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詹廣利的苦惱

  洪嬌依舊在紅山文化用品商行上班。近兩年隨著經濟形勢的轉暖，商行的效益也節節攀升，柏衛紅又雇了兩個服務員，洪嬌就算是個店長了。她很負責，柏衛紅也很相信她。她的工資也不高，維持日常生活有些緊巴巴的，詹廣利的工資卡一直在唐彩霞手裡攥著，她從來沒有見過，結婚後她讓詹廣利把工資卡要回來。洪嬌說：「你倆已經離婚了，現在我是你老婆，她領你的工資算咋回事？」

  詹廣利說：「這不是孩子要上大學嗎，我的工資得供孩子上大學呀，等孩子畢業了我就要回來。你現在什麼都有了，連我都被你搶了過來，你還爭啥？」洪嬌也就沒再提這事兒。

  一晃又一年過去了，詹廣利始終不見洪嬌的肚子鼓起來，就問洪嬌，說：「咱倆在一起有兩年多沒採取避孕措施了，也沒見你肚子有動靜啊，這兩天你去醫院查一查吧。」洪嬌沉默了許久，沒有言語。

  詹廣利不解地問她，說：「你是不是不能生呀？」

  洪嬌眼圈裡發紅，吧嗒吧嗒的落下眼淚，諾諾地說：「我到醫院檢查了，醫生說因為流產的原因，可能影響到了生育。可能永遠都不能生孩子了。」

  此言一出詹廣利驚詫不已。冷靜了一會兒，埋怨她，說：「你怎麼早不告訴我？早知道帶你找醫生看看。怎麼能不懷孕呢？」

  洪嬌提高了聲音說道：「都怪你，要兒子，要兒子。是不是讓我給你生兒子才跟我結婚？生了兒子抱給你大老婆養著？」

  詹廣利聽了這話，氣得笑了，說：「哈哈！虧得你想得出來。

  這還沒生呢，就這麼說，真生了再說也不遲。」

  洪嬌對他張口閉口的就兒子、兒子的很是反感，就岔過話題，說：「詹聰聰的研究生就要畢業了，你沒有理由把工資、獎金都給唐彩霞了吧？再說，你女兒也應該接受父母離婚的事實了，你也沒有必要隱瞞我倆的夫妻關係了。我要有一個光明正大的丈夫，不想跟你在一起整天像做賊似的，你以為你是明星啊？」洪嬌的一番譴責，句句在理，說得詹廣利啞口無言。

  詹廣利從省城撤回來以後，已經在本市上班了，可是他還以各種藉口不在家裡住，唐彩霞開始懷疑他人外有人，家外有家了。

  女兒詹聰聰節日放假在家，發現父母關係不正常，她很少看到父親在家裡住。她問唐彩霞，說：「媽，我爸的工作不是從省城調回來了嗎？晚上怎麼還不回家呢？是不是你們離婚了？」唐彩霞就把他們買房子，為了占公家費用補貼的便宜，和她爸辦了假離婚事情告訴了她。然後，嘆了一口氣，傷心地流著眼淚跟女兒說：「他是騙我和他離婚呀，你爸肯定是找人了，在外邊又有家了，不要咱娘倆了。」詹聰聰本對父母離婚，並沒有覺得是大驚小怪的事；在她這代人心中，好像離婚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男女都是獨立的人，經濟上誰也不靠誰，離婚了可以再尋找新的感情嗎。但是父親採用的如此卑鄙的陰謀手段和母親離婚，去找新的感情，令她不齒，憤怒。

  她立刻要給父親打電話，想質問父親為什麼這樣做？唐彩霞急忙阻止了她，說：「事情還沒有搞清楚，等我搞清楚了再說。」

  詹聰聰勸慰唐彩霞，說：「媽，即使他真的和別人結婚了，你也不用怕。我馬上就參加工作了，你再過兩年就退休了，我爸他願意幹啥就幹啥，你不用管他，家裡有我呢。」女兒說得簡單，可她的生活中不能沒有詹廣利。詹廣利可以十天不回家，一個月不回家，或者一年不回家，可她生活中有個盼頭，有個念想。如果他真的跟別人結婚了，那就是別人的丈夫了，和她就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了，念想都沒有了。她還設想退休後和丈夫的生活如何安排呢。這幾年工資高了，有了不少的積蓄，冬天冷了到南方過，夏天熱了再回北方過。給孩子買個大一點的房子，行動不便了就住在孩子家。請一個保姆幫著照顧家裡，日子該多好啊！她的心裡裝不下別的男人，她不會再找老伴兒的。

  唐彩霞不想坐以待斃，她要把事情搞清楚，看看他在哪裡住？

  和哪個女人住在一起？

  她從來就捨不得打計程車，這次她一狠心，包租了一台計程車，晚上下班前等候在詹廣利工作單位門口的附近。

  第一天跟蹤過程中遇到了一個紅燈，目標找不到了，浪費了二百元，第二天，花了二百五十元找了一個車技好的計程車，跟蹤他到了一家飯店，等到了飯局完畢，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了。接著又跟蹤到了他的住處，正是原來她曾經尋找過的那個小區。詹廣利進了電梯後，她也進了樓道，見電梯在十六層停了下來。第二天她來到了小區業主會所，把十六層的住戶情況一一作了排查，終於找到了房屋的女主人。原來是這個女人，唐彩霞有些吃驚。她認識洪嬌，也是在晨曦酒店認識的。她又多方打聽，找到了她上班的「紅山文明」文化用品商行。她沒有打擾洪嬌，只是站在外邊駐足看了一會兒。那女人比在酒店上班時顯得成熟了許多，面容仍然是端莊秀美，身材微胖，卻不失年輕女人的風韻多姿。

  她又到區政府婚姻登記辦事處，調取了他們結婚註冊的信息。

  當她看到結婚證書上兩個人坐在一起幸福微笑的結婚照時，她的嘴角流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她好像沒有嫉妒他們，她不怨恨這個女人，也不怨恨原來曾經是自己的那個男人。只願自己太傻，為了那一點蠅頭小利，把自己的老公拱手讓給了別人。

  她要找詹廣利問問清楚。她選了一個下班之前的時間來到了詹廣利的辦公室。說起來大家可能不相信，她和詹廣利過了大半輩子了沒有吵過架。

  她氣沖沖地來到了詹廣利的辦公室，剛剛推門進屋，詹廣利正往外走準備下班兒呢。本來憋了一肚子火的唐彩霞，看到眼前十幾天沒有著家的丈夫，氣好像就消了一大半。

  詹廣利見唐彩霞來了，馬上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嬉皮笑臉地說：「怎麼找到這兒來了？來，坐！」邊說邊拿了一把椅子讓唐彩霞坐。

  唐彩霞看到面前這張熟悉的臉，也不知是恨，也不知是愛，一激動，忍不住就落下了淚，話也說不出來了。

  詹廣利假裝驚愕地說：「怎麼了？有什麼話說？哭什麼？」

  唐彩霞平靜了一會兒說：「詹廣利，你是不是用買房子騙我和你離婚，在外邊又找了一個？」

  詹廣利知道紙包不住火，早晚要攤牌的。就把唐彩霞摁坐在椅子上，說：「你都知道了？我跟她也就是逢場作戲，貪圖一時之歡，不知道和她能走多遠呢。」唐彩霞可不是沒有素質、沒有修養的女人，她知道已經到這種地步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潑婦做法，只能把事情鬧得更僵，讓他更難以回到自己的身邊。她在丈夫面前一直以示弱取勝，這是她幾十年來練出來的真功夫。她說：「廣利，我知道我比你大，長得也丑，和你的距離拉得越來越遠。

  你喜歡年輕女人，我也理解。但你想想，你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身體也不好，糖尿病已經很嚴重了。她還那麼年輕，她就是因為你有錢才跟你。你們倆又沒有孩子，等你老去的時候，身體不行了的時候，她能像我一樣伺候你嗎，她會把你攆出去的。」詹廣利仍然站在那裡，嘿嘿地笑。

  唐彩霞接著說：「這些道理你詹廣利不懂嗎？你什麼都懂，什麼也都明白。你是做事一向嚴密、為人謹慎、權衡利弊的人，這種捨棄家庭另尋新歡的行為不是你這種人做的，可你還是做了。你知道你為什麼嗎？」唐彩霞看著詹廣利輕聲地問他。

  詹廣利仍然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說：「我不知道，你說說看。」

  唐彩霞說：「很簡單，就是錢多了。有一句成語你知道嗎？叫『利令智昏』，上學的時候我對這句話理解不深。現在我理解了，而且理解得特別深刻。你就是有錢了，讓錢把你指使的昏了頭了。」

  詹廣利不認同唐彩霞的說法，他認為自己很清醒。他心裡想，我有錢她才跟我，不是她的錯呀！人家年紀輕輕的長得也不醜，沒錢憑啥跟你這個糟老頭？洪嬌不像那些拜金女，想著法兒跟你要錢，不給錢就給你鬧，自己這些年雖然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錢，那都是自己心甘情願給的。

  唐彩霞說：「你和她的事情我都調查清楚了，給她買的房子，和她登記結婚了，她現在還在學開車，你是不是打算還給他買一台車？你把本應該花在女兒身上的錢都花在了她的身上，你真是個情種。我希望今天晚上你能回家給咱們的女兒一個交代。」說完唐彩霞渾渾噩噩地離開詹廣利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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