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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夢中之人不是你

2024-09-12 23:34:42 作者: 柴柴
  夜幕降臨,雲沖看著早已倒在一旁呼呼大睡的林默,雖然知道這人間的寒露也傷不著實習天神半分,卻還是忍不住給她披上了那件大紅的披肩。

  披肩是從那尊女神像的身上臨時取下的,林默看不過去一位傳說中善良勇敢的女子,卻被雕刻成這般五大三粗,忍不住自己動手想把這石像改得美麗些。可雕刻原本就是個細緻活兒,她那性子又哪裡能沉得住氣穩得住手,搗鼓了半天也不比村民們刻得好看多少,倒把自己累得夠嗆,倒下便沉沉睡去了。

  月光照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在臉上投下溫柔的影子。來到凡間的林默,比起在仙界時似乎更鮮活自在了許多。雲沖的心裡似乎也被一股說不清的柔情縈繞,竟有些失眠之意。他輕手輕腳拿起林默散落在一旁的刻刀,幫她刻起石像來。

  林默的夢裡,卻是一片生機盎然的翠綠。

  這片林子她來過,或許是過去,又或許是在那些記不清的夢裡。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乃至那些若隱若現的山野小路,她都很熟悉。但這裡似乎又有些不同……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天上萬里無雲,一絲鳥獸飛過的痕跡都沒有。

  「你可是在尋那隻白鳥?」

  林默回過頭,是一個高大的獵人。

  恍惚間,她與那獵人坐在林中木屋的爐火邊,火上燉著一隻粗笨的湯鍋,咕嘟咕嘟冒著誘人的熱氣。窗外風雪飄搖,她身上披著厚厚的毯子,獵人脫下厚重的帽子和身上的弓箭,放鬆地坐在她的身邊,往爐火里添了一些柴火,仿佛兩人已經認識了許久。

  林默頓了頓:「什麼白鳥?」

  獵人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笑:「人們來這處林子,多半是來尋那白鳥的。但你瞧著不太像,可是迷路了?」

  「不知道。」林默腦子有些亂,自己是誰,在這裡做什麼,她似乎什麼記憶也連不起來。「我剛剛……似乎在一個巫女廟裡,我為什麼在哪兒?」

  「那個為了村民放火燒了宗祠的巫女?」

  「對對……好像是村民為了紀念她,便把那廢棄的宗祠改作了巫女廟。雖是一份虔誠的心意,但村人手笨,那石像雕刻得實在很醜。」林默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手笨?」獵人哼了一聲,「那島上世代都是漁民,木頭造船,石頭砌房,若是心懷虔誠,怎會造出如此粗鄙的石像!」

  「你認識那巫女?」

  獵人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認識。認識許多年了。」

  林默看著獵人的笑容,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這個人給她的感覺也頗為奇怪,似乎她自然而然地就會信任他,但那種信任又並沒有帶著溫馨或暖意,只有徹骨的冰寒。她忍不住蜷了蜷身體,用毯子把自己裹得更緊一些。

  你可想知道那巫女的故事?

  不想。林默脫口而出,她很是奇怪,明明自己心裡很好奇,但說出口的卻是不要。

  獵人頓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是不慌不忙拿起鐵勺在湯鍋里舀了一碗,遞給林默。林默正覺得冷,忙伸手接了過來,那湯汁濃厚,隱隱發著青光,仿佛那日在鮫人國淺灘見到的海洋。

  一個白色的身影從林默的腦中一閃而過,但他消失得太快了,她沒有捕捉到他的樣子,只覺得那一瞬間所有的聲音也都停止了。

  「我……好像有一個朋友?他在這裡嗎?」林默仰起臉問獵人。

  獵人眼神中閃過一絲興奮:「什麼樣的朋友?」

  林默腦中仿佛颶風飛快旋轉,攪得她什麼也看不清,聽不清。她又暈又痛,扶著頭痛苦道:「我不記得了!真的有這個人嗎?」

  一隻大手溫和地撫在她的頭上,獵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她身邊:「你會找到他的。」

  真的嗎 ?

  「真的。」

  林默接觸到獵人的一剎那,似乎那翻湧的情緒被溫暖的熱浪包圍,聽聞這話更是莫名的喜悅,仿佛她的一生都在找那個人,找到了他便如皎月照亮了黑暗,便如萬物都重獲新生。

  她不禁甜甜地笑了,端起湯碗輕輕喝了一口,感激地抬頭看向獵人,但他那似笑非笑的臉,此刻卻愈發熟悉。

  你可知道他是誰……林默話沒說完,心中那熱浪一層一層卻停不下來,只覺得溫度升高,氣血上涌,心潮氣浮。不知是眼睛被逼得赤紅,還是四周早已血紅一片,那小屋瀰漫起一股令人極度厭惡的氣味。突然,那被她打傷的姚少司,長手鬼差,兩黃獸,鮫人晶晶,還有層出不窮的鮫獸,一個個面目猙獰醜陋,從四面八方湧出向她襲來。林默心中充滿了憎惡和憤恨,大喝道:「手下敗將!還敢來擾!」

  那些妖魔鬼怪發出慘慘的冷笑,扭曲幻化成一個個麻木冷漠的凡人村民模樣。


  「你們?」

  「我們只是人而已!」一個村民不懷好意地尖叫著,另一個更是跟著喊道:「我們又能怎麼辦!為了保命,當然只能燒了她!」

  林默頭痛欲裂:「燒了……誰?」

  「她!」

  他們舉起一位哆哆嗦嗦驚恐不已的女子向赤紅的海水中走去,口中麻木地念著:燒了她!我們就得救了!燒了她!我們就得救了!

  林默定睛一看,那女子……面長眼細,是那個殘存在5歲前記憶中母親的臉!只一瞬間,那臉連同破敗的身軀,一同被人們撕碎,狠狠拋進了血紅的深海。

  不!!!林默周身燃起巨大的藍色火焰,雙目如白光又如空洞,悽厲地喊叫起來。

  疆木原本沉睡在林默的藍色靈海之中,突然被一抹亮光刺痛,它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這是……」

  突然,一股猛烈的紅浪隨著林默夢中的尖叫將它包裹,它頓時感同身受,憤恨難耐,從林默的懷中掙脫出來,啊的一聲也跟著尖叫起來,將那憤恨的能力傾瀉而出。

  一時間海島四面的巨浪翻滾,海水急流勇退三百里,露出百年前那早已被淹沒的原始淺灘與礁石。依稀可見幾處斷崖,幾處荒村的殘貌。

  林默猛地睜開眼睛,那眼中早已被血絲填滿,赤紅可怖。雲匆忙放下手中的刻刀,衝過來抱住林默:「你怎麼了?又做噩夢了嗎?」

  「先生……」林默說不出話來,這個夢她沒有忘記。

  共工盤腿坐在林中小屋裡,緩緩睜開眼睛的一剎那,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神尊,你明知那血印禁術無法自解,為何要耗費靈氣冒險一試!」那虛空中的男人,語氣有一些焦灼。

  共工擦了擦嘴角的鮮血,露出捉摸不定的笑容:「有趣!」


  男人頓了頓:「何事有趣?」

  一道白光破門而入,那虛空與男人的聲音在無形中潰散消失。白鳥幻化的高貴女子,冷冷出現在門口:「你若再失一些靈氣,我便能將你湮滅在這小世界裡!」

  「你在擔心什麼?」

  女子臉色微變。

  共工抬起頭露出狡黠的笑容:「如今以我的能量,遠不能逃出你的手掌心。但你千防萬防,卻還是讓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女子怒目而瞪,卻不敢說出一個字,急急化形白鳥飛出了木屋。一瞬間,山勢變幻,草木瘋長,朝著木屋擠壓而去,木屋四周的土地鬆動,頓時掉落大半山體,共工從碎裂的木屋中跌落出來,狼狽地抓著一根樑柱,臉上卻露出了得意癲狂的神情。

  「你處心積慮,不惜使用血印禁術,但你還是心太軟了,封其記憶卻未封其情!她總有一天會找到那個人的,總有一天——哈哈哈哈——」

  共工的聲音消散在狂風驟雨之中。

  林默也不是第一天做噩夢了,雲沖為她把脈,覺得她氣血暢通,反而更為強健了些。他心裡記掛著疆木無端端施法,便獨自出去巫女廟外看一看。

  海水褪了三百里,從巫女廟看過去,下方竟有一些淺灘和房屋的殘骸,另一側還有一處矮一些的懸崖峭壁,雲沖越看此處越眼熟,突然一拍腦門:「林默!你快出來看看!」

  林默走出巫女廟,看見雲沖竟如小孩子一樣興奮,暗忖先生這是怎麼了?這裡有什麼稀缺草藥不成?

  「你可記得這個地方?」雲沖滿臉期待地看著她。

  林默往下瞧了瞧,那淺灘和殘屋的格局倒是很眼熟,竟像是5歲前,她曾居住過的漁村。林默也是吃了一驚。她顧不得感懷舊地重遊,反而默默摸了一下身上的舊傷,她想起夢中被那些村民鞭笞又扔下大海的母親,那是真的嗎?自己身上的傷也是這麼來的嗎?

  雲沖卻難得的興致盎然,拉著林默,眼睛裡閃閃發光:「你還記不記得,我便是在這淺灘上遇到你的?還有那處懸崖,便是當初我救下你那個!你父親,母親,好像就住在那棟宅子裡,我們下去瞧瞧,說不定你能想起來!」

  「不用了!」

  林默突然打斷雲沖。

  她心裡萬般的不安,只覺得雲沖越是說起凡間之事,她越是抑制不住對夢中那些凡人的憤恨與殺意。她知道這殺意來得蹊蹺,與疆木引起的極為相似,可這次她並未使用疆木,不過是做了個夢,便幾乎控制不住了。

  林默不敢看雲沖,沉著臉轉過身,一抬頭卻看見雲沖重新刻好的巫女石像——顧盼神飛,巧笑盈兮,和她自己竟有八分相似。

  雲衝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夜裡刻著刻著,不知怎麼的腦子裡卻全是林默的臉:「我……睡不著就幫你刻一刻,可能……我除了你也沒仔細瞧過別的女子,不知不覺就刻成了你的樣子……」

  這話說出來,兩人的臉都是一紅,心裡撲通撲通不知該說些什麼。

  金色的朝陽輕輕升起,溫柔地拂過林默和那巫女石像的臉龐,雲沖看著她們,心中突然被什麼東西照亮了一般,許許多多年來,他雖然時刻都在研究人,但似乎那些人的眉目神態,舉止行為,甚至臉紅心跳,喜悅悲傷,都不過是對應著各種各樣的病理表現。某種角度上來說,他的眼中沒有過「人」,有的只是「病人」。

  唯有面前這個一舉一動都令他牽掛擔憂,占據他所思所慮的,是一個叫林默的女子。

  「林默……」雲衝心里騰起一股衝動,他不太熟悉這種感覺,只覺得有很多話想要說。

  「我好像在找一個人。」

  林默突然開口了,她的語氣出奇地有些冷淡。

  雲沖頓了一下:「你想起來什麼了?」

  林默別過頭:「我做了一個夢,不知夢裡那些是真是假。但我心裡有一個人,好像找到他我便會開心。」

  雲沖張了張嘴,他想問林默那個人會不會就是自己。但他看到林默的神情,那是一種他沒見過的,冷若冰霜的陌生。

  「先生,我一點也想不起來你的樣子。」林默抬起頭直直地看著他,「可能那個人真的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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