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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未名湖畔帳篷里 深夜 外

2024-09-13 00:58:24 作者: 林少東
  一輪下玄月倒映在未名湖上,幾聲蛙鳴斷斷續續,顯得天地更為靜謐。

  帳篷外面篝火依然很旺。

  兩個人都已經躺進各自的帳篷了,牛奶加咖啡吃飽喝足後,身體和帳篷有了暖意。雖然在各自的帳篷里,頭頂著頭,兩個人的對話依然清晰。

  夏雨:「雷聲哥,盧樹說你救過他,可我問你,你又說是他救過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雷聲:「你不是困了嗎?」

  夏雨嘟著嘴:「跟我講一下你們的故事,也許我能睡個好覺。」

  雷聲沒有說話,十幾年前,對,和盧樹相識的時間,應該在那段突發事件後的第三年吧。三年,並沒有讓他擺脫魔魘,而是越來越沉淪,那三年,他什麼事情都沒有做,要不是母親劉玉琴需要照顧,他不知道會落魄成什麼樣!時隔多年,往事不想再提,卻因為眼前這位姑娘,他腦海里又一次翻江倒海!她,因是故人難以拒絕,她,會是冥冥之中另一種啟迪嗎?

  隔著帳篷,夏雨能感覺到雷聲突然的沉默,加深了空氣中的涼意。可她並沒有畏縮,也許,這正是打開他心扉的密鑰?

  夏雨繼續:「你和盧樹,應該認識很多年了吧?」

  雷聲低沉地說:「那年,我一個人騎一輛250CC機車,那時候還不是哈雷,我獨自摩旅,一路向北,漫無目的。有一天從甘南往內蒙古額濟納旗騎行,正是盛暑,烈日當空,我穿著騎行服,一身汗濕,那一條望不見盡頭的大直路,兩邊是沙丘,沒有任何其他車輛,也沒有樹蔭,我不知道還有多遠才到,水壺的水也很快見底了。終於,一陣暈眩襲來,車子失去控制,骨碌碌栽在路邊的沙溝里,我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如果沒有人發現我,我會躺著直到身體水分被曬乾,成為一具乾屍。」

  「在這片廣袤荒涼的塞外之地,走幾個小時看不到一個人是很正常的,摩旅中有很多人就是這樣死亡的。也許就這樣沒有痛苦的死去,死在旅程途中,是老天安排的歸宿?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感覺到嘴裡身上一陣清涼,似乎有樹蔭遮住了太陽,我眼前模模糊糊有人影晃動,沒錯,真的有樹——盧樹!就是他和他們裝備充分的車隊路過,救了我!」

  儘管這個人就好好的躺在旁邊的帳篷里,夏雨的心還是劇烈跳了幾下。

  夏雨下意識地問:「後來呢?」

  雷聲:「後來,我們成了好兄弟,我加入他們車隊,從那以後,我不再是孤狼,從此相約而行。」

  夏雨吁了一口氣,她慢慢地整個人放輕鬆下來,帳篷外篝火的暖意加深了睡意,她眼皮已經抵擋不住,嘴巴里還在說話,卻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雷聲:「盧樹說我救過他?有嗎?我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從那以後,他和盧樹,和車隊,每年都有一兩次長途摩旅,走過天路天山,漠北南疆,期間經歷過多少艱難險阻已經數也數不清了。

  雷聲:「你還想知道什麼?」

  半晌,夏雨沒有說話,雷聲嘆了一口氣,他知道她已經睡著了。

  你還想知道什麼?雷聲在心裡問道,他已經困意全消:父親,逸風,逸雲,還有身邊的夏雨,一連串的人物勾起半枯萎的心弦,心中響起振聾發聵的樂章,從公路賽車到哈雷機車,摩托車聲浪從電噴機轟隆隆到伐油器馬蹄音噠噠噠,一波一波地輾過他血肉之軀。昨日已死,明日又將如何?為什麼每次摩旅都能讓自己得到釋放?難道自己的靈魂已經散落在天涯海角,要把它找尋回來?只有開啟每一段旅程,才能讓自己的精神世界找到短暫的憩息之地?而今,旅程的路上又多了一個夏雨,這個小姑娘,二十年後她為什麼又一次走近自己的身旁?

  雷聲輾轉反側直到破曉時分,才迷迷糊糊打了個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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