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奪妻之恨
2024-09-13 00:46:30
作者: 浮生夢
聽了曾道枚述說,石大慶沒有給予任何評論,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問道:「你想怎麼辦?」
曾道枚一臉茫然地說:「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辦。這種事不能和任何人說,包括我的父親。」
石大慶問道:「你對這個孩子感情很深啊。」
曾道枚說:「問題就在這裡,自從知道她和我沒有血緣關係後,我真的怕李倩把真相告訴孩子,怕孩子無法承受走極端。我矛盾,我憤恨,我恨李倩更恨陳中樺這個混蛋。可我從來就沒有嫌棄過孩子,她就是我的孩子,是我從小把她養大的,誰也別想奪走她。」曾道枚有些激動了,站起身來,眼含著淚說:「芳芳這孩子皮實,磕了碰了也很少哭哭啼啼的,從小到大總是一副陽光燦爛的樣子。想想她小時候埋了吧汰的小髒臉,每當我走進家門,她就圍前圍後的『爸爸』『爸爸』地叫個不停,問這問那的小模樣,我就心疼。就想,等爸爸有錢了一定供你上大學,只要你能考上,多貴的大學俺都去念。石哥,你說,我和孩子的感情能不深嗎?她怎能不是我的女兒呢,她就是我的女兒。」
石大慶見他激動的樣子,就安慰他,說:「小曾,我好像能明白你的心情。我兒子小的時候,長得一點也不像我,很像他姥爺家的人,我也曾經懷疑他不是我的兒子。我想,假如他真是妻子和別人生的孩子,我也不會放棄孩子,他就是我的兒子,誰也奪不走。」
曾道枚聽後苦笑了一下,說:「大哥,你不會也和我一樣悲哀吧。」
石大慶認真地說:「當年我真的懷疑過。張賢芝看出我的懷疑了,吵架時就說『你懷疑石堅不是你的兒子,你做親子鑑定好了』,後來孩子長大了越長越像我,跟一個模子裡拔出來似的。」
曾道枚說:「石哥,發現芳芳不是我親生女兒後,要不要做親子鑑定糾結了我很久。做DNA 花錢很多的,我倒不是捨不得花錢,我是怕一旦那個『無生物性父女關係』報告擺在我面前我能不能承受得了。可當我做了DNA,結果真的沒有血緣關係,但是沒有影響我對孩子的愛。工廠出事後你找我,我知道這事瞞不過你,就都跟你說了,我不惜代價給孩子做DNA,是怕萬一事情敗露了,是他陳中樺有錯在先,我的報復也是事出有因,也許能減輕我的罪刑。
為了證明芳芳和陳中樺的血緣關係,坐實這件事情,發生事故時我趁機取了陳中樺的血樣,送去做了DNA,把芳芳的DNA 與陳中樺的DNA 檢驗結果交給專家進行了比對,結果他們的父女關係是99.999%。」
石大慶不得不佩服曾道枚做事的縝密。石大慶有些不解地問道:「既然你知道了不是你親生的,為什麼還要拿撫養費嗎?你完全可以跟你前妻和陳中樺索賠撫養費和精神損失費呀。」
曾道枚笑笑說:「按道理是應該讓他們賠償的,可是芳芳在我心裡就是親生女兒。我不允許陳中樺知道這件事。我跟李倩說過,她若是敢把這件事告訴陳中樺,我就殺了她。」
石大慶開玩笑地說:「那你不是霸占不屬於你的孩子嗎?他們畢竟是血緣上的父女關係。」
曾道枚急了,說:「這個孩子是怎麼來的?是我親眼看著她帶著滿身血跡,啼哭著從她媽媽的肚子裡來到人間的,是我把她從小養大的。那個陳中樺只不過是『生物學』的意義而已,還不如『試管嬰兒』能讓人接受呢。那孩子是陳中樺在非法、非道德、侵害我曾道枚生子權的情況下形成的胎兒,她在她母親的腹中我就在精心照顧著她的成長,從受精卵到胚胎,再到嬰兒,直至來到這個世界;直到現在是我在盡哺育她成長的責任。」
石大慶笑了笑說:「你別急嘛,聽我說。從倫理觀來講,他們的父女關係是不可改變的;從遺傳學來講,她繼承了陳中樺的基因,流淌著陳中樺的血液;從情感來講,你們父女情深,至少孩子不知真相情況下她對你的感情不會變;從價值觀來講,你把她養大付出了精力,付出了財力,也耽誤了你生自己的孩子,你是最大的輸家。
當然,話雖這麼說,但你的前妻和陳中樺也未必都是贏家。假如事情捅破了,包括孩子在內,統統都是輸家。對孩子來講,養育之恩大於生育之恩是毋庸置疑的,隱藏下去是最明智的做法。你可能不知道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東化市發生的婦產醫院出生嬰兒『串子』案。
當時出生的十幾個嬰兒被醫院搞混了,十幾年後才被發現。可是有的父母明知道自己養大的孩子不是親生的,也一如既往地愛著孩子,不刻意尋找親生孩子。為什麼?這就是養育之情,是親情!是父子情,是母子情。孩子在成長中得到父母養育之恩,父母在養育孩子過程中給予孩子愛的同時也獲得孩子成長過程中的喜悅,是人性善良一面的體現。這種善良不是每個人都具備的,你曾道枚具有這種善良,我非常欽佩。你對陳中樺報復從人性角度來講是可以理解的。」
曾道枚恨恨地說:「陳中樺這種人最可恨,法律又對他沒辦法,這種臉皮厚,不要臉的畜生,揍他一頓不能解除心中的恨,只能把他搞殘廢了或者搞死了才解氣。」
石大慶說:「我能理解,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故事就發生在我們鄰村。」石大慶講述的故事如下:故事是他老家鄰村發生的。
前幾年,我們鄰村發生了一件血案,一個一百歲的老頭,在田間鋤地時被人打死。經過公安機關的縝密偵查,案件終於水落石出。原來殺死百歲老頭的是一位年齡八十八歲的另一個老頭。兩個高齡老人為什麼有如此大的仇恨呢?
原因是這樣的,暫且把百歲老頭稱作張三,把八十八歲老頭稱作李四。張三是貧農,根紅苗正,是村裡的果樹看護員。李四是地主成分,「四類分子」受村裡的管制。那時候每家的孩子都很多,本來食物就緊缺,哺育嗷嗷待哺的孩子讓他們填飽肚子,是每個做父母的不二的選擇。那是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的一天中午,李四的妻子當時還很年輕,在公社生產勞動午休回家吃飯時,經過一個生產隊梨園,看著掛滿枝頭的碩大鴨梨,想到家裡幾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在母愛的驅使下,環顧左右,見沒人看管,就順手摘了幾個梨放在了衣襟里,剛走不遠,就被看護員張三發現。那張三原本就是一個遊手好閒、好吃懶做的好色之徒。雖然有老婆孩子,但他並不安分。
對年輕美貌的李四妻子早已垂涎已久。今天正讓他逮個正著,在他的恐嚇威逼之下強行姦污了李四的妻子。李四的妻子知道自己家的成分不好,又偷了生產隊的水果,也不敢聲張,一副呆傻的樣子回到家裡。李四看到妻子一副呆傻痛苦的樣子,就追問妻子,妻子道出了實情。李四聽後如五雷轟頂,感到奇恥大辱,操起鐮刀就要找張三拼命,被妻子攔住。妻子說:「你如果有了三長兩短,咱這個家就完了,一幫孩子怎麼辦?咱家的成分高,本來就受管制,你再殺了人,孩子們就更是抬不起頭了。」
李四看到眼前一幫未成年的孩子,只能把仇恨埋在心底。他又不敢告狀,知道告也告不贏,而且讓自己家人無臉見人。
幾天後那張三見李四家沒有動靜,很是得意。仗著自己根紅苗正,苦大仇深,而李四是地富反壞右,不欺負他欺負誰?李四老婆迫於被管制的地位,張三再欺負她時,她只能忍氣吞聲不敢聲張,也不敢告訴李四,怕他衝動惹出事端全家遭殃。
那李四的小兒子長大後李四怎麼看長相都像張三。
這個仇恨埋藏在心底五十多年不能釋懷。也許是該地方的風水好,也許是老天瞎眼讓張三長壽,反正張三活到了一百歲身體還很硬朗,還能幹農活。這天張三扛著鋤頭從李四家門口路過,被正在院子裡歇涼了李四看見,李四想,老傢伙還真挺能活,今年是你一百歲,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是血洗恥辱的時候了,今天不殺你,等待何時?此仇不報枉為人。於是,腿腳不好的李四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在張三的後面,在張三鋤地時,乘其不備,用他的梨木拐杖猛擊張三頭部,將他活活打死。
作案總是會留下痕跡的,公安機關根據拐杖留下的痕跡找到了李四,李四仰天大笑,說:「我終於殺死的這個埋藏心底五十五年的仇敵,死而無憾了。」
這個故事雖然是個例,但它足以說明男人對配偶不可他人染指的殘酷性——這個仇一輩子都不會忘。那個時代類似的情況,也不罕見。
曾道枚的做法石大慶的內心是贊同的。他對張賢芝已經沒有恨了,看到她過著孤獨寂寥的生活還有幾分可憐。他對馬嘶鳴的仇恨好像已經淡忘了,但他對任柞的恨卻絲毫沒有減少,殺了他的想法一刻都沒有消失過,仇恨的種子深入骨髓。就是「大列巴」他也同樣恨之入骨,雖然那是胡曉麗與朱來西婚姻期間的事情。而他對胡曉麗的前夫朱來西卻沒有一點嫉妒和想法。因此,石大慶是能理解曾道枚的心情。
聽完石大慶的故事,曾道枚恨恨地說:「此人該死,可惜讓他活得太久了。」
石大慶嘆了一口氣,若有所思地又說道:「小曾兄弟,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曾道枚好奇地說:「大哥也有這樣的故事?快說說。想必不會像我這樣苦大仇深吧。」
石大慶沒有立刻回答,沉默了許久,臉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把頭轉向窗外,躲避開曾道枚的目光,緩緩地講述了他的遭遇,石大慶最後說:「這個任柞毀了我的家庭,毀了我的事業,讓我在人前抬不起頭,葬送了我的下半生的幸福。奪妻之恨、家破人亡的仇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償還的,讓他比張三的下場更慘。」
曾道枚望著石大慶扭曲的面孔,表情嚴肅地說道:「大哥,你對我有恩,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大哥願意,弟弟為你廢了這個人渣。」石大慶伸出雙手和曾道枚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還不到時候,君子報仇二十年不晚。曾兄弟有這份心意大哥就很感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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