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好一對金童玉女

  王氏隱目掃過低垂著頭的人，見她肩頭輕微聳動著，頓時有些生氣，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她開口說道：「我忽然想起來，家中還有壇美酒，諸位先用著，我去拿來。」

  說罷她起身離席，拽了拽躲著哭的人，「枝月陪我同去。」

  姜枝月始終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臉，聞言扶著王氏往外走。

  呼嘯風中有「咻」的聲響，似黑暗中有人影飛過，正在飲酒的甲羽頓時警覺，問身旁人道：「方才姜家母女離開，你是否也感知到有人跟著離開？」

  劍舟搖頭：「沒有。」

  甲羽搖了搖有些發昏的頭，想著定是自己有些犯醉，出現幻聽，這嚴防死守的關主府不可能有潛藏的人。

  遊廊間。

  王氏厲聲道：「遇事就知曉哭，我怎麼就生出你這般窩囊的女兒來？」

  「哭便能讓你嫁給國公爺麼？哭什麼用都沒有，還不如好生想想如何討得你表哥歡心！」

  姜枝月白玉的臉掛滿了淚痕，哽咽回道：「母親，表…表哥分明就看不上我，他在桌上那模樣就是看不上我。」

  王氏蹙眉道：「你同他都還未曾怎麼接觸過，他這般也正常，以後多同他說說話，一來二去熟悉了自然會待你不同。」

  「男子哪有什麼心思同姑娘虛以委蛇，看到貌美的姑娘便會心動，只要姑娘貌美，想要抓住一個男子的心輕而易舉，更何況你才貌兼備，多用眼神去勾上一勾，他還不乖乖就範。」

  「我看表哥了，可表哥無動於衷，我也不知該如何做，」姜枝月委屈，垂頭喪氣道：「母親，表哥就是個冷情的木頭。」

  王氏駁斥道：「這世上哪有什麼冷情的木頭，只不過是沒遇著中意之人，若是遇著中意之人，比誰都打得火熱。」

  姜枝月啞口無言。

  王氏帶著姜枝月往庫房的方向走，邊走邊質問道：「這些年我教你讀書識禮，學女紅、焚香、煮茶、插花這些風雅之事，又花費功夫將你養出一身好皮肉，為的是什麼？」

  姜枝月乖巧答道：「母親是為了讓女兒尋到一門好親事，嫁得好夫君。」

  「我都是為你好。」

  「女兒明白母親的良苦用心。」

  王氏頷首道：「明白便好，將你那無用的眼淚收收，待會你挑壇親手釀的桃花釀送給國公爺。」

  姜枝月咬了下紅唇，有些害怕道：「會堂人太多了，我不敢送給表哥。」

  王氏轉身，抬手就戳了下姜枝月的眉心，咬牙切齒道：「我怎麼就生出你這般蠢的孩子，誰讓你當著外人的面送了？你晚些時候去東廂房外等國公爺回房，趁著月色朦朧將桃花釀送給他，把握好分寸讓他記住那個場面便好。」

  姜枝月頷首，「明白了。」

  王氏無奈嘆了口氣，朝著庫房走去。

  ……

  夜色暗涌，朦朧月色惹得人心神迷醉。

  接風宴過後，眾人散場。

  宋千逢獨自往西廂房的方向走。

  這住房的安置同接風宴座位如出一轍，宋千逢單獨住在遙遠的西廂房，其餘人都住東廂房，就是不想讓她同徐鍥接觸。

  宋千逢莫名覺得好笑，這姜家是挺有意思的。

  走著走著，宋千逢突然被人從身後拍了一下左肩，她轉頭看向左邊，什麼也沒看見，緊接著右肩也被拍了一下，轉頭也沒看見人。

  回憶湧上心頭，很多年前有個人常這般鬧她。

  她迅速轉身，撞上一雙幽幽的黑瞳，眼前人冠玉的臉有些泛紅，看上去是吃酒吃得有些過頭，所以才做出這種令人迷惑的行為。

  宋千逢故作不解問道：「鎮國公這是在做什麼？」

  徐鍥眸色驟然黯淡下去，沉聲回道：「方才見葉四姑娘肩上有蟲，我幫你拍掉了。」

  「多謝鎮國公。」

  這種謊話也能編出來，大冬天的，蟲都死光了。

  宋千逢轉身繼續向前，身後人跨步與她並排走著，二人的身影在地上越拉越長，最終交纏在一處。

  他越走越近，同她時不時擦著袖衣，暗自勾唇。

  背影綽約。

  宋千逢邊走邊問道：「南川人一事，姜關主怎麼說？」

  方才徐鍥同姜守義離席後回書房議論了些什麼，不知打算如果對付南川人，還有或許潛藏在樓關的蕭長野。

  徐鍥吃多酒，嗓音有些微啞，「方才舅父已經下令封鎖城門加強巡邏，從明日起在城中搜查可疑之人，將潛藏的南川人盡數拔除。」

  他說著一頓，知曉她是在擔心蕭長野，又補道：「南川王應當無性命之憂，畢竟我們不想挑起戰爭，如今南川鬧瘟疫，想來南川王也不會輕易挑起。」

  宋千逢聞言鬆了口氣，這個小動作卻被身旁人看了去，他眸底閃過怖人的戾氣，眉宇間冷峻凝結。

  去西廂房的路上會經過東廂房，宋千逢遠遠便似乎瞧見東廂房外站著一個人。

  院中，女子站於紅梅樹下，窈窕的身影籠罩於月色中，夜間的寒風刺骨，她卻始終不曾離開半步，緊緊抱著懷中的酒等候。

  美人於寒風中等候，實在看得人心疼。

  隨著院中響起腳步聲，女子喜不自勝轉身喊道：「表哥！你……」

  姜枝月看到宋千逢神情一滯，楚楚動人的委屈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移動，才掉過淚的眼眶又湧出水光，默默收緊懷中的酒。

  宋千逢忙解釋道：「姜姑娘莫要誤會，我同鎮國公只是恰好同行，我不打擾你們，你們繼續啊。」

  她說著想走，霎時被人攥住手臂，他的掌心燙得很，隔著布料都能感知到灼熱的溫度。

  徐鍥臉色陰沉，開口道：「葉四姑娘在此處稍等片刻，回西廂房路徑小道，你一個姑娘獨行不妥，我待會送你。」

  話落，他朝姜枝月走去，沒走幾步又轉過身來，長身玉立，眸色沉沉凝視著她。

  他重重咬字道：「不許跑，你知曉我的手段。」

  宋千逢：「……」

  他怎麼知道她想偷跑，竟然還威脅她。

  她不明白，這關主府有什麼危險，非得送她作甚，同美人好生夜談不好麼。

  她抬眸去看不遠處的金童玉女，朦朧夜色中，佇立於紅梅樹下交換心意，實在像她在話本里見過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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