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餵毒

2024-10-10 15:36:24 作者: 踏月摘星
  清心園內,姜嬤嬤手底下的手執木棍,一杖杖掄在雲薇後臀上。

  她痛得哭嚎慘叫,連連求饒。

  可何氏卻面無表情坐在檐廊下的椅子上。

  她很清楚,雲薇長這麼大,從未受過家法,更別說,是杖刑。

  可也正是由於她的瞎眼和溺愛,才讓雲薇不知不覺跟蘇姨娘走得近了,變成了如今這番模樣。

  既然錯誤由她鑄成,那便由她親手扳正。

  她看著雲薇聲嘶力竭,花容慘白如紙,何氏正了正臉色,「你可知錯?」

  「女兒錯了,女兒知道錯了!」

  雲薇眼底閃過希冀,連忙求饒,「母親就原諒女兒這一回,女兒再也不敢覬覦雲恬的東西……再也不敢跟她爭了,女兒都聽母親的!」

  何氏抬眼,「我若讓你忘記世子,嫁入蕭家,你也願意?」

  她是真心希望,雲薇當真可以知錯,及時回頭。

  雲薇心尖一顫。

  後背的劇痛一點點磨蝕她的理智,可是,提及裴遠廷,她依然猶豫了。

  她咬著牙,遲遲沒有開口。

  若是此刻鬆了口,那她多年籌謀的一切,就都前功盡棄,還給雲恬白白做了嫁衣……

  更何況,她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一旦她失去利用價值,以背後那人多疑的性子,定是要將她滅口,方能安生。

  蕭羽一個寒門子弟,戶部員外郎,如何護得住她!?

  不行,她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

  何氏微微眯起眼。

  她不知道雲薇心裡的權衡,只看清了雲薇眼底的執拗。

  「看來,你還是不知悔改!」

  雲薇痛得面部抽搐,趴在長凳上苦苦哀求,「母親,求你,除了這事,我都可以聽您的……」

  「住手!」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匆匆而來,伴隨一聲急喝。

  裴遠廷疾步來到院中,看到狼狽不堪的雲薇,他蹙著眉朝何氏施了一禮,「請侯夫人手下留情,繞過二小姐吧。」

  「世子……」雲薇雙眸露出狂喜。

  世子居然不顧禮節,親自闖進後宅救她!

  何氏紋絲不動,淡聲道,「這是承恩侯府後宅家事,不勞世子費心。」

  雖勉力維持著客氣,可何氏語中對裴遠廷的不滿,卻是顯而易見。

  裴遠廷並未其實,溫聲道,「昨夜之事,都是禛玉的錯。是禛玉斗膽,請二小姐出府一敘……」


  「荒謬!」何氏重拍扶手,猛地站起身。

  「你一邊派人約我家恬恬出遊,害得我家恬恬落水險些喪命,你不思悔改,竟又與雲薇私相授受。」

  何氏氣得全身發抖,「一個七夕夜,你同約我承恩侯府兩位小姐出遊,卻叫她們兩個都落水受寒,你可真是能耐啊裴世子!」

  她快步走下檐廊,指著裴遠廷的鼻子罵,「如今你還敢闖我侯府後院,當著我的面與雲薇曖昧,挑釁我承恩侯府,你何止是大膽,你簡直狂妄!」

  「來人!」何氏當即厲喝,「把這個狂妄之徒給我綁起來,送回肅王府,替我告訴肅王妃,請她好生管教自己的兒子,教不好,就別隨便放出來禍害別人家的姑娘!!」

  姜嬤嬤手一揮,承恩侯府的小廝立刻圍了上來。

  裴遠廷從小金尊玉貴,何曾當面被人這般戳著鼻樑數落。

  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一個小廝拽住他的手,他下意識反手揮出,大概是因為壓抑了一個早上的火氣正盛,沒控制好力道。

  手邊兩人哀嚎一聲,一個摔在地上,一個倒飛出去。

  院內的婢女驚叫聲四起,連何氏也被嚇得不清。

  她沒想過,裴遠廷真敢在後宅動手傷人!

  裴遠廷回過神,就見何氏一臉震驚地怒視他。

  「侯夫人,其實我……」

  「裴遠廷!」身後,夾帶著憤怒的沉喝聲響起。


  隨即,一道凌厲的劍光朝他襲來!

  頃刻間辨出雲硯之熟悉的聲音,裴遠廷腰間長刀果斷出鞘,當空橫刀,擋下雲硯之一劍。

  何氏嚇得連連倒退,臉色發白,被姜嬤嬤堪堪扶住。

  她看著瞬間纏鬥在一起的兩人,顫聲道,「硯之,你小心些……」

  裴遠廷長刀在手,清潤的臉上閃過一抹少見的陰鬱,「雲硯之,上回我就說過,不會再讓著你!」

  雲硯之揚眉冷哼,劍光如龍,直刺向他那張虛偽的臉。

  清心園的奴僕都驚懼地退到檐廊上,將空曠的庭院留給兩人,可四周的花木還是難以倖免。

  雲恬趕到的時候,庭院內已是一片狼藉。

  「住手!」她喊了一聲,房檐上兩人卻無動於衷。

  她抿著唇快步走向雲薇。

  雲薇被押到一旁,瞧見她,臉上忍不住露出得意。

  「你瞧,世子他來——」

  一顆藥丸被丟進她微張的嘴裡,雲恬快速拍了一下她的下頜。

  雲薇瞪著眼,不知為何物的要藥丸竟被她咽了下去,「你給我吃了什麼!」

  她拼命摳喉,急得失聲尖叫。


  雲恬餵給她的,怎麼會有好東西?!

  下一刻,雲恬拽起她,將她用力推向庭院中,「再不停,她就沒命了!」

  此言一出,裴遠廷朝下掃了一眼,只見雲薇摔在地上,一直拼命摳著喉嚨,整個人臉色蒼白,似是受了巨大驚嚇。

  當即暴退抽身,甚至不惜抬手硬挨了雲硯之一劍,落在雲薇身邊。

  他長刀直指雲恬,怒目橫視,「你給她吃了什麼!」

  雲恬怔怔地看著他寒光熠熠的長刀。

  肅王與慕清淮是數十年摯友,而他裴遠廷的武功,是慕清淮親授,就連他手上的這把顫魂刀,亦是她爹所贈!

  如今,他卻用這柄刀,指著她……

  雲恬迎著他的刀鋒,竟然還朝前走了一步。

  冰涼發寒的刀鋒抵在她胸口,她唇邊卻慢慢勾起一抹笑。

  那笑容里,是嘲諷,更是悲涼。

  裴遠廷一怔,正想後退,雲硯之已經落在雲恬身邊,長劍狠狠搪開他的刀鋒!

  他瞥見雲恬明顯紅腫的眼睛,眸底漾起風暴,可雲恬白皙的手卻穩穩攥住他的手臂。

  掌心那灼燙的熱度,讓雲硯之忍不住眉峰緊鎖。

  她卻目不斜視盯著裴遠廷。


  仿佛要將此一刻,他拿刀指向自己的凌厲眼神,深深記下。

  心痛得麻木,反而沒有感覺了。

  「裴世子可還記得菟絲花?」

  她一開口,裴遠廷心中漾起的那點懊悔頓時消散。

  他收了刀,高大的身影卻忍不住朝雲恬逼近,眼底儘是憤怒,「你居然給她餵毒!」

  雲恬不怒反笑,纖纖玉指拎著一個黑色瓷瓶,在裴遠廷眼前晃了晃,「誰讓你惹急了花神醫,這是她送給我的呢。」

  她意味深長朝雲薇瞥了一眼,「世子最好克制一些,可千萬別把我逼急了。」

  「否則……當年肅王妃纏綿病榻,藥石無醫的模樣,便是雲薇的下場!」

  「你敢!」裴遠廷盯著瓷瓶,眼底蘊過急怒。

  「蕭羽也曾這麼質問過我。」雲恬掀起眼帘笑,「你猜我是怎麼回答他的?」

  裴遠廷胸腔起伏,奮力平復著氣息。

  半晌,他終於冷靜下來,沉聲問道,「你要怎樣,才肯放過她?」

  聞言,雲恬凝著他慢聲道,「我母親若是因你而受了驚嚇,我保證,定讓她生不如死,回報世子的一片痴心!」

  聲音不大,卻透著堅定。

  裴遠廷聞言,看向檐廊下臉色發白的何氏。


  默了默,他幾步走去,拱手拜下,「今日是禛玉失禮,請侯夫人恕罪!」

  何氏顫抖手指抬起,指向大門的方向,「你…你…立刻給我滾出去!此事,你肅王府不給出個說法,我決不罷休!」

  裴遠廷一手捂著受傷的手臂,忍著氣道,「既如此,禛玉先行回府,稟明母妃,再來向夫人賠罪!」

  話落,他起身朝雲恬走去,「可滿意了?」

  他的目光,一直盯著她手心的瓷瓶。

  雲恬將瓷瓶遞給他,「花神醫只有這一瓶菟絲花,只要不是連續服毒三日,她不會有事。」

  菟絲花的用法和毒性,裴遠廷早在肅王妃中毒的時候就了解過,確實如此。

  他接過瓷瓶,淡然掃了她微微潮紅的容顏一眼,又看了看狼狽的雲薇,不再言語,轉身離去。

  可雲恬很清楚,他今日離開,並不意味著他就此妥協。

  就在何氏下令讓人將雲薇帶下去時,雲恬的身子卻是突然往後栽倒。

  「恬恬!」何氏驚呼一聲。

  只見雲硯之抬臂一撈,失去意識的雲恬整個人被他橫抱在懷中。

  「花神醫可還在?!」雲硯之對著茱萸厲問。

  茱萸愣了一下,「還在、在月吟居。」

  還未走出清心園的裴遠廷同樣聽到身後的喧譁聲。

  微微側首,就見雲硯之神色匆忙抱著雲恬,快步越過他,朝著月吟居的方向而去。

  裴遠廷的目光落在女子潮紅的面容上,慢慢攥緊掌心帶著體溫的瓷瓶。

  雲恬不知道的是,她抵著刀鋒前進時,臉上那悲戚的表情,同樣鐫刻在他的腦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看著她躺在雲硯之懷裡,漸行漸遠。

  空洞的心裡,仿若有一股莫名的痛感,慢慢填滿他的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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