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偷聽

  許老二又問：「那你的家裡人呢？」

  路殷沉默了，不是他逃避這個問題，而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將自己複雜啊的家庭關係告訴一個陌生的長輩。

  許老二看他沒有說話，就自顧自地將許雁從小到大的黑歷史告訴他，順便吐槽自己的女兒：「別看雁子這個人對什麼都懶洋洋的，提不起興趣，實際上她的主意最堅定，脾氣也是最犟的，也不知道這個小丫頭究竟是像誰。」

  「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子，不是我王婆賣瓜，而是她漂亮孝順，腦子靈活……」

  誇起女兒，許老二就像是開閘的洪水說個不停。

  路殷沉默地聽著，覺得他們不愧是一家子，但他心中升騰起一點羨慕。

  他們是真的很愛彼此，關心彼此。

  特別是許老二他居然會誇獎自己的女兒，這和他認識的父輩完全不一樣。

  而且從他描述的黑歷史就可以看出來面前這個長輩一直陪伴自己孩子的成長，而不是藉口工作忙，將一切都交給別人。

  「……許二叔你誇雁子的時候真的一點都不覺得心虛尷尬嗎？」

  「我為什麼要尷尬！」許老二一聽到這話立刻掛臉：「我女兒有什麼不好？」

  「恩，她也不是不好，我就是有點驚訝你們父女之間的感情居然那麼好。」

  「孩子做的好，我肯定要第一時間多誇誇她！」許老二看到對方臉上的落寞，這暴脾氣一下子就熄火了。渾身不自在左右張望，恨不得這個時候跳出來一隻兔子來給他們解圍。

  「真好！」路殷的語氣之中多了一抹羨慕。「我有印象開始我就吃住都在部隊裡頭跟著大哥哥們一塊兒鍛鍊。」

  「？有印象開始？不就是從會走路就開始了嗎？」

  「差不多，所以，我差不多是六歲就入了部隊，開始執行任務……」

  許老二話都到了嘴巴，又吞回去了。

  這要是他的孩子，他早就心疼的直抹眼淚了，可偏偏這是保護自己的解放軍，作為即得利益者，這個時候他說什麼話都挺矯情的。

  「你後悔嗎？」

  「不後悔！」路殷突然多了一抹笑：「這是我生來的使命。」

  許老二所有敲打他的小心思徹底沒有了，行吧，自家小女兒要是能和他在一塊兒，他絕對能護住她的，也不至於讓他這麼提心弔膽的。

  「好孩子……」

  ……

  許老爺子人就坐在洞穴口聽著他們聊天。

  年紀大了，覺淺，兒子往外走的時候他就聽到了，反正睡不著就乾脆出來走走就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

  他和自家傻兒子不一樣，他知道路殷在部隊吃了多少苦頭。

  也明白自己的老班長為什麼想讓他來鄉下地方相看，是京城裡頭的挺有名氣的天師算出他今年會遇到大劫，除非遇到他命中注定的貴人相助，否則活不過今年秋。

  老班長一向對鬼神嗤之以鼻，覺得這就是騙人的玩意，可在這個虧欠良多的孫子身上，他慌了神，琢磨著他們這地方偏僻，讓孫子遠離戰場，大師說的話自然就破了。

  誰知道他居然差一點就發燒昏厥，命懸一線。

  他們兩口子日夜照顧，提心弔膽，結果自家孫女照顧了一下午，這個小子的病就好轉了不少。

  等晚上喝了方天採回來的草藥，這病居然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他當時就在想孫女應該就是他的貴人！

  這兩個孩子有緣分！

  他一邊走神一邊想往回走，結果意外發現許雁居然也坐在他的不遠處。

  「嗨你這個孩子什麼時候坐在這的？」

  「爺我剛過來就和你打招呼，但你的心思都在我爸他們身上，完全沒有留意到我。」許雁壓低聲音地解釋。

  「哦。」許老爺子承認自己剛剛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外頭了，他想了一下說：「餓了嗎？你爸帶了一些雞蛋糕回來，你剛好可以墊墊肚子。」

  「嘿嘿，還是我爺最疼我。」

  「那是肯定的，你這個丫頭和我最像了。」

  「我是爺奶養大的，自然像您。」

  「你這嘴巴像你爸，油嘴滑舌！」

  「爺，這是像我奶！」

  「你奶這輩子對我說的好話不超過三句。你奶還惦記著她的紅玫瑰呢！」許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都有點酸溜溜的。

  「啥？我奶還有紅玫瑰？」

  「那可不！你奶可是咱那個疙瘩十里八鄉出了名的美人，年輕時好幾個小伙子為了爭奪給她幹活的名額就差打破頭。還是大才女，是我們當時第一個大學生！」

  「啊？她居然是大學生？她從來沒有提過。」

  「那是建國之前的事情，她一直利用自己大學生的身份不斷替我們收集資料，傳遞信息，我當時就在想那麼漂亮美麗的女孩子要是對我笑一下，我這輩子都值得了。」

  「啊？」許雁還真的不知道自己家裡人的血居然那麼紅，爺爺奶奶都是曾上過戰場……

  「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就和一個歸國的的化學天才在一塊兒，對方是個偏執型的天才，為了研究直接就拋下你奶出國，我趁虛而入，成功抱的美人歸。」

  「爺看不出來你追人還挺有一套的！」

  「可惜你幾個哥哥都是榆木疙瘩，完全就沒有繼承到我的基因！一個個都是呆頭鵝，讓人看了就生氣。」

  「哈哈哈，他們是還沒有遇到讓他們發自內心喜歡的女孩子。」

  「雁，你就當爺求你個事，等我去世了，好好照顧你奶。」

  「爺，你怎麼突然說這種話？」

  「生老病死不是很正常的嗎？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是你奶奶，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也是她。」

  「你就好好照顧你的身體，除了您自己本人，絕對不會有其他人比你還用心照顧我奶的。」

  「……」許老爺子攥緊拳頭，他的身體自己了解，在戰場上留下挺多陳年舊傷，上了年紀之後病疼就找上門。

  「爺是你檢查出什麼病了嗎？」許雁說這話的時候嘴唇都在顫抖，她不敢想家裡人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究竟會有多麼的震驚。

  「是。醫生說我最多再多活一兩年，我還在想足夠我好好安排了，可這一次大暴雨讓我明白了，今天和明天誰也不知道誰先到來。」

  「這麼大的事情家裡人還有誰知道呀？」

  「你奶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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