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快了，再等等
其實也沒說什麼特別的，問了問吃飯了沒，在做什麼之類的。
閒聊了兩句，聽到他聲音，她才覺得心情沒有剛才那麼燥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完，忽然彼此都安靜下來。
白楚楚這才留意到他那邊很是嘈雜，像是風聲，但更像是放大版的風扇轉動聲，似乎還有人跟他說話。
「楚楚？你在聽嗎？」
沈墨瑾沒聽到白楚楚再說話，差點以為是斷線了，不由得再喚了她一聲。
白楚楚這才回神，「在，還在，你剛剛說什麼？」
沈墨瑾似乎是輕笑了一聲，聲音聽起來有些懶洋洋的，「我說我在出差，大概明天或者後天回去，給你帶禮物。」
白楚楚點點頭，想到他看不到，張口回應：「嗯，好。」
她心情好了些。
又想到今晚渣爹說的那些話，她再次開口：「阿瑾，你什麼時候跟家裡說清楚？」
「嗯？」
沈墨瑾低低的聲音傳了過來，背景音里似乎有人嘶啞絕望地大喊了一聲，被人咒罵了幾句後，才閉麥。
白楚楚咬唇，話說得溫吞，「就，你和蘇妍熙訂婚的事情，你什麼時候解決好？」
宋知恩那些話，她不想傳到媽媽耳朵里。
她只得再催他快些說服家裡。
這樣，他們才有繼續走下去的可能。
聽筒一時沒傳過來她想要的回答，風聲好像更大了，風扇扇葉好像就在耳邊轉動，沈墨瑾還沒說話，先有了一個陌生男聲喊了一聲，「嘿，大少爺。」
聲音裡帶著些調侃。
後面的內容戛然而止。
沈墨瑾的聲音蓋過了所有聲音，「快了，再等等。」
快了。
再等等。
這幾個字瞬間將白楚楚拉回了被困在星野別墅的日子，總是「再等等」，「聽話」，「我不會害你」……
她覺得呼吸有些困難，胸腔里的氧氣被這幾個字瞬間榨乾，手腳在發麻發軟。
她想張嘴再說些什麼，電話那邊已經給出了終結。
「楚楚，我這邊在忙，回頭再聯繫你。」
話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白楚楚捏著手機，在想到底是真的忙，還是想避開她這個問題。
陳越不知道她的想法，見她跟少爺聊完了電話，「白小姐，我就說了，少爺是在忙，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的。」
白楚楚抬眼看她，她臉上表情不多，語氣還很是篤定，說話時還輕微點頭，帶著猜中事實的自豪。
「是嗎？你怎麼就知道他不是故意不接電話的？」
陳越臉上露出些疑惑，像是機器遇到程序設定之外的問題，很快又機械地大聲說道：「我就是知道！」
白楚楚被她這孩子氣的表現逗笑了。
她跟陳越相處這些天，總覺得陳越有時候完全是孩子心性，1就是1，2就是2，除了吃飯，對其他事情似乎都是機械化處理。
陳越以為她是不信，又強調似的說道：
「真的！少爺知道你給他打電話會很開心的，不會不接。」
「少爺跟你在一起最開心了！」
「笑得也很多！」
「我從來沒見過少爺對哪個女人這麼上心過！」
白楚楚：「……」
更像人機了。
不過，她當然知道這只是她的錯覺，陳越具備作為人的一切生理特徵。
她忽然有些好奇陳越跟沈墨瑾的交情，聽起來陳越對沈墨瑾倒是很依賴信任。
「小越，你跟阿瑾是怎麼認識的？」
陳越歪頭，在回憶，也在思考能不能說。
少爺說過，主要負責白小姐的安全，別的情況可以儘量配合滿足。
「6歲，被拐賣，少爺救了我。」
她一句話說得很平淡，白楚楚卻驚了，為自己觸及到對方傷心事而倉皇道歉，「抱歉啊，小越。」
陳越臉上卻沒什麼波動，「沒關係，壞人沒了，我丟海里餵魚了。」
白楚楚聽出陳越的意思，腦海中想像了一下6歲小小的她將壞人丟到海里的場景，發現，竟然不難想像到。
白楚楚：「那後來，你找到你爸媽了嗎？」
陳越臉上仍然沒什麼表情，似乎只是在陳述事實：
「找到了。爸媽找到我了。沒見到爸爸。爸爸死了。見到了媽媽。我看到媽媽出血了。媽媽死了。眼睛睜得很大。她在看我。媽媽臉上有淚水。」
這一次，一句話，她說得斷斷續續，似乎沒什麼邏輯，更像是破碎的畫面拼湊在一起。
白楚楚卻聽得喉間一澀。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一個六歲的孩子被拐賣，父母千里尋子，卻先後死亡，媽媽甚至還死在孩子眼前。
她好半晌張嘴又閉上，不知道說什麼好。
最後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拍了拍手背，無聲安慰著。
陳越看到她動作，知道她是在安慰她，仍然是一貫冷冰冰的語氣，「沒事的。」
她伸出食指放在太陽穴位置，示意腦子，「這裡做過手術，不太會難過。」
她忽然又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語氣略有些唏噓，「少爺沒做過手術，他會難過。」
白楚楚：「什麼手術？」
陳越微微皺眉，卻沒再說了，反而是拉著白楚楚的手，「不過，少爺跟白小姐在一起很開心，白小姐以後要對少爺好一點。」
白楚楚忽然失笑，陳越說話，有時候真的很像人機。
想到她還沒到17歲，臉龐乾淨清秀，不過還是個妹妹，白楚楚開口：「小越，你以後別再白小姐白小姐的叫我了，就叫我楚楚吧，或者楚楚姐也行。」
陳越撲克臉：「楚楚姐，以後要對少爺好，少爺會開心。」
白楚楚：「……」
和陳越聊了會，白楚楚收好手機進了屋。
上樓後，看到白雅琴他們還在玩紙牌，四個人換了一種玩法，在鬥地主，玩得正高興。
白楚楚最先打量白雅琴的神色，確定她心情似乎沒有受到宋知恩的影響，她鬆了口氣，現在她別的都不怕，就怕媽媽心情不好，病情受影響。
醫生有說過，保持心情愉悅，病人說不定能活很久，或許還能撐到有新藥新治療方法出來，而有些心態不好的病人，上午得知患癌，下午人就突然沒了。
所以，保持心情愉快很重要，情緒是導向身體走向的重要因素之一。
「楚楚，聊完了？」
白雅琴出完手裡的牌，見到女兒上樓，隨口問道。
「嗯，」白楚楚主動說道，「也沒聊什麼，就隨便說了些話，對了，媽，他帶的東西，我讓他拿回去了。」
白雅琴擺手，「拿回去就拿回去了，這孩子大了知道來奶了，早幹嘛去了。」
母女倆說話間，其他幾個沒插話，畢竟這是白家家事。
只是葉沐陽手裡捏著牌，目光有幾瞬落在白楚楚的肚子上，他今晚才剛從勝民哥那裡得知，楚楚似乎是懷了沈墨瑾的孩子。
可小腹平坦，完全看不出什麼。
況且想到她和沈墨瑾如今的關係，不尷不尬，以他對楚楚的了解，他總覺得這孩子留不下來。
但白楚楚沒說，具體他也不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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