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和離——李嬌逆襲

  這幾天天氣由熱轉涼，靳麟兒秋天的衣服還為來得及採買，小孩子長得快，去年的衣服今年就穿不了了，李嬌本想帶著他去集市買幾件新衣服，天公不作美，還沒到集市就下起雨來，只能跑到一個大榕樹下避雨。巧的是榕樹下已站了一個同樣是避雨之人。此人是跟她爹爹有多年之交的朝廷文臣張庭玉。張年近四十而依舊相貌堂堂，眉宇間有一股正氣，氣質不俗。

  早年夫人懷二胎難產而死，膝下只有一個女兒。似也無續弦的打算。而實際上，他幾年前也動過李嬌的心思，只是自慚他有過妻子，又年齡懸殊，故因始終開不了口而錯過，成了他心裡的一大憾事。

  「張大人。」正當他愣神之際，李嬌開口叫了他一聲：「張大人也來避雨。」

  「是啊，中秋將至，上集市買些月餅……這雨，下得也突然。」

  「是呵，街頭華容家的月餅好吃，可買些。」

  就這樣兩人話起了家常。

  張庭玉看著有些戒備地望著他的靳麟兒，心想，要是自己當年和李大人求親，眼下小孩也該這麼大了吧？伸手想摸摸他的小腦袋，卻被麟兒巧妙地躲開。手尷尬地停在空中。

  「娃娃多大了？」

  「今年三歲了。」李嬌示意孩子聽話。

  「真快。」話題一轉，「我已與你父親約好，中秋之時到府上一敘。」往年李九堂不忍心他孤獨地過中秋，會邀他和女兒一起到府上過節。

  「嗯。」她每年的中秋也會回娘家和父親母親團圓，也經常見到張大人，只覺熟悉和親切。

  「娘親今年要待在靳府和爹爹一起，就不回家了。」

  「麟兒，胡說什麼，你爹爹什麼時候……」

  靳麟兒認真地看著李嬌：「麟兒今年中秋要和爹爹娘親一起。」

  李嬌一時語塞，猶豫地說道：「可是，你爹並沒有……」

  「麟兒這就回家和爹爹說！」說完不顧大雨就想沖回家去。

  李嬌連忙追了上去，不料跑沒多遠，孩子在雨中滑了一跤，倒在雨中，摔了一身的泥水。

  母親也心疼也惱怒，二話不說地打了他幾下：「叫你不聽話！摔了活該，摔傷了沒有？」

  「嗚嗚嗚，麟兒要爹爹。」靳麟兒借著委屈大聲哭了起來。

  這好端端的，到底怎麼了？李嬌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冒雨抱著孩子小跑回府。

  到了家中，見靳彥好端端地在研究地圖，對比下自己的狼狽，忽然氣不打一處來，把小東西扔給他：「你兒子找你。」

  「這是怎麼了？」

  「今晚兒子和你睡。」

  一大一小濕淋淋地回家，她也不多作解釋，只想趕快換一身乾爽的衣服。

  自從他們成親以來，一個房間兩個床，一開始靳彥說是讓她安胎，後來孩子生下來了，床卻沒撤出來……這事說出去真沒人信，可就這樣，他們過了四年！

  縱使她再胸襟寬廣，不拘小節，可說到底也是個女人。好一個潔身自愛的靳彥！

  換好衣服，靳彥已經把孩子哄睡著了。

  李嬌深吸一口氣，覺得有些話，今日必須攤開來說了。

  「彥哥哥，我們談談。」

  「怎麼了？」他總是這樣，還像成親之前一樣對她，可這，已經不是她想要的了……

  「你是否想過……和離？」

  驚訝閃過靳彥的臉上，是呵，和離，打從成親，他還真的沒想過和離。更沒想到這兩個字會從李嬌嘴裡說出來。

  「和離嗎？」他腦袋一時空白，只是無意識地重複她的話。

  「嗯，你寫好和離書，中秋之後，我們就和離吧。」當初，是爹爹強制性地要他娶她，他其實內心是極不情願了，現在，就放他自由吧……也放自己自由。李嬌這樣想著，內心已十分堅定。

  而這邊的靳彥卻有些亂了陣腳，不禁站起身來，脫口而出問了一個他所能想到的問題：「不是，嬌嬌，和離了，孩子怎麼辦？」

  「孩子歸你。」李嬌其實心裡十分清楚，就算孩子給他，等孩子長大了，她依然是孩子的母親。

  「哦！」得到答案，靳彥又坐了回去，眼神顯得有些空洞和茫然。

  「嗯，中秋節一起到我家中一聚吧，也當作是最後的餞別宴席。」說完，李嬌就走出房門了，消失在靳彥的視線里。

  靳彥獨自沉默地坐了好一會兒，許久之後，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臟，想起成親之前這裡是各種不情願，以及知道嵐兒另嫁他人之後這裡徹底心碎的感覺，他以為，他再也感覺不到自己心臟血液的流動，也以為那次是痛到了極點。

  可是，為什麼現在仍舊還能隱隱作痛？

  靳彥，在你的心裡，到底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很快的，答案就揭曉了。

  中秋節這天，他們一起在李府的院子裡賞月。

  月圓人團圓，可他們卻馬上要分離！靳彥這樣想著，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卻還是舉起酒杯和岳父敬酒。

  「嬌嬌，以後多帶麟兒一起來看我哦，你最近來得少了。」李九堂假意抱怨道。

  「是，爹爹，我以後都留在家裡陪爹爹，不走了。」

  「說什麼傻話。哪有出嫁的女兒一直還留在家中的。」李父以為女兒在開玩笑，也玩笑話回應。

  「是真的，我和彥哥哥打算和離。」李嬌說這句話就好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輕鬆和簡單。

  靳彥一口酒差點噴出來，他沒想到李嬌真這麼會挑時間說這件事。

  李父李母聞言面面相覷：「嬌嬌，這可不能隨便開玩笑的。」也轉向自己的女婿詢問，「可有這回事？」

  「爹，娘，你們聽我說，這事，我還沒同意呢。」

  「我同意就行。」李嬌搶了他的話。

  「不是，嬌嬌，那你也得說個理由吧？」李父見女婿的態度，也安了下心。繼而詢問起了李嬌。

  李嬌別過臉，理由實在是說不出口，只道：「感情不和。」

  眼看李父就要教育女兒開始長篇大論了，李母阻止了他，示意他少開口：「嬌嬌，你跟娘來。」

  拉著她到了她未出閣的房間。

  娘親還沒說話，李嬌眼淚就下來了，抱著母親失聲痛哭。李母知道自己的女兒從小性格不輸男兒，能讓她落淚的，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心下已經有所權衡。

  「若真的要和離，娘親支持你，家裡你隨時都可以回來。」

  李嬌在她懷裡點了點頭。

  出了李嬌房門後，李母找到靳彥，問明緣由。

  靳彥支捂了半天，只想到一個理由：「我不碰她。」

  李母大驚失色：「糊塗！四年來你一次沒有碰過她？」

  「……嗯，一開始心裡對她有怨，後來……就習慣了……也不是沒想過……她也沒有提。」

  「你這事叫女兒家怎麼提！」

  靳彥摸著腦袋尷尬地笑了笑。

  「唉……」李母長嘆一氣：「你眼中的白米粒，可能是別人心裡的白月光。」她意有所指，目光望著那自始至終只聽無言卻一直在場的張大人。

  她……從來就不是白米粒……她是他孩子的母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