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水力洗衣機

  林芷柔抬眸，向陽站在窗邊對著她笑，「林知青，洗衣機做好了，你要不要現在來看看。」

  「要要要。」林芷柔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她丟開紙筆，腳步輕快地開門出去。

  那是一個木桶狀的東西，有些笨重。

  林芷柔仔細看了看，覺得還是挺符合她的想像的，「走，我們去試用一下。」

  兩人扛著桶狀洗衣機一路走到河邊，遇到許多村民，他們看到這怪模怪樣的東西，難免都要問上一句「林知青，向知青，這是啥？」

  每當林芷柔興高采烈地告訴他們:「這是洗衣機。」

  他們就會更加茫然:「什麼機？」

  看熱鬧是人的天性，於是沒什麼事做的眾人都圍了上去。

  向陽笑道:「這個是利用水力來把衣服洗乾淨的機械，可以解放雙手，還可以減少衣料的磨損。」

  「就這木頭疙瘩，能洗衣服？向知青你別拿我們開玩笑了。」村民甲一臉不可置信。

  「就是，這不就是個木桶嗎？能洗衣服？不可能！」村民乙斬釘截鐵道。

  「對了，你怎麼想到做這個？洗衣服又不費勁兒，哪裡需要做這個？這要費不少錢吧？」

  「這個是林知青設計，委託我做的。」向陽道。「不是我想出來的。」

  「這個林知青真是懶得出奇，連件衣服都不想洗，大張旗鼓地弄這個弄那個，我看啊她就是浪費錢！」村民們議論紛紛，但誰都不相信，這世上能有如此神奇的東西，可以自動把衣服洗乾淨。除非是神仙法術！

  胖嬸不屑道:「就這？能洗乾淨衣服，我就喊她姑奶奶！」

  林芷柔聽了就道:「這可是你說的，要是真能洗乾淨衣服，你以後見了我都要恭恭敬敬地喊我姑奶奶。大傢伙可都是見證。」

  眾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紛紛表示可以當證人。

  胖嬸立刻道:「要是你輸了，你就給我……」胖嬸剛想說給我磕三個響頭，旋即想到磕頭可是封建主義，忙改口道:「你就幫我舂一袋米。」

  胖嬸心道:舂米可是個辛苦活，到時候死累你個狐狸精！

  「林知青要不算了吧，舂米的活兒你一個小姑娘可干不來。」有看不過眼的村民提醒道。

  村里雖然有個台碾米機，但是柴油的，這年頭柴油不僅價格貴還要票，村民們根本用不起，平時還是用踏錐較多。

  舂米是個什麼活？這在古代是作為刑罰的一種！大家不由為細胳膊細腿，柔柔弱弱的林知青擔心起來。

  林芷柔不以為意，反而信心滿滿道:「你們就瞧好了吧！我才不會輸！」

  胖嬸也不甘示弱:「我家那袋一百斤的穀子就等著你來舂了！」

  「向知青，快，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你的勞動成果了。」

  於是向陽就在十幾個人的圍觀下，有條不紊地開始安裝。

  位置是早就選好了的，就在一個水流湍急處。

  向陽擦了擦額頭的汗，然後露出一個笑容說道：「好了。」

  「誰有髒衣服，快拿來讓我洗洗看。」「我！我的衣服剛才摔了一跤都是泥。」林芷柔設計的這個水力洗衣機是「雙缸」的，先用第一個不漏水的「缸」放上洗衣粉浸洗，衣服放進去後，水流帶動木桶迅速旋轉起來。裡面做了六個葉片，葉片攪動衣服，便能有效清潔衣服。

  胖嬸探頭去看，裡頭已經滿是泡沫，衣服在其中滾動不休，被六個葉片不斷拍打。任誰都知道，這樣和人工用搗衣捶的原理是一樣的，洗不乾淨衣服是不可能的。胖嬸臉色難看，只見向陽斷開木桶的連接，旋轉木桶就停了下來。將裡面的衣服放到第二個空隙很大的籮筐里，連接上動力之後這個籮筐就開始旋轉，污水不停從縫隙中流出，乾淨的水又從縫隙中流進，不久裡面的衣服就被漂洗乾淨了。

  林芷柔拿出那件濕漉漉的，卻被洗得乾乾淨淨的衣服，展示給大家看。「大家說說，我們的賭約，是我贏了還是胖嬸贏了？」

  村民們嘖嘖稱奇，事實勝於雄辯，當然是林知青贏了。

  「林知青，你這腦瓜子咋長得？怎麼這麼聰明。」

  「髒衣服扔進去，再拿出來就乾淨了，跟變戲法似的，太神奇了。」

  胖嬸臉色發青，嘴唇有些顫抖。大庭廣眾之下，她要是耍賴了肯定會成為笑柄。半晌，她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道：「我田來睇雖然讀書不多，可也做不出耍賴的事，我認賭服輸。」她不情願地對林芷柔喊了一聲「姑奶奶」。

  「哎呀，你說什麼？太小聲了，我聽不見。」林芷柔側了側耳朵。也許是已經叫過一次，胖嬸反而豁出去了，又大聲叫了一聲「姑奶奶。」

  「哎，乖孫女。」這聲『姑奶奶』聽得林芷柔像是大熱天喝了一杯冰可樂那樣舒爽。她笑眯眯地應了，掏出一顆大白兔：「來，姑奶奶給你糖吃。」

  見胖嬸沒接，林芷柔道：「不要就算了。」胖嬸木著臉接過了那顆糖，心道：不要白不要，這一聲姑奶奶換一顆大白兔也不算虧。結果一大群小孩子圍上來，嚷嚷著：「林知青，我們也可以叫你姑奶奶的，我們叫你姑奶奶你能也給我們糖吃嗎？」

  林芷柔哭笑不得：「糖沒了，不過以後你們幫我忙的話，我可以給你們糖。」

  「姑奶奶，我很會挖野菜。」「姑奶奶，我會拔草。」

  「姑奶奶，我會放牛。」

  「我，我撒尿最遠！」林芷柔笑容僵硬，這就不用說了吧……

  小孩子們爭先恐後報出自己的特長。

  「好了好了，我需要幫忙的話會找你們的。」林芷柔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才應付完這群小孩子。

  不遠處，劉芝蘭看到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

  *

  「林知青，謝謝你。」回知青點的路上，向陽忽然表情認真地說。

  林芷柔滿頭霧水，謝我什麼？道謝的應該是我才對吧？

  「謝謝你讓我知道，知識青年下鄉真的大有可為。謝謝你讓我知道，我們可以利用所學把農村建設得更好。我一定要讓大家知道，我們知青並不是下鄉來搶占村民的口糧的！」

  怎麼說著說著就莫名其妙的熱血起來了？

  「那你要怎麼做？」還沒等她問出來，向陽已經如同打了雞血一樣，鬥志昂揚地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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