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幾多悲淚

  走進王巧兒病房這女人進屋後，她一聲不響的陰沉著臉瞪著王巧兒。也許是她先就了解到王巧兒就住在這間病房裡，所以她就來了。

  王巧兒抬頭看她時，只見她的腰圍稍粗，她就猜到她就是龍俊生說的那個有三個月身孕的柴靜了。她再細看她的臉貌和身段，她一下就感覺到自己有些自慚形穢。她想就算自己是個男人，也是要選柴靜做老婆的。

  「你就是王巧兒？」

  「我是。」

  「我知道龍俊生是你的前男友，他也和你耍了一年。就憑你們一年的感情，你下手也不應該那麼重呀。」

  「他對我還有感情嗎？就算有感情，他也完全用到你身上去了，所以我很羨慕你。我羨慕你得到了他，羨慕你用卑鄙的手段得到了他。不過我還是要問一下，他的傷勢如何，他現在怎麼樣了？」

  王巧兒又氣又關切。

  「他醒是醒了，我問他痛不痛，他說頭是驚炸炸的痛，胸口是隱隱約約的在作痛。我聽醫生說的是，他的頭撞了個小坑，皮肉骨都有些損傷，大腦也受到了一些震盪。由於他體質好，就樂觀的說，也要在一個月以上才能恢復。他胸口這傷實屬少見，是因為一般人受那麼一推，胸口是不會有掌印存留的，唯獨他那胸口就有明顯的一雙紫色掌印。這就像人們說的受了內力一樣。這個嘛，可能就要讓他慢慢來恢復了。我問醫生要多久能好，他說要看各人的身體狀況說話，也許半年，也許一年或者更多一些時間吧。」

  柴靜說這些話是哭著在說。

  王巧兒也邊聽邊在流淚。

  「我是聽他說你們兩個在那裡做那個見不得人的事情，他還說從那以後你就懷孕了。我是一時氣昏了頭，所以就……就身不由己了。我從來都沒有用過那麼多力的呀，那，那你這就讓我去看看他好嗎？」

  滿臉都是淚的王巧兒在情敵面前，還是在關心負心漢龍俊生。

  「這會兒就算了吧，因為我過來的時候他正睡了，這會兒就不去影響他了吧。」柴靜把淚一擦又說：

  「王巧兒，你恨我嗎？」

  「我恨，我恨死你了，我恨不得揍死你這個……！」

  她把後面的「賤女人」忍了。

  「我猜你是想說我賤吧，這我不反對，因為我為了擺脫那個渣男，確實自己又是在犯賤。這很矛盾吧！你恨我，這也不奇怪，換作是我，我一樣的要恨。只是你一定要理解我原諒我的苦衷呀！王巧兒，我求你了，求你為了我，也為了他，你就不要為難我們了好嗎。」

  「原諒你，你讓我來怎麼原諒你？你把他從我手裡奪去了，我今後又來怎麼辦？你之前想過這些嗎？」

  「都怪我，都怪我自私。是我當時沒去想那麼多，當時我也不知道他有你。在那樣的情況下，不知道他有你我就說了那個話出來……」

  「那個話？那個什麼話？」

  「我說除了他，我誰都不嫁。如果誰要阻攔我，我還去死。可是後來當我知道他有你的時候，我還是那樣的任性，我一任性就，就把我的什麼都給他了。王巧兒，你，你打我把，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我都不怪你。」

  「唉……，這都是命。算了吧，既然現在都這樣了，我打你又有什麼用呢。我才把他打成這樣了我心裡都還不好受，我又來打死你，我不是就成了殺人狂了嗎。」

  王巧兒說著不符合她平常作風的話，是因為她從柴靜和龍俊生口中，大體上知道了柴靜忙著嫁人的苦衷。特別是她說到的那個渣男，就勾起了她對那些壞男人的憤恨。她的心就漸漸的軟了下來。不知不覺間，她還相反的同情起柴靜來了。

  而柴靜除了心疼龍俊生之外，她在王巧兒面前又是一慨的在認識自己的不是。因此這就讓王巧兒想到：雖然是自己的男人被柴靜拐去了，可是拐他的這個女人又是真心真意的在愛她這個男人。而這個迫不得已急著要嫁人的女人除了沒有本事打人而外，她在其他各方面都要比自己強很多。像這樣的女人我如果還去難為她的話，就算我爭回了這個男人，他都是要怨恨我，不會像以前那樣順從我的了吧。而且我還要毀了這個性情倔犟的女人。因為她要是得不到這個男人，她又會去尋死。更何況她肚子裡面已經有小孩子了呢。她要真的是這麼去死，那就是兩條命啊。

  「巧兒你真好。你這麼說了，我都不知道來怎麼感激你才好了。但是你這麼說了，我這心裏面就更加愧疚更加不好受得了。因為我忽然想到，你失去了他，你今後又來怎麼辦嘛？」

  此時柴靜稱呼王巧兒就減少了那個「王」字感覺得親切些。她聽王巧兒這樣說了，她就知道她已經有心在原諒她了，同時她又在譴責自己，又在替王巧兒著想了。

  「唉，就不說這些了吧。這都是人的命，我就認命罷了。再說我對男女感情方面，歷來都是可有可無的。也正因為我的這種不即不離的態度，所以我早就知道他在迫不及待了。基於這一點，他龍俊生變了心也不完全是他的不是。」

  王巧兒在不得已的強裝寬宏大度，實則她的內心還是很難受的。只不過她看到現在這個現狀都這樣了，她也只好訴自己的不是來安他人的心。

  「姐姐你說出了這樣的話，這話要不是聽你親口說，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也難怪，難怪，不，是難為，難為了你這一年對他的愛護，就像對小弟弟一樣的愛護。這些都是我聽他說了的，他經常都在我面前說你好。」

  柴靜稱呼王巧兒又改「姐姐」了。這也不是她在套近乎，是她跟她印象中的王巧兒完全不一樣了。她印象中的王巧兒是個直來直去性格剛毅，不拘言笑沒有柔情，而且還真正有功夫說打就打的女漢子。可是她今天第一次和她交談就覺得這個王巧兒跟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王巧兒的言談舉止讓柴靜自嘆不如，因此她就真心的拜服敬重她，也就隨口喊她姐姐了。

  「你喊我姐姐？你多大了？」

  「我六九年底的，今年臘月該二十五了。你呢？」

  「我七一年上年，應該比你小，你才是姐姐。你看我很老了是吧？」

  王巧兒真覺得自己老了，就憑柴靜的打扮，看起來是比她年輕好看得多。

  「不是不是，我看我們都差不多，所以我喊你姐姐親切些。那，那你現在就喊我姐姐也是可以的呀。」

  「姐姐，柴靜姐。」

  「哎，巧妹妹。」

  兩個滿臉淚痕的女人都笑了。這真的是一笑泯恩仇。

  就那天下午，王巧兒就杵著拐杖去看龍俊生了。

  「痛吧？」

  「還好，死不了。」

  「你不是跟著我在練嗎，你學的功夫跑哪裡去了呢？你就那麼側身一避，不是就躲開了。我的意思是要你和我大打一場，然後趴地下跟我認錯，再然後說明原委，至於你回不回到我身邊，那就看情況說話唄。那樣我才能解氣你知道嗎？你就是一個木偶，呆子一個！」

  「我本來就理虧，我應約是來向你賠不是的。再說我打，又不是你的對手，我是安了心來讓你出氣的，所以我就一動不動的讓你打。只是我在奇怪，奇怪你下手為啥那麼重那麼狠。」

  「唉，其實我都在奇怪，我都不知道哪來的那個力氣，又沒想到那位置是對著那塊石頭的。所以就……，我也是後悔莫及的呀！」

  「沒事的姐姐，就算是給我一次教訓吧。要是你還不解氣的話，還打，狠狠的打個夠。」

  龍俊生調皮的往床上一癱。

  「打能解決問題？你信不信我就打！唉，你這個膿包。」

  王巧兒做作性地摩拳擦掌，然後她又在唉聲嘆氣。

  「姐姐，柴靜把什麼都跟你說了的吧？」

  「說啥？說你們很隨便……？說你們一碰就燃？我說你們是太無恥！你這個見異思遷的狗雜碎還沒有把我給氣死！」

  王巧兒肚子裡真還有火，但是她又覺得必須原諒他們。

  「是，責任也不全在她身上，我也是意志不堅定，經不起她當時的那種，那種激情，那種誘惑，所以就沒有控制住。」

  「你還在美言其辭，你就說她比我漂亮比我有魅力吧，所以你就控制不住了的是吧。現在好了，現在你人、財、都有了。而我呢？你替我想過了嗎？」

  王巧兒惡狠狠的說。

  「嗚嗚嗚……都怪我。」

  龍俊生無言以對的在哭。

  「算了算了不說了，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就給我好好的思過吧。我今天本來是想安慰你幾句的，現在我也懶愛說得了。」

  王巧兒正要摔門而出時，柴靜卻臉色沉重的站立在門口迎著她。

  「巧妹妹，真的實在對不起啊。在這件事情上，我真不知道如何才好。如果是其他事情呢，用錢解決了事。但是這又不是其他事情。為這，我的心裡是很難受很過意不去的。我是在為我從中橫插一槓，在生我自己的氣。為這事我又不知該怎麼來彌補你，因此我這心裏面真的是愧疚難當慚愧不已。要不還是這樣吧，你還是讓我用一筆款項來彌補我的過失好嗎？」

  柴靜的話剛落，王巧兒就接上了：

  「姐姐你拿再多的錢，也是找不出第二個同樣的人的。你說是嗎？雖然這個人並不是很優秀，可是再去尋覓一個適合自己的，你想有那麼容易嗎？因此這一切都得讓我一個人來承受著。姐姐你就不要再說了嘛。」

  王巧兒說完就徑直的向她的病房一顛一簸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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