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媽，我答應你
蘇妍熙臉上還端著溫和的笑，但心裡已經快忍不住了。
白楚楚從病房裡出來時，她就注意到了她臉頰緋紅，唇上瑩潤，下巴處還有一處紅印，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些什麼。
她覺得自個臉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未婚妻在這裡，他居然和別的女人親密。
這就算了，居然還將整個醫院的專家都請動，帶上島，不知道的，還以為白楚楚才是他未婚妻。
這將她的臉面放在哪裡。
「順路送送而已，有什麼關係。」沈墨瑾捏了捏鼻樑骨，臉上露出沒有休息好的疲憊，他抬眼看她，眼裡沒有多少溫度，「怎麼，你介意？」
蘇妍熙提著手包，臉都要笑僵了，努力端出寬容大方的模樣，「倒不是介意，只不過，好像也不順路吧。」
「順路，」沈墨瑾陳述道，「珊瑚島是財團近期的重點開發項目，未來島上會建造醫院，提前邀請專家來看看環境，是應該的。」
呵呵，那還真是順路。
蘇妍熙也不傻，知道這不過是沈墨瑾找的藉口，到時候用來回復沈家那邊的，要她配合著拿出的官方理由。
她僵著臉，「確實，你說得有道理。」
她手指收緊，手心微痛，心道還真是小瞧白楚楚了。
她以前一直想著，男人結婚前愛玩很正常，但到了結婚的時候肯定還是會找一個家室相當的女人，沈墨瑾自然也不會例外。
更何況沈墨瑾向來克制禁慾，以前身邊從來沒出現過不三不四的女人，他的圈子也一直都很乾淨，除了四年前出意外帶回來一個白楚楚。
至於白楚楚，她本來一直都沒放眼裡，一個小海島出來的鄉巴佬、小漁妹能有什麼魅力，連沈墨瑾之前都說只不過是新鮮玩玩。
但今天，她心裡升起了強烈的危機感。
「流產同意書，怎麼回事？」
沈墨瑾抬眼，目光里有著懷疑。
蘇妍熙立刻恢復表情，聲音溫柔有力，「那是爺爺給我的啊，還說這件事交給我跟進。。」
她說完，看他擰著眉，很是擔心地問道，「怎麼了？文件是有什麼問題嗎？」
沈墨瑾的目光緩緩在她臉上轉了兩圈，就在蘇妍熙差點以為他看透了她的想法時，他總算是開口。
「……沒什麼問題，」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這事，你以後別管了。」
蘇妍熙心臟像是被捏了一下，悠悠開口，「好。」
她總覺得沈墨瑾這次回來，似乎是變了一些。
她輕柔的嗓音又接著道，「不過，我來的時候，楚楚也沒說什麼，很配合就來了醫院，我還給她簽了兩百萬的支票，她也很痛快地收了。」
沈墨瑾似乎是很累，眯著眼像是快要睡著了，好一會才低聲回答，「一點小錢，給她了就給了。」
沒從他臉上看出失落或者別的情緒，蘇妍熙很失望。
他向來如此，想法情緒很少外露，她總是看不透他。
但沒關係，他們訂婚了，婚禮已經在籌備了，以後她有的是機會。
見他很累，她伸手想給他捏捏背，手才剛搭上去，他眼睛立刻睜開了，目光像刀劍一樣刺過來。
「你做什麼？」
蘇妍熙心裡咯噔一下，「我，我想給你捏捏背。」
他側過身避開，「不用做多餘的事情。」
蘇妍熙臉上滑過一絲難堪，「墨瑾，我們已經訂婚了，也應該計劃搬到一起住，試試婚了吧……」
沈墨瑾沒有回答她，閉著眼似乎是睡著了。
蘇妍熙被忽視，心裡窩著火，但不敢把這火發在沈墨瑾身上，起身離開座位，叫來楊萊，給她下了指令，讓她聯繫沈老爺子。
但內容跟沈墨瑾想要的卻完全，直說沈墨瑾趕來阻止了流產手術，甚至還帶著專家上了島。
以她對沈老爺子的脾氣了解，這下不只是肚子裡的孩子，白楚楚大概也留不得了。
飛機很快到了珊瑚島，一落地，便有人來接。
幾個人坐了幾輛車一齊向白家趕去。
等白楚楚到家，從簡玉口中得出，白雅琴正躺在床上，已經站不起來了。
白楚楚顧不上其他，飛奔到白雅琴的房間，就見到白雅琴蒼白著臉，完全是出氣多進氣少，和出門前完全是兩副模樣。
「媽——」白楚楚喊出口時，眼淚也奪眶而出，「我不是才出門一會嗎，你怎麼就……」
白雅琴身體太虛了，靠著床背，「楚楚，別哭，別哭，你才剛做完手術，得注意身體。」
白楚楚擦著眼淚，沒告訴白雅琴她還沒做成手術。
沈墨瑾帶來的專家立即會診給白雅琴檢查完，紛紛搖頭，癌細胞擴散太快，無力回天，就看病人自己的意志力了。
白雅琴本人倒是不當回事，只拉著白楚楚嘮叨著讓她注意身體，要好好吃飯，白楚楚都答應下來。
「楚楚，陪我去婆婆廟走一趟吧。」
婆婆廟是珊瑚島上一處廟宇，可以求平安、健康和順，姻緣事業，供奉著珊瑚島島民都信仰的一位神靈。
逢島民出生、離世，都會想去那兒走一遭，讓神明賜福，祈求今生來世順遂。
在這時候，白楚楚當年不會拒絕，找了輛輪椅，就推著她出門。
汽車行駛到台階下時，她下了車，準備背白雅琴上台階，白雅琴念著她剛做完人流手術，怕她再傷著身體，不肯讓她背。
「琴姨，我來吧。」
「琴姨，我來吧。」
沈墨瑾和葉沐陽兩人同時站上前，要背她上台階到婆婆廟。
白雅琴視線從兩人身上掃過，最終落在葉沐陽身上，「小陽，麻煩你了。」
「琴姨，不麻煩。」葉沐陽彎下腰，背上白雅琴。
誰都能看得出白雅琴狀態不好，人群里瀰漫著沉痛。
葉沐陽背著白雅琴一步步邁上去往婆婆廟的台階，步伐穩健，白楚楚護在他身邊。
沈墨瑾在這時很安靜，沒有強硬地要表示什麼。
即便他很想。
他的目光追隨著白楚楚，看她強忍著眼淚，鼻尖被海風吹得通紅。
登頂婆婆廟以後，他又見著白雅琴跪在婆婆廟前祈福，隨後拉著白楚楚，母女倆望著海天一線，說著話。
他和她們隔了一段距離，但總覺得隔著汪洋大海，再也不像從前和諧地融入進去。
曾經作為「小貝」待在珊瑚島上的時光，再一去不復返。
不知道母女倆談論了什麼，他感覺白雅琴的視線有一瞬落在他身上。
還有，他身邊的蘇妍熙身上。
然後，白楚楚的聲音就被海風帶到了耳邊，異常的堅定和果決。
「媽，我答應你。」
「都答應你。」
他再看她，發現她看向他的目光很是陌生，沒有什麼溫度。
有那麼一刻，他覺得山崩地裂，有什麼東西滑走再不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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