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5章 發現『戒尺』
2024-10-09 15:54:56
作者: 豬頭七
第1555章 發現『戒尺』
「是的。」汪恆毅點點頭,「丁文正的意思是,齊煥元認識我,我現在留在杭州是有危險的,而且上海那邊還缺人,乾脆讓我帶人去上海支援。」
淺井勘兵衛思索著,微微點頭。
他首先要思考丁文正為何做出如此安排,是汪恆毅在齊煥元被捕之事上表現的消息太及時、太積極了,以至於引起了懷疑?
不過,汪恆毅的回答打消了他的疑慮。
正如丁文正所擔心的那樣,齊煥元是認識汪恆毅的,汪恆毅目前留在杭州是『有危險』的,離開杭州赴滬上,支援軍統的此次大行動,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應變方案。
然後,淺井勘兵衛更是大喜過望,對於軍統此次由戴春風親自發出的大規模行動指令,帝國這邊雖然掌握了初步的情報,但是對於更多內情,尤其是行動目標是一無所知的,一切都只能依靠猜測。
現在好了,汪恆毅被安排馳援上海,有了這個自己人參與其中,軍統此次行動豈不是一切盡在掌握?
……
「很好,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消息了。」淺井勘兵衛微微頷首,「什麼時候出發?」
「今天中午的火車。」汪恆毅說道,「船票來不及購買了。」
「我給你一個地址,你到了上海後去這個地方,拿著我給你的信物過去,會有人接見你,一切聽從他的安排。」淺井勘兵衛說道。
「好。」汪恆毅從淺井勘兵衛的手中接過信物,他低頭看,是一枚缺損了一個角的銀元。
「有緊急情況,可以求助我說的那個人。」淺井勘兵衛說道,「如果有需要,可以通過他發報給我。」
「明白。」
……
在早點鋪子的對面街道上,有一家海韻茶樓,在茶樓的二樓,丁文正與毛奇齡正盯著早點鋪子看。
丁文正的面色陰沉,很不好看。
「若非親眼見到,如果有人告訴我,他是奸細,而且是日本人,我是萬萬不敢相信的。」丁文正低聲說道。
「此人是誰?」毛奇齡問道。
他的小組是戴春風安排在杭州的特別小組,類似於那個在滬市盛名在外的上海特情組。
這也是戴老闆在上海特情組上吃到了甜頭,開始陸陸續續在各地的軍統站點之外,又構建了這些獨立潛伏小組,非必要的情況下,這些獨立潛伏小組是不與各地軍統站點發生橫向聯繫的。
此次若非是為了揪出『戒尺』,且對於浙江軍統系統產生的強烈不信任,戴春風是不會安排毛奇齡與丁文正見面的。
因此,毛奇齡對於這些浙江站、杭州站的同僚並不認識。
「陸星材。」丁文正緩緩說道,「軍統浙江站特別參議。」
毛奇齡愣了下。
軍統各站點的特別參議,都是軍統的老人,甚至有些人是在南京洪公祠時期的老人了。
其中部分人是在軍統內部的權力鬥爭的落敗者,這些人雖然沒有掌握實權,但是,地位尊崇,軍銜不低,也正是因為沒有實權,反倒是這些地位尊崇的參議,更可以接觸到很多內部機密的。
而這些參議,在軍統局內部還有一個作用,一旦當地的軍統站點遭遇重大損失,尤其是領導者被捕、出事了,這些參議就是重新組建各站點的最好的長官。
……
「陸星材是洪公祠的老人?」毛奇齡不禁問道。
如果是這樣子的話,這將是多麼可怕的事情,也將是軍統局迄今為止最大的醜聞之一。
「不是。」丁文正搖搖頭,「陸星材本是浙江市政廳的科長,民國二十四年被秘密發展進入特務處的。」
他對毛奇齡說道,「此人頗有能力,便是戴老闆也多次稱讚過,尤其是杭州淪陷後,陸星材按照戴老闆的指示,他投靠了何雲吉的偽杭州市政府,假意當了漢奸。」
毛奇齡點點頭,何雲吉就是去年一月份被軍統刺殺的杭州市偽市長。
「除此之外,陸星材還兼任我杭州站的特別專員。」丁文正說道,他感覺牙花子疼,若非戴老闆對他的青睞,安排他以副站長之職代杭州站長,陸星材這個杭州站兼任特別專員,就將被委任為杭州站站長、掌握杭州站的實權了,倘若果然如此,那對於杭州站、浙江站來說,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現在能確定陸星材就是『戒尺』嗎?」毛奇齡低聲說道。
「大概率吧。」丁文正嘆口氣說道。
他看了一眼早點鋪子,咬牙切齒說道,「只要盯著汪恆毅,看看他還會不會見其他人,如果汪恆毅沒有再秘密去見其他可疑分子,那麼,這個陸星材基本上可以確定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了。」
毛奇齡點點頭,他也是這般認為的。
……
兩個小時後,情報陸陸續續的反饋回來了。
「汪恆毅與陸星材分開後,直接回了其小組臨時安全屋,隨後就帶了手下趕往了火車站。」丁文正說道,「現在,汪恆毅小組已經上了去上海的火車了。」
「這麼看來,這個陸星材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了。」毛奇齡大喜,說道。
「這真是萬萬想不到啊。」丁文正表情嚴肅,「太可怕了,日寇圖謀我華夏,至少布局了數十年了啊。」
根據他所掌握的關於陸星材的情況,陸星材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其人至少在杭州生活了十七八年:
陸星材幼年時期隨父母遷居杭州,隨後進入插班進入杭州高小,中學是在杭州匯文中學,後來還曾經去上海廝混,在文壇闖下了一些名聲,加入國黨,回到杭州後,順利進入到杭州市政府工作。
這樣一個人,堪稱是黨國棟樑、軍統干城之人,竟然是日本奸細,這太可怕了。
「發報重慶吧。」毛奇齡語氣雀躍,他與陸星材並不認識,只是聽說過這個投靠日本人當了漢奸的原杭州市政府官員,因此對於此事反倒是沒有太多的感慨。
他的心中只有揪出了這麼一個隱藏極深的日本奸細的振奮和雀躍。
「發電吧。」丁文正搖搖頭,他可以想像到,戴老闆接到這份密電,會是何等的震驚和震怒。
「電報就交給我來安排吧。」毛奇齡說道。
丁文正看了毛奇齡一眼,點點頭。
他明白毛奇齡的意思,因為陸星材的關係,毛奇齡對整個杭州站都不信任了,如此機密大事,確實是交給毛奇齡的潛伏小組來處理最安全。
……
一輛小汽車停在了羅家灣十九號門口。
早已經等候的特工上前拉開車門。
戴春風下車,抬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闊步走進。
「齊伍呢?」戴春風問道。
「齊秘書在電訊處,好像是有緊急電報要處理。」
戴春風微微頷首,沒有說什麼。
他剛剛回到辦公室,屁股還沒有來得及坐熱椅子,就看到齊伍急匆匆而來。
「局座,毛筍來電。」齊伍面色振奮,同時還帶有幾分凝重之色,「揪出『戒尺』了!」
「什麼?」戴春風大驚。
儘管他對於宋甫國、肖勉、盛叔玉制定的引蛇出洞的計劃頗為讚許,認為按照計劃揪出『戒尺』的成功率較大,卻是沒想到這麼快杭州那邊就有結果了。
一把將電報奪過去,低頭看。
……
「竟然是他?」戴春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斷搖頭,然後又霍然起身,面色陰沉的可怕,雙手撐在辦公桌上,「竟然是他!」
「是啊,屬下也沒想到。」齊伍感慨說道,「竟然會是陸星材。」
「可笑!」戴春風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搖頭,「可笑之極,這是恥辱,是我戴春風的恥辱,是軍統的奇恥大辱!」
他想到自己此前還曾多次嘉許過陸星材,更是親自去電安排此人假意為杭州偽政權做事,並且安排浙江方面予以配合,以提升陸星材在偽政權的職務和地位——
想到這些,戴春風的臉色愈發陰沉!
奇恥大辱!
……
「現在一切都可以解釋的通了。」齊伍說道,「以陸星材的身份,確實是可以接觸到我們很多機密,而且——」
他看了戴春風一眼,繼續說道,「陸星材的履歷背景毫無問題,若非查實了此人就是『戒尺』,真的難以想像啊。」
陸星材是杭州本地人,能力不俗,更是特務處的老人了,並且成功被安排打入偽政權內部,說陸星材是軍統在浙江方面的最出色的高級幹部也不為過。
甚至於,就連老頭子那邊都聽說過陸星材的大名,這還是因為陸星材打入杭州偽政權內部後,很是提供了一些關於杭州日偽方面的重要情報,戴老闆很是得意,在校長面前顯擺過。
他不禁看了戴春風一眼,他知道,也正是因為如此,戴春風才會如此震怒:
一個打入軍統內部的日本間諜,竟然被當做軍統高級特工,被戴春風拿到老頭子面前顯擺,這,這簡直是……
可以說,這個『戒尺』是將整個軍統,將戴春風玩弄於股掌之間。
甚至是往大了說,這個『戒尺』還戲耍了委員長。
正如局座所說,此乃奇恥大辱啊!
……
「要不要即刻命令毛奇齡和丁文正除掉陸星材?」齊伍問道。
「什麼『陸星材』,那是『戒尺』,是日本人!」戴春風恨得咬牙切齒。
「是,是日本人。」齊伍說道。
「既然已經發現了『戒尺』,就不必操之過急了。」戴春風搖搖頭,說道。
未知、隱藏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對於特工來說,已經暴露的特工其威脅性大大降低,甚至可以說已經不是威脅,就是盤裡的一道菜了,要慢慢享用,榨乾他所有的利用價值。
「去電『毛筍』,讓毛奇齡和丁文正安排人盯著陸星材。」戴春風說道,然後他又擺擺手,「不,讓毛奇齡的人盯著陸星材。」
「明白了。」齊伍點點頭,他知道戴春風這是被這個『戒尺』搞怕了,想到陸星材竟然是日本奸細,更有汪恆毅被『戒尺』拉下水叛變之事,很難想像浙江軍統系統內還有誰有可能被日本人拉攏收買,相比較而言,還是毛奇齡的獨立潛伏小組更值得相信。
「既然『戒尺』已經挖出來了,那麼,上海那邊的行動是否還繼續?」齊伍想了想,問道。
……
「上海……」戴春風沉默了,他皺眉思索片刻,搖搖頭,「廚子都已經進伙房了,怎麼著也要炒幾個菜招待一下東洋矮子。」
「這樣,杭州那邊,安排毛奇齡的人盯著『戒尺』,爭取挖出其他隱藏在我們內部的奸細、叛徒。」戴春風對齊伍說道,「上海那邊,有汪恆毅這個送上門的、可以隨時和日本人聯繫的好幫手,你轉告肖勉他們,怎麼著也要給日本人點顏色瞧瞧。」
戴春風的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告訴肖勉,我等著看他們報喜。」
「明白。」
……
中央巡捕房,副總巡長辦公室內,程千帆正在接受醫療官老黃的捏肩按摩服務。
「什麼?」程千帆驚呼出聲。
就在剛剛,老黃向他通報了一件事,確切的說是一個噩耗:
房靖樺同志在與日寇作戰的戰鬥中犧牲了!
他扭頭看著老黃。
老黃點點頭。
程千帆沉默了,他的眼眸中滿是悲傷,『包租公』同志犧牲的消息,令他悲痛萬分。
民國二十五年,他在杭州雄鎮樓受訓,他深夜通過羅六同志向房靖樺同志示警,那一次兩人雖然並未謀面,卻也正是兩人的的一次接觸。
隨後,『大表哥』彭與鷗同志離開上海,『包租公』同志成為他在上海黨組織的上級。
想到兩人並肩戰鬥的點點滴滴,程千帆的眼眸開始濕潤。
「『包租公』同志還欠了我五十大洋呢。」程千帆喃喃說道,「他說了等革命勝利了,要親自還錢與我的。」
老黃也沉默了。
悲傷的情緒瀰漫著整個辦公室。
「還有一件事。」老黃說道,「『口琴』同志收到了『農夫』同志發來的密電,因為事起倉促,你昨天沒有去他那裡,『算盤』同志秘密將電報送到我這裡了。」
說著,老黃從醫療箱下面的夾層里取出電報,遞給了程千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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