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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細思極恐

2024-10-09 01:41:50 作者: 林悅南兮
  第64章 細思極恐

  用罷晚飯,賈珩又和董遷說了一些細節,然後,賈珩和董遷就離了家,他已在臨近隆福客棧的另外一家客棧,臨時租了三天,作為監視隆福客棧的落腳點。

  不得不說,賈珩這位表兄在兵馬司做事,心思縝密,遠超同輩。

  賈珩則是折返回柳條胡同兒,待到家時,已是酉正時分,晴雯明顯沒有睡,聽著動靜,從廂房裡走出,翠色羅裙的少女,秀髮之間別著銀色簪子,頗見芳姿清麗,侍奉著賈珩洗了手。

  賈珩擦了擦手,向屋裡走,坐在小几畔的椅子上,笑著問道:「最近字練得如何了?」

  外間愈是風雨欲來,回家愈要溫和,他不想把凝重,焦慮的情緒帶至家中。

  許多人,就是把耐心、熱情留給了外人,而對家裡人卻煩躁,長此以往,家中不睦。

  當然,他看著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心情也不自覺好了許多。

  晴雯明眸閃了閃,撅了撅櫻桃小嘴,怏怏道:「公子,我還是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

  提了熱水往茶壺裡添著熱茶的丫鬟碧兒,聞言,手下就是頓了頓,抬眸看了一眼晴雯,嘴唇翕動了下,終究是沒敢拆穿晴雯今天,在房間裡在梳妝檯前照著鏡子,練了一下午字,整整幾張紙都是歪歪扭扭的「晴雯」二字。

  寫得狗爬一樣,還不如她八歲時候寫得好呢。

  賈珩一邊往屋裡走,一邊笑道:「不要急,慢慢練就是了。」

  「我知道公子這兩天在忙婚事,沒時間教我,可這兩個字,是我想儘快練好的。」晴雯杏眸直直盯著賈珩,脆生生說道:「若是連自己名字都寫不好,待夫人過門,身邊的陪嫁丫鬟,不定該如何笑話。」

  賈珩面色怔了下,輕笑了笑,說道:「那怎麼辦?」

  晴雯這時讓碧兒退至一旁,準備沐浴所需熱水,而自己提起茶壺,一邊給賈珩斟滿了茶,一邊說道:「公子教我先寫好這兩個字,其他的我再多練就是了。」

  已折身行至門口的丫鬟碧兒,翻了個白眼,然後去忙去了。

  賈珩想了想,溫聲道:「等沐浴過後吧,這兩天都比較忙碌,可能不是太有時間,學習這種事情,還是要多靠個人自學的。」

  晴雯道:「公子,我省得。」

  待賈珩沐浴完,教晴雯寫了一會兒字,不僅僅是寫晴雯名字,練千字文的天地玄黃,宇宙洪荒都寫了。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三天時光在賈珩與蔡嬸夫妻緊鑼密鼓地準備婚事中無聲流逝,而賈珩為婚事積極做準備的行為,也極大迷惑了賈珍讓賴升派來盯梢。

  國子監·文萃閣

  三層,聽完賈珩所言,宋源面色微變,說道:「子鈺,此事竟這般兇險!」

  賈珩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也不想寧府那位,竟如此喪心病狂!」

  本來,如先前和蔡權所言,就是看能不能借韓琿之拜帖,求見許廬。

  否則,以他一介白丁,大約很難見到京兆尹這樣的高官。

  他不是沒有想過通過馮唐這位老將軍的門路,但考慮到一個問題,文武私下交通的問題,這在古代多少是忌諱,以許廬在外傳揚的剛介名聲,拿著馮唐的拜帖,說不得弄巧成拙,被許廬拒之門外,以示光明磊落。

  至於眼前幾人會不會和賈珍通風報信,可能性微乎其微,因為從這段時間和韓、於二人的交往,儘管被二人掩飾的還好,他還是能捕捉到韓、於二人對如今寧榮二府當家之人的輕蔑。

  以他推測,整個文官集團對四王八公的態度,應該都是排斥加厭惡。

  這在《紅樓夢》原著中就可以看出,賈家凡有大事,前來賀喜的都是勛親故舊。

  於縝面色驚異,目光幽幽看著對面的少年,問道:「子鈺可是已經查清了,他們明天就要動手?」

  方才聽其所言,哪怕只是簡單敘說,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兇險,這少年卻還能如此氣定神閒,實在……


  賈珩沉聲道:「業已確信無疑。」

  「那子鈺怎麼不報官,提前拿下此獠?」宋源急聲問道,目中滿是憂切。

  賈珩沉吟道:「慶父不死,魯難未已,如第一時間報官,就動不了背後的東府那位。」

  於縝說道:「是極,如果報官,寧國襲爵之人,必然會說自己全然不知此情。」

  於縝其父為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思量片刻,就已明白了賈珩的用意,這是拿賊拿贓,一絕後患,

  韓琿面色凝重,搖頭說道:「子鈺,縱是拿著證據,賈家那位也不好絆倒,太上皇那裡還念著四王八公一些老人的舊情,今上最重孝道,未必會對賈家嚴厲處置。」

  賈珩眸光閃爍,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朝局中關於「雙日懸空」的秘聞,四王八公背後真正的靠山是誰?

  太上皇!

  那個賈政口中太爺臨終遺本一上,恩德賜官的太上皇。

  而太上皇駕崩之後不久,崇平帝就毫不猶豫地祭起屠刀!

  所以,這才是賈家敗亡之局的真正緣由。

  而韓琿作為內閣次輔之子,毋庸置疑,消息可信度是十分高的。

  賈珩道:「國家自有法度在,如果我以賈珍勾連賊寇的證據,告之於京兆地方,那位許府尹剛介官聲傳揚於外,勢必不會坐視不理!」

  如果這都能官官相護,遮掩下去,那陳漢也就沒救了。

  韓琿聞言,眼前一亮,說道:「子鈺是要借許德清之力?」


  他原本以為眼前少年講述此事,是想向他求助,他其實也沒有什麼辦法,他父親雖為內閣次輔,但未必願意貿然彈劾賈府,為政敵所趁。

  賈珩道:「還要請教子升,這許廬和寧國是否有舊?」

  韓琿沉吟了下,道:「許德清,此人怎麼會和賈家二府混在一起?嗯,子鈺,我不是那個意思。」

  卻說說到最後,也知道眼前之人也是賈家人。

  賈珩道:「無妨。」

  韓琿道:「許德清是天子一手提拔起來的,任京兆尹剛滿一年吧,為官耿直,不畏權貴,因此這年許,得罪了不少人。」

  說到最後,輕笑了下,說道:「這位,可是連楊相兩個兒子的面子都不買,我父親曾讚賞過他,持身以正,廉潔剛直,如得此人掌風憲衙司,不出三年,吏治為之一清。」

  一旁的於縝聞言,眸光閃了閃,也不知在想什麼。

  韓琿默然片刻,道:「若是此人,還真不忌憚賈府,有其上疏,天子必定重視。」

  同樣的話,要看誰說,如果是天子一手簡拔起來的臣子上疏,一擊必中。

  賈珩聞言,面色微頓,目光沉靜,感慨道:「原來如此。」

  如是崇平帝的人,那他借韓琿的拜帖,就不成了。

  於縝笑了笑,意有所指說道:「子鈺若是要見他,可讓子升寫一封拜帖,提前打好招呼,否則,子鈺不太好貿然上門拜訪。」

  顯然,這位右僉都御史之子,也看出了賈珩的用意。

  賈珩搖了搖頭,說道:「此人既是天子的人,就不好再勞煩子升兄了。」

  韓琿先是愣了下,而後恍然道:「子鈺……所言甚是。」

  他父親也是黨人,分屬浙黨,他如果寫什麼拜帖,牽線搭橋,這個事情就複雜了……

  許廬一定會多想,賈家的旁支和韓次輔的兒子攪合在一起,焉能甘心作刀?

  這番思量過來,再看對面的少年,就覺得……細思極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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