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斷頭花

2024-10-17 23:32:42 作者: 女隍
  「怎會?我分明用鳴鏑裹著信。」宋千逢疑惑抬眸,同他對視。

  徐鍥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

  宋千逢繼續道:「那你是何時知曉我身份的?」

  徐鍥回道:「你在扶州生病的時候。」

  宋千逢驚然,自己還以為藏得很好,竟然那麼早便被看破了,那他為何看破不說破。

  她背過身去裝作賞花,袖下的手指微微蜷縮,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徐鍥。

  算是她害死的徐家滿門,他定然是恨她的,要不然也做不出掘墳的事,想來他看破不說破也是因為不知如何面對她。

  但莫名覺得他似乎沒有恨,仔細想想,這些時日他處處照顧,甚至現在還孤身追到南川來,當真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或許是在報答她的養育之恩?

  驀然,背後一熱,有兩條手臂交叉著環住自己的肩膀,被人緊緊圈在懷裡,身子緊貼著的身軀溫熱。

  徐鍥從背後抱住宋千逢,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裡蹭了蹭,她不願相認,想要離開,他只能用這樣的方式留住她。

  「我很想你。」嗓音悶悶的,有些喑啞。

  且說他卑鄙罷,對於她,只要有用,再卑鄙又如何。

  宋千逢身子微僵,熟悉的感覺襲來,徐鍥小時候就總喜歡這樣從背後突然抱著她。

  他沒有她高的時候,他便趁她彎腰又或坐著的時候抱住她。

  後來,他同她一樣高時,站著便能抱住她。

  臭小子竄得快,不過兩年便長得比她高,總是從背後抱著她,也是這般說話同她撒嬌。

  如今她全然被他圈在懷中,都長這麼大了,竟還學著小時候無賴撒嬌那套。

  宋千逢漠然開口:「鬆手。」

  徐鍥聞言一愣,從宋千逢頸窩裡抬起頭來,歪著頭盯著她的側臉,灼熱的目光中藏著晦暗,薄唇輕啟,「不想松。」

  宋千逢忽然側首,二人險些擦到唇瓣,都在剎那間僵住。

  近在咫尺的臉線條分明,深邃的眉眼仿佛有拉人沉淪的力量,他的眼神幽暗,滿是侵略與占有的意味,底下隱忍的情緒翻湧著。

  她微微蹙眉,用責怪孩子的語氣道:「徐鍥,你今年二十七了吧,還當自己是孩子總纏著我麼?我不信你不知道來南川的後果,天子近臣被多少雙眼睛盯著,更何況你還手握重兵。」

  「蕭顯這個皇帝是我教出來的,謹慎多疑還懂得蟄伏,只要你悄然來南川的消息傳到他耳朵里,他不會放過你,伴君如伴虎,你不該如此草率行事。」

  徐鍥呆呆盯著她說話,眸色一亮,有些受寵若驚道:「你在擔心我。」

  「……」宋千逢無語,眉頭緊蹙道:「你有沒有聽我在說什麼?」

  徐鍥沉聲回道:「我知道後果,但那又如何。」

  宋千逢覺得他有病,還病得不輕。

  腦子被瘋疾折磨傻了吧!

  她掙扎道:「鬆開,再挾持著我,我真生氣了。」

  徐鍥垂眸,長睫將眼中的失落掩蓋,鬆開雙臂。


  宋千逢想到他的瘋疾,疑惑問道:「說起來,你這病又是怎麼回事?你以前的身體好得跟牛似的,為何會成這副模樣?」

  徐鍥眸中閃過什麼,勾唇回道:「沒什麼。」

  宋千逢道:「連我也不能告訴?」

  徐鍥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閉上了。

  宋千逢見他不想說,也不再強求,有些事情他不想說定有他的緣由,而她也一樣,不敢問他為何要掘她的墳,現在又為何一副無仇無怨的模樣。

  她扭頭看向自己種下的茶花樹,順口吩咐道:「去屋裡拿把鋤頭出來,應該就在門後放著。」

  「好。」

  不多時,徐鍥拿著鋤頭出來。

  宋千逢接過鋤頭,來到茶花樹下,揮動鋤頭挖了幾下,有些費力。

  徐鍥拿過她手中的鋤頭,一下又一下挖著,有疾風卷過,茶花簌簌掉落,他淡淡道:「茶花很美,寓意卻有些不好。」

  宋千逢聞言輕笑,從地上撿起一朵剛掉下的紅茶花,隨意道:「是因為又叫斷頭花麼?」

  山茶花又名斷頭花,之所以叫做斷頭花,是因為其餘花都是花瓣一片一片地落,而茶花是整朵花萼掉落,如同人頭落地一樣。

  她還聽過一個老故事,說有對戀人相愛,男子是一個窮苦的書生,姑娘是一個高門閨秀,二人常在一棵山茶樹下相會。

  姑娘的父親知曉後非常憤怒,覺得窮書生配不上他的掌上明珠,便強行將姑娘許配給了一個富商,並派人去殺死窮書生。

  那窮書生被追殺時,跑到了山茶樹下,和心愛的姑娘相擁告別。就在這時,刺客趕到了,一刀將窮書生的頭砍了下來。

  姑娘見狀悲痛欲絕,也自刎殉情,二人的鮮血染紅了山茶花,從此,山茶花就有了紅色的花朵,也被叫做斷頭花。

  宋千逢信手理著花瓣,笑道:「我倒是覺得這茶花無論紅白都甚是好看,整朵花決然墜地,一樹茶花幾乎同時凋敗,頗為剛烈灑脫。」

  徐鍥臉色陰鬱,用鋤頭將一朵茶花碾碎,混入泥土中,沉聲道:「花倒死得痛快,不顧在乎它的人。」

  他似在說花,又似在說人。

  宋千逢沒聽清他說什麼,見已經挖到棕灰的壇身,忙道:「小心著些,別把我的女兒紅挖碎了。」

  徐鍥沿著壇身將泥土清掉,接著用手去拔埋著的酒罈,拔出後拍了拍殘土,用自己的手帕墊著,遞給宋千逢。

  宋千逢打開聞了聞,醇厚的酒氣撲鼻,稱讚道:「不愧是埋了十多年的酒,聞著就香。」

  她看了眼酒水,嘆息道:「可惜當初我同阿兄一起埋下後,說好以後一起嘗的。」

  徐鍥暗自冷嗤。

  宋千逢興高采烈道:「快去拿個碗來,我嘗嘗這酒。」

  「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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