭惡地瞅了一眼白氏，看向白氏身後的蕭福。

  蕭福一臉為難，「林夫人說是來找二少夫人，我就讓人進來了，這……這……」

  蕭福說著拉白氏起身，白氏死死抓住林婉兮的衣裙。

  「你不能不管爹娘啊……」

  白氏正跪在林婉兮面前哭嚎著，林初晴從春風閣出來，趕緊過來扶起白氏。

  「娘，你給她下跪做什麼？」

  林府雖然落寞了，可白氏骨子裡還有世家貴婦的驕傲，當著女兒的面，不好撒潑。

  初晴在婆家不容易，得給女兒留面子，趕緊起身，擦了擦眼淚。

  林婉兮睨了一眼白氏和林初晴，還真是母女，行事作風一模一樣，黏上人就跟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

  林婉兮看著林初晴，「林夫人膝蓋骨軟，弟妹還是給林夫人找個郎中瞧瞧吧。」

  林初晴不是好眼神地瞪了一眼林婉兮遠處背影。

  回頭關切地上下打量白氏，嗔怪道，「娘，你怎麼能給她下跪呢。」

  白氏一臉愧疚，低下頭，「我這不是為了從那野丫頭手裡扣點銀子。」

  林初晴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早就說過，讓你們把宅子賣了，換個小點的宅子，足夠你和爹下半輩子用了。」

  白氏一臉愁容，「祖上留下來的東西都沒了，就剩下這麼一處宅子，賣了對不起祖宗。」

  林初晴也生氣，攤上這麼一雙父母，祖上的東西都敗完了，還一處宅子了。

  「那就讓林修明做苦力去養活你們。」

  林修明到底是受到林如海調換賑災糧案子的影響，被青鸞衛革了職，這段日子一直窩在府里。

  「那更不行！」

  白氏一聽這話就不幹了，「你哥從前在青鸞衛，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讓他出去做苦力，定是有人要蓄意報復他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林初晴頓住腳步，忍不住急聲吼了出來。

  白氏又低下頭抹眼淚。

  林初晴盯著白氏看了半晌，到底是沒把柳氏要給蕭逸安納貴妾的事，告訴白氏。

  突然感覺重活一世，依舊是一地雞毛，沒比前世強多少。

  沉默半晌，從頭上拔出一隻金步搖，塞到白氏手裡。

  「你先回去，我來想辦法。」

  *

  林婉兮到冠雲居的時候，蕭老夫人也在。

  林婉兮福了福身，「祖母安，夫君安。」

  沒忘那日林初晴提醒，走路動作扶著後腰，走路動作稍顯笨拙。

  蕭老夫人坐在床邊矮凳上，正和蕭逸塵說著什麼，回頭看向林婉兮，納悶，昨天瞧著你精神還挺好，今天這是怎麼了。

  「逸塵媳婦是肚子不舒服？要不要叫府醫瞧瞧。」

  「不用！」

  「不用！」

  林婉兮和蕭逸塵急著齊聲道。

  蕭老夫人詫異地看著蕭逸塵，「我問你媳婦呢，你這麼大聲做什麼？」

  蕭逸塵找補，「剛叫府醫過來換完藥，這會再叫府醫，實在麻煩，兮兒面色紅潤，身體強健，必然無礙。」

  提到換藥，蕭老夫人嘆了一口氣，換藥的時候，正巧趕上了，一臉心疼地瞅著蕭逸塵。

  「那個張祥仁也真夠狠的，不就是打了他兒子一頓，至於兩鞭子把你打得半死。」

  林婉兮站在一邊，看著這祖孫倆，她一個專業演員，也要為蕭逸塵豎起大拇指。

  昨晚也不知道是誰，爬窗戶，虎虎生風，曾一度感覺自己骨頭散架了，現在腰還有點酸。

  林婉兮陪著蕭老夫人和蕭逸塵說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多了一張小紙條。

  「子時一刻，留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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