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件事算了吧

  醫生給宋雨柔做完檢查，對陸霆梟道：「陸總，宋小姐身體很虛弱，情緒起伏不能太大，可千萬不要刺激她。」

  陸霆梟盯著宋雨柔蒼白的臉色，沒有說話。

  宋雨柔一把抓住陸霆梟的手臂，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霆梟哥，我知道錯了，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你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陸霆梟將手臂抽出來，嗓音低沉冷厲，「雨柔，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是盛眠。」

  宋雨柔眼睫顫了顫，「好，我現在就去給她道歉！她要打要罵，我都接受，只求霆梟哥別討厭我……」

  她邊說邊掀開被子，作勢要下床。

  然而腳還沒來得及沾地，身體再次搖搖欲墜，仿佛要再次暈過去。

  眼見著她朝地上栽去，陸霆梟連忙扶住她，將她扶回了床上。

  「雨柔，你先養好身體，其他的以後再說。」

  宋母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雨柔，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我已經失去你哥了，不能再失去你了！」

  宋雨柔抱住宋母，也哭了起來，「要是哥哥在就好了，我想哥哥了……」

  陸霆梟盯著抱頭痛哭的兩人，如寒潭般的雙眸里划過一抹晦暗。

  宋雨柔看了眼陸霆梟，連忙擦掉眼角的淚，道：「霆梟哥，我不是故意提起哥哥的，你別自責……」

  陸霆梟眼神晦澀，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緊了緊，手背上的青筋突起。

  宋雨柔的哥哥是他手下，也是關係不錯的兄弟。

  三年前他遭遇暗殺，宋雨柔的哥哥為了救他而喪命，終前將妹妹和母親託付給了他。

  陸霆梟嗓音有些緊繃，「我答應過他，會好好照顧你，一定會說到做到。」

  宋雨柔含著淚看他：「謝謝霆梟哥，只要你不討厭我就好，我真的好怕你不理我了……」

  「我把你當親妹妹，怎麼會不理你呢，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陸霆梟替宋雨柔掖了掖被角，轉身離開了病房。

  ……

  病房外的走廊里，盛眠靠在牆壁上，靜靜地望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病房門被推開，陸霆梟出來，走到了她面前。

  「時間不早了，怎麼沒回去？」

  盛眠站直身體，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重新關上的病房門。

  「陸總，我是來給自己討公道的，沒討到自然不會走，既然宋小姐已經醒了，是不是該給我道歉了？」

  她說著，就要去推病房的門。

  然而手指還沒來得及碰到門把手，手腕就驀地被一隻冰涼的手攥住。

  陸霆梟望著她，嗓音壓抑而低沉，「盛眠，雨柔已經知錯了。」

  盛眠一愣，不可思議地抬起頭：「什麼意思？」

  陸霆梟張了張嘴，但看到盛眠左邊側臉那個鮮紅的巴掌印，忽然有些說不出口。

  他別開視線，過了好一會，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雨柔身體不好，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好嗎？」

  「算了？」

  「什麼叫算了？憑什麼算了？」

  盛眠氣笑了，猛地甩開陸霆梟的手，冷聲質問道，「陸霆梟，你就那麼維護她，甚至連基本的是非對錯都不顧了嗎？」

  陸霆梟被她推得往後踉蹌兩步，才堪堪站穩。

  他啞聲道：「你冷靜一點，我不是這個意思。雨柔她有心臟病，受不了刺激……」

  「你讓我怎麼冷靜？」

  盛眠仰著頭看他，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她有病我就該讓著她？就活該被陷害、被誤會？憑什麼！」

  陸霆梟望著她眼底受傷的神色，心臟像是被扎了一下。

  他靠近她，打著商量：「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可以補償你，你有什麼想要的儘管跟我提。」

  盛眠語氣冰冷道：「我什麼都不要，只要宋雨柔跟我道歉。」

  陸霆梟皺眉，語氣逐漸煩躁，「盛眠，你懂事一點，別讓我難做。」

  「陸霆梟，我被冤枉的時候你說，一句道歉而已，有那麼難嗎？現在輪到宋雨柔，你就捨不得了是嗎？」

  盛眠用力閉了閉眼，一陣陣絞痛從身體裡傳來，一時間分不清是心痛還是胃痛。

  或者……兩者都有。

  她原本以為，陸霆梟既然暗中幫她查出真相，應該會站在她這邊。

  可她怎麼都沒想到，陸霆梟依舊站在宋雨柔那邊。

  是啊，她怎麼忘了。

  宋雨柔是陸霆梟的初戀，心裡的白月光。

  而她盛眠只是個無關緊要的替身而已。

  「盛眠，對不起。」

  陸霆梟知道盛眠在故意嘲諷他，可他也有他的苦衷。

  他答應過宋雨柔的哥哥，這輩子都要護她周全，不能讓她受一丁點委屈。

  至於盛眠……他可以在其他地方補償回來。

  這句話說完之後，盛眠許久都沒有開口。

  醫院走廊陷入長久的寂靜，安靜得有些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盛眠重新抬起頭，眼底忽然生出了幾分期冀。

  「陸霆梟，是不是生病了在你這裡就能擁有特權？」

  「如果我說……我也生病了，胃癌晚期，只剩不到三個月時間了，你能不能站在我這邊，哪怕只有一次？」

  生病這件事，原本她是不想說的。

  她不想被人用同情或憐憫的眼神盯著。

  尤其不想陸霆梟知道。

  因為怕在他眼裡看到痛苦和悲痛，更怕……她的生死他毫不在意。

  可是現在，她忽然就想說了。

  想知道她在陸霆梟心裡，究竟算什麼。

  陸霆梟對她，有沒有一絲在意。

  她緊緊注視著陸霆梟，不肯錯過他眼底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

  可陸霆梟聽完，臉上沒有半點慌亂或緊張，只有壓抑不住的憤怒。

  因為太過生氣，連聲音都帶上了薄怒，「盛眠，你在胡說什麼！這種事情是能開玩笑的嗎？」

  「生病這種事情，你都要跟雨柔比？你的嫉妒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了！」

  盛眠扯了扯唇角。

  「陸霆梟，原來在你心裡，就是這麼想我的？」

  「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信過我？」

  她說分手，她不信。

  她說不是她推的宋雨柔，他也不信。

  現在他依舊不信她……

  原來在陸霆梟這裡，有特權的從來不是生病。

  而是宋雨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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