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薨世
2024-10-09 06:43:13
作者: 悠然小寶
一切整理好後南緗再沒其他事可做,凌恆移步到書桌前坐下,本想讓她幫著研磨,卻也知少女怕是不耐與他同處一室。
「我有些餓了,你做的竹筒飯不錯,再做一次吧。」
「好」
南緗正愁在這裡待得彆扭,她痛快應下便出了房。
人走後凌恆繼續看著手中書,沒過一會兒,胸腔突然起了陣悶痛,他猛地咳了幾聲,意識到又要病發,抬手去拿放置在筆架旁的藥瓶。
卻發現日日在此的藥瓶不見了。
掃了眼桌案,不見瓶子蹤影,隨手又打開兩個抽屜,仍是沒有。
凌恆心裡奇怪,但身體愈發明顯的疼痛讓他顧不得考慮這些,撐著桌案站起身,踉蹌著朝床榻走去。
掀開枕頭,凌恆眉心一擰,這裡竟也沒有!
當即一股疑慮湧上心頭。
寧康丸是他的救命藥,為能病發時第一時間服下救治,他的枕下、書桌,這些常待的地方一直備有藥瓶,貼身伺候的人都知道,對此也十分上心,保證藥丸的日常補給,幾年裡從未間斷。
眼下卻盡數消失了!
沒有了寧康丸的救治,疼痛很快蔓延至全身,如被萬蟻啃噬,劇痛與虛弱下凌恆倒在床上,他朝著外頭喚人,可幾聲下去始終無人應答。
雖說自他受傷後為保證養病清淨,院中除了必要僕從外其餘人等皆遣至了外院,但總有一兩個侍從在院中把守,而今卻都不在。
事出反常,凌恆清楚這並非意外,拿走他的救命藥,又將伺候的人支開,這無疑是置他於死地。
誰人會這麼做?
凌恆腦子裡瞬間出現一張臉。
能出入他的房間,還對皇家有怨恨,且有膽量心思做這些的也只有那個人。
是啊,方才就是她收拾整理的書桌和床鋪。
胸腔越來越憋悶,喉嚨似被封堵了住,凌恆再也喊不出聲,他艱難地大口呼吸,可吸進去的空氣已不足以支撐喘息。
他已是病入膏肓,所剩沒幾日,那姑娘就這麼耐不住嗎?還是一定要親手了結他為家族出氣?
身體的潰散容不得他再多想,也沒有多餘力氣再去惱恨。
其實是她又如何,早晚這一天會來,也算給了自己個解脫。
病魔迅速吞噬全身,痛到極致後反倒沒了知覺,仿若一切都要解脫,凌恆眼前漸漸模糊,混沌中似聽到外面懸燈貼聯的笑鬧聲。
若可以,他只想撐過這個年節,讓眾人好好將年過完,凌恆嘴角一絲苦笑,臨了,他終究還是連累了大家。
但也是最後一次了。
院內侍從幫著將大門燈籠懸掛好後,又來到院中張貼春聯剪紙,不敢打擾主子,幾人輕聲說笑著,手裡來回比畫著窗花。
南緗端著做好的竹筒飯返回,正巧遇上歸來的茗山,茗山接過竹筒飯後給太子送到房裡。
南緗立在院中閒看著眾人忙碌,她體會不到大家的歡愉,喜慶的氣氛只會將她記掛親人的憂愁無限放大。
寢殿突然爆出陣哀鳴,眾人聽聞不禁一愣。
都是長期在此伺候的下人,聽到這個聲音似猜到了什麼,紛紛警覺地收起笑。
緊接著就見茗山涕淚縱橫地踉蹌著出來,他跪倒在門前,哭喊了句:太子薨了。
大紅的燈籠咣當掉地,南緗就聽到周圍一片哭聲驚起。
消息傳到皇宮時,景隆帝正在淑妃宮裡與之調笑弄情,聽到宮人稟報,景隆帝周身一震。
淑妃眨了眨眼,女人第一反應便是:侄女要做太子妃了。
短暫愣神後她壓下心頭雀躍,故作心痛地勸著景隆帝,「可憐殿下年紀輕輕,皇上節哀啊。」
景隆帝一把將人推到旁邊,淑妃吃痛地嬌呼了聲,察覺到男人雙眸赤紅,鐵拳緊握,淑妃識趣地緊閉上嘴。
心像被狠狠砍了一刀,景隆帝強忍著要掉下的眼淚大步走出殿。
東宮籠罩在淒哀聲中,剛懸了不久的紅色盡數被揭了下來,入目是一片白茫茫。
寢殿裡,婦人哭聲不斷。
「殿下交代好好過節,下人年節賞賜要多上一倍,還讓大家回家探親。」
茗山跪在床前,將太子最後言行盡數稟報給帝後和德妃。
「現在想想,大抵是殿下知曉自己快不行了,臨走前最後給大家次恩賞。」
茗山說得淚流滿面,人人都知太子油盡燈枯,大限將至,是以無人對他的死有疑慮。
德妃早哭暈了一回,縱然心裡早有準備可還是難以接受,皇后在一旁安慰著她,又感慨太子仁義,最後也不忘恩惠下人。
景隆帝看著為他而死的愛子,一向剛毅的人也流下行清淚。
「太子是朕長子,賢明英睿,仁善寬和,為救駕身受多年病痛之苦,朕心痛焉,而今身逝,准以天子之禮葬之,以示厚重。」
宮內外徹去了一切節日披紅掛彩,原定的宮宴和各項活動也盡數取消,朝臣萬民以國喪之禮共同為太子哀悼。
景隆帝親自守在東宮,陪兒子最後一程,朝政大事不便耽誤,於是命越王在此期間代他處理緊要事務。
明王一直陪在君父身邊,扶盈本想藉此機會去東宮探望眼南緗,奈何其身份不能隨同,只得自尋機會前去。
明王府上下都知扶盈是王爺的通房寵婢,日後的侍妾,如今府里除了明王無人會為難她,偶爾也能出門採買個物什,行動還算自由。
於是以為明王送披風為由意欲混進東宮,可因天子在此,守門之人不准閒雜人等進入,只替她轉交了衣衫。
無奈下扶盈只能離去,回王府路上順便又去了趟藥鋪。
自明王開了床笫之事,血氣方剛年紀的人隔三岔五讓她陪宿,先不說明王未娶妻前不能先有庶子,扶盈本心也不想有孩子,為大局委身仇人之子便罷,決不能再給他生下子嗣。
抓了幾副避子藥,剛要踏出門時卻被一道身影擋住了去路。
「可是趙扶盈姑娘?」
眼前男子大約二十出頭年紀,身姿欣長,眉目舒朗,扶盈端詳著此人,「你是哪位?」
陌生男子柔和一笑,他嗓音溫潤,友善地抱拳一禮,「在下姓沈,家中叔父與姑娘淵源甚深,故人相見,可否請姑娘移步對麵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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