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1章 還真立於無限海上

  第1461章 還真立於無限海上

  李不仁心念中道網投影似乎變得愈發清晰了。

  而短時間內的囫圇吞棗，也並沒有引起消化不良。來自隕落真仙的感悟，加上李不仁獨特身軀的強大承受能力，使其幾乎能無損全盤接受此地的真仙之悟。

  「此處空間，只有這些透明雕像矗立。而且空間邊界，也不存在了【前】的概念。前方無路，正好似星海高牆。」

  李不仁如法炮製，將此地餘下的透明雕像一一轟碎，盡吞肚中後。便欲又衝出這片空間的束縛。

  在橫跨、離開之前，李不仁察覺到，這裡的一十八尊雕像，並沒有真正的消失。

  即便看上去已經全被他吃掉，但導致雕像生成的真仙之悟的來源，卻依舊存在。

  「假以時日，應該能恢復原樣。」

  「不過卻是最少以萬年為單位了。」

  光明消失，黑暗再度籠罩視線。等李不仁能再度視物之際，已然身處了一處正方形空間之中。

  舉目望去，前後左右，四方上下。皆是一個個類似小方塊的空間。

  似乎觸手可及，又似乎遠在天邊。絕大多數的方塊空間中，都是一片死寂。剩下的，都是忽明忽暗的閃爍，怪異無比。只有極少數的方塊空間，穩定的有微弱光芒亮起。

  看著眼前的一切，李不仁一時間陷入了沉思之中。

  「方塊空間，跟朔星海道網深處，用來囚禁真仙的囚籠，有幾分相似。」

  「之所以從外界窺探過去，是純粹的一片漆黑……」

  李不仁轉而看向有光亮閃動之處，以作比較。

  片刻之後，微微頓首：「生機已經蕩然無存，一片死域。沒有了觀察的必要。」

  「而那些明滅不定區域，則是……」

  伸出手去，嘗試去觸摸感受。半晌之後，即便自我意識已經被壓制至極低，李不仁依舊微微皺眉：「原本的觀測體系，已經遭到破壞。呈現的是錯誤的狀態。而造成觀測失效的元兇……」

  「道湮之劫！」

  李不仁收回手。即便尚還隔著方塊空間的邊界，只是遠遠的觸碰。他的手指也宛若被燻黑一般，呈現詭異的焦炭模樣。

  漆黑之處，道則湮滅，道不為道。

  李不仁微微用力，被染黑的指尖就化作寸寸灰燼，飄搖而上。消失在了此處空間之中。

  「只是靠近道湮之劫，仙域之身，就不受控的化作飛灰。」

  「……」

  「然而那方形邊界，卻能如同堤壩般，暫時牢牢遏制住道湮之劫的侵蝕。」

  思忖間，被削去的手指重新生長起來。李不仁緊緊盯著方形空間邊界，試圖窺探出其奧秘。

  但卻收效甚微。

  於是轉而先看向此方空間中，僅有的十多處微弱光芒閃耀區域。

  一番觀察之後，李不仁得出結論：「生機並不盎然的星海。境遇大抵跟至暗星海一樣……」

  「甚至，依舊有何干仙所留真仙篆字肆虐。」

  李不仁仔細將所有的光點都一一看過。

  「都非玄黃界所在至暗星海。而都是些陌生的星空……」

  李不仁不由看向腳下，自己所在的位置。

  亦或者說，跟周圍成千上萬的空間如出一輒的，小方格中。

  「衝出了高牆，並且打碎了十八尊真仙雕像。這才得以突破了道之帷幕，來到了此處。」

  「但我眼前所見，並不是以所謂『觀察者』的視角。而依舊身處囚籠之中。」

  「原來玄黃界所在星海，便是這萬千方塊囚籠中的一個麼……」

  看著周遭原本應當同時閃耀著生機光芒的無數方塊，李不仁也有了那麼剎那的失神。

  但他畢竟自我意識淡薄，很快就從心神震動中恢復，思索起來。

  「如此說來，高牆封鎖住的，並非只是一處星空。」

  「只不過所有這些星海，都是以平行、並列的方式存在。互不得見……」

  李不仁眼前，忽的閃過了錢若常在高牆外不遠處的廢墟中，找到另外一座登仙台的場景。

  「難怪明明相距不遠，卻存在兩處登仙台遺蹟。」

  「蓋因這片星空，已然被分割重迭，盡束於高牆之中了！」

  「的確是凡人難以想像的手段。即便是我，想要全部毀滅這些星空，都要花費大力氣。更別說如此精妙的將它們，方塊般匯聚了。」

  李不仁並沒有被眼前這堪稱神跡的場面給震懾道，而是十分冷靜的分析著。

  「如此浩大聲勢，以星空為試驗場。」

  「……又究竟要實驗些什麼呢？」

  「真正的核心區域，又如何去得？」

  「我並非第一個橫躍高牆之人。在我之前，玄仙舟、天劍宗等，皆已經成功逃出牆外。他們又是如何從這片囚籠中逃脫的呢？」

  「並沒有發現他們留下蹤跡。」

  「亦或者，他們並沒有來到此處空間？」

  李不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仙域身軀。

  「或許，正是因為這具特殊的身體，才讓我走進了這片區域。不同之人，穿越方法的不同，去往的結果也是不一樣……」

  就連道湮之劫，都能暫時性的抵禦。此處實驗場中的方形邊界，絕非現在的李不仁能夠打破的。

  他並沒有死磕，轉而回身，去往來處。

  十八尊雕像所在狹小空間中。

  再度仔細搜尋起來。

  「玄黃界中，凡人身染仙凡瘴之時，修士遷凡人於小世界、洞天之中。並以仙絕大陣將其封鎖。陣法中種種考驗，非凡人能渡。而此處實驗場地，要保證對實驗對象的封鎖。也需行其絕不能之事。確保只有這場實驗的主導者，或者說是仙人們，才能去往真正的核心所在。」

  雖仍舊搜尋無果，但李不仁卻隱隱有了猜測。

  「仙之別於凡，一則為勢。二則為無限。」

  「我乃仙域之身，勢本就滿足需求。這也是我能輕易打破道之帷幕，見到實驗之真實的原因。但沒有滿足無限之性質，卻終究無法進入核心區域……」

  「無限之海。」

  在想通了關鍵節點之後，李不仁沒有浪費時間。暫時從高牆之中又沖了回來。

  來到玄黃界中，將昔日玄天王所留，復刻自仙界登仙台的道之鑰石板給帶著。

  而後又瞬息間重返。

  「光靠一塊石板，還不夠。」

  「接入無限之海，需要滿足三個條件。」

  「獨屬於真仙自身的仙靈之力。登仙台，來自仙界的接入途徑。以及值守仙官所掌握的絕密篆字。」

  「石板，乃是玄天王自登仙台中復刻。」

  「朔星海錢若常為了誘捕無仙，偽裝值守仙官。那枚真仙篆字，也已經被我掌握。」

  「現在唯一缺少的，就是仙靈之力。無主的，仙靈之力。」

  ……

  李不仁思緒翻湧，玄黃界中的本尊，卻是已經做好了準備。

  「若是祝學士之前沒有那麼大方，恐怕此番又要平生不少波折。」

  高牆之外不遠處，渡世玄棺以及一眾仙狩沉睡之處。

  同樣酣睡的馬天得，指尖忽的被不屬於他的一塊皮膚所覆蓋。

  只持續了短短一瞬，而後又很快消失無蹤。

  但一縷仙靈之氣，卻是通過無形之道網，穿梭空間、來到了李不仁身上。

  與此同時，玄棺中被困的二仙，仿佛也感應到了什麼。沉寂許久的棺材，發出絲絲隱晦的波動。但最終還是消弭不見。二仙也沒有再度出聲。

  高牆之中，原本十八尊雕塑所在。

  仙靈之氣的出現，似乎激發了什麼。

  周圍原本高牆似的邊界，好似水光般蕩漾起來。背後隱藏之物，即將顯出真容。

  但或許是只有一縷仙靈之力，而並非真仙本體親臨的緣故。一連串的漣漪波動持續不斷，卻無法徹底將其掀開。

  李不仁知曉還是需自己出馬。於是不再猶豫，抓住仙靈之氣剩下存在的時機，在道之鑰石板上奮筆疾書。

  宛若之前的錢若常附體。

  就連每一個筆觸完成的動作、所需時間，都一模一樣。

  很快，以仙靈之力為墨，那個神秘的符號，就閃耀在道之鑰石板上。

  雖沒有霞光萬丈，瑞獸齊現的異景。

  但一股莫名的力量，自石板上猛地綻放。說這股力量來自道之鑰石板，或有不妥。因為石板只是打開了一個通道。

  一條通往無限之海的道路。

  猝不及防間，神魂宛若被吸入巨大、洶湧的漩渦之中。身旁每一滴的水花，都好似蘊含著無邊無盡的璀璨星空。

  眼前無數景象閃過，仿佛一瞬經歷千萬億年。

  如此龐大的信息量，雖只是被迫的淺嘗輒止，卻依舊對浸染其中的生靈而言，是場毀滅性的災難。

  萬幸，此番接入無限海的，是完全被壓制了自我意識波動的分身傀儡。若是李凡本尊貿然墜入，經此無限海水滴洗禮。縱有還真之利，神魂受到的巨大創傷，也短時間內難以彌補。

  喬似道被困【時代】裝置中，經歷百千萬次輪迴。

  而他所經歷的一切加起來，都不足以在這無限之海中、形成一水滴。

  「我心念依附道網，還能夠勉強支撐。卻也撐不了太久。」

  「跟之前，身批真仙之皮進入無限之海的情景完全不同！」

  「畢竟只是登仙台中其中一塊石板。而不是登仙台的全部。這等波濤，絕非剛飛升仙人所能承受的。應該是缺少了相應的庇佑部件……」先前錢若常借用登仙台封仙的畫面在李不仁眼前閃過。

  因被無限之海的光影數據所侵染，李不仁神念所依託的微型道網，也有些不堪重負。

  好似遭遇了道湮之劫般，道網邊陲，被無盡的浪花所淹沒。再也不復存在。

  道網逐漸坍縮。

  無限之海即將淹沒己身。

  李不仁卻沒有絲毫退縮的意念。

  他被創造出來，就是為了探尋高牆中的秘密。而欲探高牆之秘，則必先接入無限之海、成就真仙之軀。

  為了達成此目標，生死皆可置之度外。

  「這幕無限海吞沒道網場景……」

  「居然跟道湮之劫驟然而至，吞沒一切，這般相似？」

  意識逐漸模糊的李不仁，心中陡然生出疑問。

  福臨心至間，來自本尊的墨殺仙魄之力，藉助只剩下一個微弱光點的道網，姍姍來遲。

  道網僅存之光，被墨殺仙魄力量包裹之後，滔天的無限海巨浪驟然平息。

  似乎失去了目標一樣。

  漩渦平復，化作無邊無盡的大洋。

  又一次，李凡看到了傳說之中的無限之海。

  只是此番並非藉助真仙之皮，而是利用自己的分身傀儡、親渡漩渦，穿梭降臨！

  一望無垠的無限海上，似乎已經許久沒有新的真仙造訪過了。

  平靜的可怕。

  只是不時海面上，會無故浮現渦旋。攪動些許水花。

  李不仁，亦或者說是李凡。

  在這些水花飛濺起的水滴中，恍惚間看到了無數的光影。

  那是比之前他在漩渦中所經歷的千萬億年，還要漫長的歲月累加。

  而這僅僅是大海中微不足道的幾點水滴。

  李凡舉目四望，無限海無邊無際。

  真不知有多少歷史，生靈匯聚於此。

  言語難以描繪其恢弘之萬一，李凡徜徉其中，怔怔失神。

  個人，真仙，無名。乃至跨越可能性的強者。

  在此等造物面前，也似乎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時間好似陷入了靜止，思緒也仿佛被完全凍結。

  不知過去了多久。

  李凡本尊體內，來自還真的波動，將他給驚醒。

  那是一股極為奇怪的情緒。

  似是驚喜。

  似是緬懷。

  亦有悲傷。

  還有憤懣。

  萬千情緒交融，令李凡難以分辨還真究竟是喜、是怒、是哀、是懼。

  而無限海的平靜，卻是悄然間被打破。

  水下似有恐怖至極的深海巨獸，正在悄然甦醒。

  整片海面都被攪動。

  宛若沸騰般，開始驚起浪花朵朵。

  水滴碰撞間，帶來的恐怖力量。甚至使得墨殺仙魄的隱匿，都逐漸失效。

  就像在狂風暴雨、滔天巨浪中，一件單薄的救生衣，根本就起不了救命之用。

  神念附著的道網，岌岌可危。

  即將徹底消散。

  下一刻……

  李不仁卻是莫名其妙的，從無限海中脫離出來。

  之前所見種種，皆仿佛一場錯覺。

  只是……

  李不仁伸出右手。

  雖沒有喚出仙靈之力，但李不仁知道，只要自己願意。隨時都能溝通無限海，喚起無窮無盡的力量。

  但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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