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秦始皇欣慰地看著面前的趙明。
「謝謝爹，兒子一定會努力的。」
趙明將心中懷疑的情緒甩開，畢竟那些人只是少數，正色回答秦始皇。
「賑災之事，是否還缺物資？」
秦始皇忽然話鋒一轉，眼神變得犀利了起來。
「謝謝爹，我想自己試一下解決這個問題，已經跟商家用雪鹽換糧食了，後面還會繼續交易紙。」
趙明想了想，看向秦始皇。
「商家的事我倒是聽說了，商家過分了些，該考慮他們的去留了。」
秦始皇眼中冷色浮起，無形的肅殺之意隱隱釋放出來。
「爹，這個倒是不用擔心，此次交易商家必定會虧，並且兒子覺得有商家在，對於大秦並非壞事。」
趙明隱隱感受到秦始皇的壓迫，急忙解釋起來。
「嗯，商家如此逐利的小人，對大秦還有益處？」
秦始皇聽到趙明這樣一說，眼中寒意收回，疑惑看向趙明。
他可是記得商家做過的事，就如這次賑災，竟然能將救命糧漲價數十倍，絲毫不顧黔首百姓的人命。
這等商家毫無仁義之心，商無良心，如同慢性毒藥，逐漸侵害民眾，甚至國家。
「商家逐利，所以有利潤之事都會去做，但是我們大秦地大物博，每個地方的配置的物資跟資源都不一樣，這就需要商家進行各種運輸，將物資調配到各地。」
「當然僅僅只有一家商家是不可行的，還需要更多的小商家，中商家，他們互相競爭，相互競價，憑藉市場的需求進行調控，國家進行調節，有良性的循環。」
「屆時咸陽可以隨時買到桂林郡的水果特產，桂林郡也可以買到咸陽的特色物品，物資豐富，自由調配。」
「但是要做到這一步，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更多人參與進來才可以。」
趙明將自己所有記得的詞都用來描繪商業運轉的好處，但他感覺還是有些沒說清楚，因為面前的秦始皇越聽表情越是耐人尋味，越是有些愁眉苦臉。
「竟然商家還能為大秦做到如此地步。」
秦始皇沉思了一會，忽然看向了趙明：
「那現在商家如此行徑，你覺得該如何整治商家？」
「爹，現在跟商家交易便是在制約商家，現在他們的糧食用如此高的價格賣給我們，而我們只是付出了這些幾乎沒有成本的東西，並且現在我們大量製作，甚至後續技術逐漸成熟，還可以做出更優質的雪鹽跟紙。」
「到時候我們再把價格降低，商家手上的貨將會一文不值，如此一來，商家這趟將會虧損不少。」
「其次鄭縣穩定之後我將會讓鄭縣成立專屬商會，以縣衙為主導管理，部分小商會以加盟的形式進行運轉，這樣稅收增加，本地的工廠也能維持運轉，更多的錢財將會散落到鄭縣的黔首百姓手上。」
「而若是鄭縣此法成功，其餘各縣也可以發揮自己優勢，成立直屬商隊，富強當地。」
趙明捋了捋，將前世的所熟知的一些地方運轉方式說了出來。
而這種方式也是最快能夠促進經濟快速發展。
「嗯嗯。倒是可行，只是若是人人都如鄭縣一般，進入你所謂的工廠製作，那大秦的良田何人耕種，糧食從何而來？」
秦始皇被趙明這一說，心中微動，對於商家的印象有了些許好轉。
但轉念一想又說出了自己的疑慮。
大秦雖然在法家的制度之下變成了一個戰爭機器，但是基礎的農業，大秦還是十分重視的。
可謂是全力貫徹了重農抑商的經典政策。
若是按照趙明這辦法來行走，那勢必大部分的勞動力都會朝著製造這些東西上面流動，農業自然就會荒廢了下來。
「爹，這個短時間還不需要擔心，首先就是工人這塊用不了那麼多，其次我們運轉了之後可以將時間精力用於研究農田，研究種植作物，實現農作物高產，並且總有一些地方不適合製造，更適合種植農作物的。」
「而且爹，糧食不一樣也可以作為商品進行售賣嗎？只要逐利自然會有人種植。」
趙明想了想似乎也覺得是問題，但是心念一轉，現代不也有很多人專門種植作物售賣啊。
「嗯嗯，這倒是要好好謀劃一下，鄭縣就先做試點，明兒你儘管放手去做吧。」
看到趙明應對自如的回答，秦始皇也放下了心中的疑惑。
「好的，爹，我定然不負爹的期望。」
趙明點了點頭，朝著秦始皇笑了一下。
「明兒，我聽章邯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是你說的？」
秦始皇也欣慰地看著趙明，想起章邯竹簡說的那句話。
「是的，爹。」
趙明心中覺得有些不舒服，但細細一想又覺得正常，畢竟自己一個傻子忽然變成這樣，是個人都要監視一下。
更何況是一國之君。
「明兒，此話你如何理解的？」
秦始皇看向趙明，隱隱帶著些考量意味詢問道。
「爹，這水其實正是大秦的黔首百姓，舟正是我們皇室，甚至是國家。」
「我們偌大的大秦全由無數的黔首百姓組成，沒有這些勤奮勞作的黔首百姓，便沒有我們大秦，若是百姓都不在了，那大秦便也沒有千秋萬代。」
「若是真的想要大秦世世代代傳承下去，那就要百姓真真切切發自內心認可大秦，熱愛大秦這片土地，人人捍衛大秦如捍衛自身生命，屆時何愁有人造反？何愁有外敵入侵？何愁無法延續？」
「僅僅靠那些如商家一般的逐利，貪生怕死的貴族，哪個國家能真正延續下去？」
趙明的話如同雷擊一般擊在秦始皇的腦海之中。
一直以來他接受的教育甚至他心中的依仗都是那些貴族，從來都不會將黔首百姓放在心中。
在他跟那些貴族的眼中，黔首百姓也只是士兵，勞役，甚至是螻蟻。
只要保證這些人有一定的數量，那大秦就會有足夠的士兵，足夠的資源。
這些才是貴族以及秦始皇統治者階級最原始的想法。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或許寡人的想法是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