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全是心眼子

  北城門外。

  平靜的江水盪起層層漣漪，遠遠的便能看見有許多船隻正渡江朝著城門的方向而來。

  站立於城樓上的劍舟臉色驟變，忙下令關閉城門，眾多弓箭手蓄勢待發，箭頭冒著黑黝黝的光，全是毒箭。

  坐著的宋千逢透過牆洞往外看，看到了下船的眾多南川士兵，他們拎著長矛與護盾，似乎還帶了好些火槍。

  劍舟不解道：「南川王瘋了不成，還真敢派兵繞城攻打！」

  攻打城池通常不會深入敵軍，繞城攻打的城門屬於敵軍腹地，是朝向敵國援軍的方向，深入後容易腹背受敵，被敵軍一舉殲滅。

  繞城太險，沒有將領會這般用兵。

  這南川王想贏想瘋了，昨夜葉四姑娘提了一嘴，大家都還不信，但主子卻不顧勸阻，命他帶著三成關兵守在北城門。

  現下看來幸好他來了。

  宋千逢望向率兵的人，待看清他面容後眉頭一挑，還真是那盜取城防圖的南川賊子。

  緊黏著她的姜枝月抱住她的手臂，害怕道：「葉姐姐，我們回去吧，你非來此處作甚，待會打起來還會拖劍舟公子後腿。」

  昨夜這小荔枝在宋千逢房中哭了半宿，最後竟哭暈倒在她懷裡，沒辦法，她便抱著人一同入睡。

  今早聽到戰鼓聲，她便跟著劍舟來北城門，這小荔枝非要跟著她，便將人帶了過來。

  劍舟緊盯著江邊，蹙眉道：「葉四姑娘，你們先回府等消息，來的人數不對，怎麼感覺大多數南川兵都來了！」

  宋千逢聞言又貼著牆洞往外看，源源不斷的南川兵在江邊下船，看來蕭長野是將籌碼壓在了北城門，而並非南城門。

  他率兵攻打南城門多半只是幌子，難怪他敢命人冒險繞城，想來也是看過城防圖才想以此處為破局點，直接不費精力破關而入。

  現下徐鍥同姜守義同蕭長野的騎兵對峙，那些南川騎兵進可攻，退可守，不好對付。

  徐鍥既不清楚此處的具體情狀，也不能調兵過來。

  劍舟帶的這些關兵怕是不夠，若對方硬攻，撐不了多久。

  姜枝月又拉了拉宋千逢，勸道：「葉姐姐，我們回去吧，劍舟公子都催我們回去了。」

  宋千逢看了眼姜枝月，忽然「嘶」了聲，又從洞中看了眼領頭的南川賊子，眸中閃過狡黠。

  她雙手捧住姜枝月的臉，目光熠熠笑道：「姜姑娘，待會你按我說的做！」

  姜枝月懵懂盯著她瞧。

  宋千逢又同劍舟吩咐了些事，劍舟愕然聽著計劃，暗自思索盤算後點頭應下，衝下城樓。

  不多時，在清透的晨光中，整備的南川軍推進至城牆之下。

  南川兵身著鐵甲，那甲冑閃爍著冷冽的光芒，隨著隊伍的移動，甲片與甲片之間摩擦發出清脆的聲音，落在樓關兵耳中便是挑釁。

  為首的莫長風看了眼緊閉的城門，見城樓之上連弓箭兵都沒有，整座城門靜悄悄的，半個人都見不著，靜得有些詭異。

  跟在莫長風身後的趙副將心生提防，開口道：「小將軍，這怎麼沒人啊？難不成樓關所有兵力都去南城門了？」

  莫長風回道：「不會，無論如何守城的哨兵也會在，不太對勁。」

  趙副將道：「那我們直接撞門強攻？」

  莫長風警惕：「先叫陣。」

  趙副將點頭，揚聲喊道：「南川大將軍之子莫長風在此，何人出戰！」

  無人回應。

  「縮頭宵小還不滾出來應戰！」

  趙副將罵完見城樓依舊沒動靜，繼續罵道：「他娘的全給老子縮好脖子，等南川的大刀砍下一個個頭顱懸掛在城門之上！」

  「哈哈哈哈哈……看來樓關宵小已被嚇得屁滾尿流，爬回家找娘親哇哇哭去了！」

  「哈哈哈哈哈……」

  南川兵鬨笑起來，士氣大漲。

  因是渡江而來，他們沒有戰馬，對於以騎射為主的南川騎兵而言，是被削弱了戰力，當下心中的不安頓時被這通叫罵打消。

  「縮頭烏龜王八蛋！不敢打就把樓關雙手奉上，老子還能饒你們一條小命！」

  趙副將的叫罵聲不止，緊接著聲音突停，只見那緊閉的城門緩緩打開，細縫逐漸拉出一條巨寬的口子，大大方方朝著眾南川兵敞開了懷抱。

  像是歡迎他們似的。

  趙副將還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覺，抬手揉了揉雙眼，再看——

  娘的，這敞開的大門是什麼意思？

  饒是他打過大大小小的仗，從未見過有誰大咧咧直接把城門打開迎接敵軍的。

  他扭頭看向莫長風，道：「小將軍？」

  莫長風眯了眯雙眼，凜冽的目光晦暗不明，看向大敞的城門。

  空城計？

  樓關人敢跟他玩空城計？

  驀地，一抹粉白出現在視野中，他劍眉緊蹙。

  有人影出現，前排持火槍的南川兵迅速抬起槍口，對準城門中的人，看清是位面若桃花的小姑娘，神色詫異。

  眾南川兵滿頭霧水盯著出來的人。

  這是他們頭次見到東闕的姑娘，聽聞東闕姑娘個個溫柔似水，模樣更是一頂一的好，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這白嫩的小臉一掐都能出水，窈窕的身姿看著就勾人心魄。

  南川兵們面面相覷，表情中的戲謔和調笑不言而明。

  趙副將見狀怒目，「娘的！什麼意思？派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出來干甚？！」

  只見他口中嬌滴滴的小姑娘款款走出，於不遠處站定，朔風捲動她粉白的衣裙，馨香飄散，她望著他家小將軍眼波流轉輕喊了聲。

  「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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