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欲成大道，先斬情絲

  樊璃回到洞府，沒顧得上烘乾衣裳就盤腿坐下，迫不及待地進入自己的識海。

  她一重生就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異樣，果然一進入識海，樊璃就看見了一本古老的羊皮卷。

  樊璃神情一震。

  羊皮卷在眼前徐徐展開，神秘繁複的文字逐漸顯露，金光熠熠。

  「太上無情道。」

  「心不死則道不生，欲不滅則道不存，道法自然，真我唯一，大破大立，曉喻新生。」

  樊璃內心震撼不已。

  大破大立，曉喻新生......這難道就是她重生的原因？

  這時，一道神秘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大破大立，曉喻新生，鳳凰涅槃，向死而生。」

  說的正是樊璃。

  樊璃心中一驚，很快又鎮定下來，輕聲道：「無相？」

  神秘人「嗯」了一聲。

  原來前世聽到的聲音並非她的幻覺，「無相」真的存在！

  樊璃十分警惕：「你怎會在我的識海里？」

  「非也，本座是藏在這道法里。」

  無相說道：「大道三千。劍道，符道，丹道，長生道，逍遙道，殺戮道......依我看，都不如修這太上無情道！」

  「滅情思，絕愛恨，方能見宇宙，見眾生。」無相的聲音響徹樊璃識海，令她為之動容。

  萬千文字如綢緞般散開，樊璃感受著無情道法的奧妙，靈識頓開。

  她在前世就曾聽說過無情道，卻從未見過修此道之人。在這之前，她對無情道的印象還停留在這是個殺妻證道的歪門邪道上，對此道敬而遠之。

  原來事實並非如此。

  無情道是摒棄七情六慾七惡，以八苦照己心明淨，既不是罔顧人倫濫殺無辜，所謂斬俗緣也並非行動上的斬殺，因此用大義滅親之舉來證明自己達到無情之境，純屬歪路子，不可能得道成仙。

  自私之人是無法悟到無情道的。

  越是深入了解無情道，樊璃越是如痴如醉，心嚮往之。

  無相說道：「樊璃，你記住，並非你選擇了無情道，而是無情道選擇了你。」

  樊璃心中明白，若非如此，她不會有機會重生。

  就算這無情道是邪道又何妨，她孑然一身，既無欲無求，也無所畏懼！

  只是......從未聽說過修仙界有修無情道圓滿飛升的例子，她能行嗎？

  「本座已將內功心法傳授與你，且稱它為無相心經，修煉此心法，可使你心境澄明，不為外物所動，從而提高修煉速度，不易走火入魔。」

  樊璃回過神，真情實感地感激道：「多謝尊者！」

  無相笑了笑：「先別高興得太早。」

  「這個心法要配合無情道功法天衍訣一同修煉，否則效果大打折扣，但天衍訣本座這裡只有殘頁，並不完整，而且只有鍊氣境的部分，剩下的要你自己去找。」

  樊璃微微一愣。

  她現已是築基初期的境界，早就不是小小的鍊氣修士了，若修煉回鍊氣境的功法，豈不是要落後於人？

  況且，天衍訣用的是刀，不是劍。

  她從未用過刀，這意味著她要從頭開始。

  樊璃有些遲疑，但很快她就意識到這是無相在試探她的決心！

  她可真傻。

  無相是大尊者，比天機宗老祖還厲害，他拿出來的功法又怎會普通？

  她既然要修無情道，自然也要修煉無情道的功法了！

  樊璃下定了決心，誠懇開口：「尊者，請傳授弟子天衍訣！」

  無相甚是欣慰，大笑出聲：「天衍訣不會讓你後悔的，另外，本座可以告訴你，你們天機宗的藏書閣就有天衍訣殘頁，或許是築基境的。」

  樊璃欣喜道：「弟子明白！」

  無相又適時地提醒道：「雲夢真人傳授你的碧海心法你最好捨棄了，這對你有害無益。」

  「有害無益？」樊璃呼吸一滯。

  「這麼說吧，他給你的碧海心法是改動過的，並非真正的碧海心法。」無相如此說道。

  樊璃聞言，頓時感到渾身血液冰涼。

  她記得碧海心法是她在試煉大會獲得第一名時雲夢真人獎賞她的，是通過大師兄之手交到她手中。

  這麼多年，她從未懷疑過這本心法有問題！

  仔細回想一番，當初大師兄的神情就有點不對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樊璃卻太過高興，完全沒有多想。

  難怪她在築基之後，隨著境界提升越發感到吃力，就連晚她幾年修煉的宋汐汐都順利結丹，觸摸到了元嬰門檻。

  而她卻卡在築基期足足十年之久，築基前長老們有多看好她，築基後就對她有多失望，轉而重點培養宋汐汐，剋扣她的修煉資源。

  原來她的好好師尊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籌謀計劃好要拿她給宋汐汐鋪路了！

  而察覺到這一切的大師兄卻選擇了隱瞞！

  樊璃冷笑出聲。

  蘇木卿，你當真是好樣的。

  「樊璃，欲成大道，先斬情絲。」

  ......

  天色漸暗，月影如沙。

  門吱呀一聲從外推開。

  蘇木卿行至床前，透過帷幔看著女子單薄的身影，抬手撥開輕紗。

  屋內沒有燃燭，月光透過紗窗無聲灑進來，女子大半的身軀都隱匿在陰影中，儘管如此，依然能看見她姣好的面容，細白的脖頸。

  「阿璃，怎麼還沒睡？在等我麼？」蘇木卿眼神柔和下來，抬手想碰樊璃的臉。

  下一刻，黑暗中寒光閃過，蘇木卿躲避不及，被削斷了一縷額發。

  一把利劍從里伸出，劍尖抵著他的喉嚨，位置相當危險。

  蘇木卿沒忍住咽了口唾沫，順著劍身看去，在盡頭對上了那冷漠又明亮的雙眸。

  他連忙道：「是我，阿璃。」

  女子定定看了他幾秒，而後收起劍，淡聲道：「原來是大師兄啊，我以為是哪個登徒子。」

  蘇木卿心下一松，整了整衣衫說：「聽二師弟說你受了傷，賭氣不肯醫治，我便來看看你。」

  這個時候樊璃和蘇木卿明面上還未結成道侶，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青梅竹馬，關係非比尋常。

  而且她與他也已經雙修過一次，這是道侶才會做的事。

  不過也就僅那一次，蘇木卿是朵高嶺之花，清冷禁慾，對雙修一向不太積極。

  在宋汐汐出現後，就像是為她守貞操似的，再沒碰過樊璃。

  為了挽留他，樊璃還紅著臉去凡間找什麼春宮圖來學。

  可大師兄發現後對她只是更加厭惡，認為她一個修仙之人，思想卻骯髒不已，不似小師妹純潔高尚，後來便再也沒有踏入她這裡半步。

  如今想想，樊璃也覺得前世的自己是昏了頭了，竟為了這麼一個爛東西煞費苦心，真不值得。

  「大師兄，我沒有賭氣，夜已深，你回去吧。」女子語氣十分冰冷，拒人於千里之外。

  蘇木卿皺起眉：「還說沒有賭氣，看看你，衣服濕成這樣也不知道換件乾爽的，著涼怎麼辦？」

  樊璃似笑非笑：「大師兄關心錯了，我不是小師妹，我是冰靈根，不畏寒。」

  蘇木卿愣了愣，樊璃話中帶刺，是少有的鋒利。

  「阿璃，你果真在賭氣。」蘇木卿輕笑道，「阿璃是在吃小師妹的醋嗎？你莫要多想，我只當她是妹妹。」

  樊璃輕嗤。

  她從前世學得的一個深刻道理，就是男人的嘴，最不可信。

  前世蘇木卿根本不會在今夜登門，想來是因為她白天交出了百草丹，他心情不錯，才想到來看望她。

  只是嘴上關心，卻壓根沒走心。

  樊璃厭煩道：「大師兄若真關心我，不如留下幾顆療傷丹，也比你光動嘴皮子強。」

  蘇木卿神色有些許尷尬：「阿璃怎知我正有此意。」

  可摸了半天，蘇木卿尷尬地發現芥子袋裡竟是一顆療傷丹藥也無。

  他這才想起來，他做任務得來的療傷丹全都送給小師妹了。

  樊璃看破不說破。

  蘇木卿被她看得不自在，「我是備了的，應該是忘了裝進來，我這就回去取。」

  剛走到門口，就聽樊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大師兄，我不需要。」

  蘇木卿身形微微一僵。

  「男女有別，師兄以後沒事別來了，免得讓人誤會。」

  蘇木卿眼珠微微睜大，回頭去看樊璃。

  樊璃的嗓音聽不出喜怒：「還有，師兄以後別喚我阿璃了，我不愛聽。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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